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着从任府中飘然离去,邪菩萨安一凡的声名,在修真界不胫而走,所有人都惊讶于他邪气的手段,却又刻意避谈绮兰五老在生死抉择中所做出的下贱勾当。
    而当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任花楹一时间几乎肝肠寸断。
    虽然当年事后,她也从各方各处渐渐听闻些消息,粗略地明白到前因后果,但是嫁为人妇已成事实,更何况子女岂有怨恨父母的道理?所以,为了避免落人口舌,她不仅没有祭奠安一凡,相反地,还暗中施力,将消息掩盖,借此稳固在夫家的地位。
    此种狡诈心性,当真与其父如出一辙。
    也正因此,黄宗远父子至今还蒙在鼓里,只以为是任前为自己效力,设法为他除去了对手,直到现在,还记挂着这份恩情,没有遗忘。
    所以如今,当听到任前被安一凡虐杀的消息后,任花楹第一反应虽是悲痛,但这份悲痛还未维持数息,便又立即转作恐惧!
    “他既然是为寻仇而来,那第一个是爹,第二个,岂不就是我了?”
    不由地攥紧粉拳,心思活泛,开始暗暗计较起来,“我听说,先前安一凡将被斩首,只有那个脚力陈皮,惦记着曾吃过他一碗酒的恩情,变换家当,买通人情为他送去了断头饭!常言说,爱恨分明,越是恨意越深的人,对恩情也就看得越重,若是我去把陈皮请来,说不定,还能保住一命!”
    主意打定,任花楹立即出门,心思惶恐下,就连温软的轿子也懒得搭坐,安排手下策起快马,颠簸在马车中,急急往定秋镇赶去。
    她已打听明白,陈皮和绿珠,早在三年前,就选择在那里开张小店,讨养生活。
    “既然是要去,也不能空手去!”掀起门帘,任花楹平静向着身边的犬牙林安送去一封手书,“去,替我交给定秋衙门,要他们务必在我赶到之前,把这件事情做好!”
    “明白!”
    接过手书,林安快马加鞭,快任花楹一步,先行往定秋镇赶去。
    对于任花楹的即将拜访一无所知,定秋镇上,陈皮家的小饭馆,又迎来宾客满座的一天。
    将俏皮的刘海高高盘起,曾经天真活泼的小婢女,如今已长成颇有韵味的女人,粗布衣、红围裙,取代了原先精致华美的长裙,虽然靓丽不在,却平易近人,令人感觉更为舒适。
    “老板娘,给我再上半斤牛肉!”
    “好,你且等一下!”
    熟练地取刀斩下一片牛肉,约摸有半斤挂半两,但陈皮没有半点计较,只是麻利地切成半指长短、最好入口的模样,接着装盘,递给了笑吟吟的绿珠。
    “李二哥,你要的牛肉!”
    一声落下,后面跟着一声奶声奶气的叫唤,“李二哥…你要的…扭肉!”
    “哈哈!老板娘,你们家九斤,又长牙了!”轻手捏捏九斤肉嘟嘟的小脸蛋,李二夹起一道牛肉在他面前轻轻摇晃,“九斤,要吃不?”
    “吃…吃!”
    嘴馋地点点脑袋,点点晶莹的口水滴在围涎上,模样憨厚,叫李二忍俊不禁,“哈哈哈!傻九斤,等你的奶牙长齐了,一定给你吃!”
    引得众人轰然大笑,场面欢快和谐。
    “那…那说好了!”不断地呷着口水,九斤憨憨说道,“等我牙齐了,就有肉吃!”
    有说有笑间,一阵不和谐的脚步声逼近门口,提刀掀开简单装饰的门帘,身为县衙捕头的刘麻子,邪笑着挥刀示意李二让开。
    皱皱眉头,李二不敢得罪,只好悻悻让开,顺手将九斤抱起,哄着到一边上和相熟拼桌起来。
    “刘捕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坐坐?”
    连忙松下切下一大盘上好的牛肉,陈皮亲自上前送菜,看着用手捏着牛肉的刘麻子,恭恭敬敬地将新装牛肉换上。
    “陈老四,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今天过来,是来公干!有人举报,说你们店里用鸭肉以次充好、冒充牛肉!所以,知县老爷要我来提你过去,把这件事好好说道说道!来人呐,给我绑上!”
    “哎呦,这…这!”陈皮急了,连忙说道,“刘捕头,这真的是没有的事情啊!我们小本生意一向老实,怎么敢做这种事情?再说了,这牛肉和鸭肉,它能是一个味道嘛?”
    伸手一摆,刘麻子懒得多说,“你这话和我说了不算,要解释,和知县老爷说去!”
    说话,不等陈皮再多说一句,就令人做状要将他用铁索锁起,这哪是请人过去对证?分明就是在抓捕罪犯!
    看得九斤哇地一声哭闹起来,在李二怀中挣扎着要上前抱住陈皮,然而,九斤这一闹,旁人还未有动静,倒率先引来刘麻子的注意,只见他两眼放光地看着九斤,粗糙的大手远远地就抬到半空。
    吓得李二连忙退后半个身子,将九斤牢牢藏在怀里。
    而在另一边,陈皮望见这一幕更是怒不可遏,对他可以随意,但孩子就是他的命根,谁敢动弹一下,就是要他性命!
    情急之下,当年走南闯北的血气再次涌上心头,双臂猛的一发力,竟然轻飘飘地扯开身旁捕快的封锁,好似他们根本没有用力在阻止他一样。
    大步一跨,陈皮直接吓退刘麻子,趁着这个空档,陈皮抢步上前报过九斤,双眼血红地望着惊惧地刘麻子,看着他那颤颤巍巍握着刀柄的右手,强压下火气,憋粗了嗓子说道,“刘捕头,我跟你们走,别难为孩子!”
    “你,你敢拒捕!”见到陈皮有服软的迹象,刘麻子当即凶性大起,“这件事回到衙门,给你一并清算!”
    “清算什么?”
    就在陈皮叹息着准备束手就擒,一声玉碎般好听的声音从门帘外方响起,只见林安毕恭毕敬地掀开帘子,请进一身莲衣、微带倦容的任花楹。
    “你是什么人?公差办案,你还敢阻挠?!”
    “大胆!”一声虎喝,林安差点吓破刘麻子的鼠胆,“这位可是知府黄宗远黄大人家的少夫人,凭你什么地位,也敢向少夫人无礼!”
    “啊!知府家的少夫人!”
    吓得直接瘫在地面上,刘麻子慌忙在地上挣扎着跪下,忙不迭地磕头赔罪道,“少夫人恕罪,少夫人恕罪!小的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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