紫薇虹桥,玉兔横空,月桂香车,铃音阵阵。
    在这天狗食月的天地奇观中,出现这道别样风光,立时引来修真界正邪两派围观,无尽高手鱼跃,零星散落四面八方,顺着虹桥一路远铺。
    铃声清脆,引动得连在夜间挑灯看书的书生,也放下手中的诗卷;虹桥悠远,礁石上的蟾蜍也昂首观望,两腮鼓鼓,随着眼球流转发出咕咕、咕咕的响声。
    “那是什么人!”
    站在皇城高楼,身为重要宾客左丘子手持酒樽,目光灼灼如电,他平生最好算天算地算人命,而今望见异象,忍不住手痒,也开始掐指推演,摇摇晃晃间,冷风吹过,吹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极为酥爽,两眼微眯,这才朦胧记起,为了贪杯,他早已将修为封闭,无有灵力用以推演。
    “没有灵气,怎能推演?嘿嘿嘿…左丘子,你这不是醉,是傻!是蠢!哈哈哈……”
    大笑着摇晃着脑袋,左丘子栽倒在地,肆意地瘫倒在地面上,迷迷糊糊中,窥见紫薇虹桥,嘴角轻弄,喃喃道,“紫薇移位,主宫空空,天地…难起……”
    “好一道紫薇虹桥!”
    虹桥架设愈远,深山中,独自行走修行的心有所感,解开入定,抬头眺望,只见那香车随着玉兔奔走极快,只是眨眼间,就已甩开全自在百里有余,大手轻抬,掌心中,接过一点晶莹花粉,玲珑剔透,分外可爱。
    “好漂亮的物事!只可惜,美丽的东西,都是危险的。”
    轻笑着,全自在目光扫在十里外,扫在了那名抬头观望、却陷入痴迷幻境中的蝎魔,灵力外涌,将花粉碾成虚无,“花粉、铃音,尽皆是幻术,不知道香车中的那名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好厉害的本星修士,竟然能够能转瞬间破开香车结界,窥见我的面容!”
    香车中,一声感叹发出,似是回应全自在的话语。
    但却没再得到全自在的回答。
    随着玉兔香车出现,人间君王,纷纷惴惴不安,修真老道,也都捉摸不透,良久,天狗将月光放出,重新照亮世间,那虹桥也随之消散不见,香车,也不知遁到何方。
    “一开始,修真界还以为,这只是大神通者卖弄手段,过去,也便过去了。”顿住一声,绰摩地鬼继续说道,“但是令我们往往没有想到的是,这件事,其实只是个开端。”
    香车走过人间,其姿态,牵动世间万民,令他们争相猜测,那一幕,是否为天神出巡,而随着民意沸腾,天下君王不得已,只能向修真正道求证。
    那虹桥玉兔,是否是沉寂多年,不曾出现过的仙人回归了?!
    所得到的结论,自然是闪烁其词的。
    因为修仙者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日匆匆,那玉兔横空一事,被雕进史本书册,在万民心中留下极大的神秘,催发着他们,重新将香火拿起,重新迈入庙宗殿堂,向泥雕瓦塑的神灵供位诉说愿望。
    然而,惊人的一幕,就此出现。
    向来作为谦谦内敛代替的修真者们,神态骤然倨傲,举止跋扈,对于香民们送来的香火钱,毫无推辞,甚至近乎索取疯狂,令不少平民,犹如山压。
    “如果你们不愿信奉神灵,那你们来世就会变猪、变狗,甚至猪狗不如!”
    揭开好听的包衣,内里的本质,便是如此地赤果果,以转世恶果作着要挟,令人不得不趋之若鹜,处在困境中的人希望解脱,处在顺境中的人希望得以保持。
    而他们所要做的,所被要求做的,只是极为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听从神灵的指挥,或是向神尊供奉,或是在神灵的指导下为善。
    一时间,令原本发展阻涩的国情变得更加艰难。
    穷户宁肯将钱粮送进庙宇道观,却也不肯纹税买粮,而富人自以为讨好神灵,便可随心所欲,罔顾他人性命,为此,处境加剧,一旦荒月逼近,灾民随近无数!
    感受其浓浓山压,国君们不禁蹙眉,向前强调清静无为、天人之道的修真者们,是何时如此开始上心凡间的香火供奉。
    怀着疑惑,皇家向道家发去询问。
    这种迫人向善的举动,与从前,实在是大相庭径。
    可与从前反常的,是道家极其粗暴的回答,竟然回以“道家之事,凡人无权过问”十个大字。
    怒不可遏的一众国君,当即联合行事。
    纠结起一众书生,采集万千修真界过往,将其故事典藉重新编纂,整理成完整脉络,突出其中一支流派,并送于受雇佣的道人口中,由他们负口口相传,扎根信念于万民心中。
    继而,自组庙堂,借着原先得来的东风,先将帝王正名,正名为“上天之子”,其后,又以上天之子,为平民塑就上天的威望。
    告诫着凡民,“仙界亦有尊卑,亦有帝王主事,名为玉皇大帝!为仙,要服从仙帝,为人,要服从人帝!”
    手段卖弄,凡间王权得以加固,真假典藉混杂,原有信念开始衰微,对于信仰的崇敬,也从万千道家,逐渐归于一炉,归于帝王们共同推选出的熔炉,而他们所供奉的香火烛钱,也由万千道家,变转到帝王家中,用以充盈国库,伪造神迹。
    如此的举动,自然迷不过修真者的双眼。
    他们虽然隐居深山老地,却手眼通天,心思过人,只是此刻,他们无暇顾及此事。
    正道人士性情大变,而邪道也不甘落后,脾性突转!
    原先各自避让三分,但在此时,竟摩擦不断,冲突无数。
    一时之间,名山古迹处,时有大战叠起,令各门各宗,加速消损底蕴,应对末法浩劫而积蓄的能量,居然在短短数十年间,消耗一空。
    这种诡异风气,无疑,是在加速修真的落寞,加速着末法时代的脚步。
    自此,仙界被描绘得不伦不类,而凡间王权,也脱离出道家影响,渐成独立中心。
    后来的十几年里,这种诡异的现象才缓缓消去,大神通者们这才纷纷明悟,这一切,是玉兔香车带来的灾难,是它在令这片将要崩坏的大地,加速腐烂,所以称之为“黑祸”。
    结语说下,白羽略有感触,依借着二人的说法,古时,天地大势,并未如同现在一般,而是各安部营。
    最早时,仙界有诸多势力,这些势力,在人间,亦各自发展有教派,而这些教派,则或明或暗地支持各个国家,形成一串完整的上下级制度。
    可随着末法降临,黑祸横生,这种势力关系,便被打破,其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在神话里,先有数帝并存,而后只此东、西、南、北、中五帝,到最后,更仅余玉皇一帝为尊,这充分表明着人间集权的变迁,亦可管中窥豹,望见势力大局。
    先有数国并存,而后五国争霸,最后一国雄并诸国,成为人间的“玉皇大帝”,成为传统观念中,最为尊上的”玉皇大帝”。
    “想不到,在末法初期,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的确是种劫难。”沉吟着,白羽问道,”那那玉兔香车的主人,有证实到它的身份吗?”
    “没有,这仍旧是一个谜题,不过……”语速落慢,绰摩地鬼似乎回忆起一些往事,“不过倒是听说过,那玉兔香车的主人,和十魔之首,虚魔神有过交集。”
    “虚魔神?虚魔?!”白羽神情一滞,“难道太阳教的教主、罗门道的主人就是虚魔神?!”
    “不错,正是他!”
    肯定地颌首着,绰摩地鬼好奇问道,“教主,您知道太阳教和罗门岛?”
    “这是当然!”白羽也同样肯定,“数年前,罗门岛从海底浮出,我曾亲自登岛观察,却在那里看见黑鸦、黑猫、黑狐狸等物事,还差点折了王建威和苏峰,所以印象极为清楚,但是,那岛屿后来脱离四门绝阵,重新回到深海当中,我便没有去留意了。”
    “是了!”安一凡合手叫道,“算起来,离着这里不远处,就当是罗门岛的所在,我等曾经在那里歃血为盟,只是日久年深,一时没能想起!”
    “等等!”
    一旁,苏峰插话进来道,“我记得,你们说过,十魔神内,只有安先生是人族,其他诸位,都属于妖类是吗?那这么说来,那个虚魔神,不是人族?”
    惊疑着,苏峰回念起罗门岛上的情形,那个黑衣男子无比可怕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
    “确实是!”绰摩地鬼点头,“一开始,我等几人,也以为他是人族,可是随着时间推移,才发现并非如此,他虽然行为习惯极其酷似凡人,但在身上,却有一股奇香,出卖了他并非凡人的本相。”
    “异香?什么样的异香?”
    “如同桂花般的香气。”
    “什么?”登时,白羽脑中立即将虚魔神与月桂香车联系在了一处,“难道说,他的本相是……”
    “他的本相,正是一只黑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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