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却迅速地摇了摇头,说道:“风家在八月节并没有祭祀活动,一年确有四回祭祀,却独不包括这八月节。风家在三元节祭祀又有你们曾见到的端午时节,四回祭祀即为:上元元月十五日,端午五月初五日,中元七月十五日及下元十月十五日。
    “所以昨天八月十五日,风家并没有进行任何祭祀活动。或许有风家人自发地祭月,却也不会用到这祭坛场地,于是祭月带来的威力,显然微乎其微。要说其中力量能使祭坛、染坊、菊水三地出现鳞屑浮空,实是绝无可能。”
    “哦……”子规恍然,风家祭祀恰避开了这中秋佳节,倒是将一种鳞屑浮空的可能排除掉了。所以命里注定似的,鳞屑浮空既有极大几率避不开元阳真火即人气这一要素,于是他们还是会回到那曾经栽植燧木的坑洞去。
    鳞屑浮空之事于坑洞内磅礴元阳真火之事,这两件事儿,恐真是一件事儿。这似乎是好事儿,如果能够解决,即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这却又是坏事,倘若其中一事不能进展,另外一事也同样耽搁。
    “而风家对于坑洞保护完全的态度,也决定了这两件事儿在开头时刻,就遭遇到了极大的阻碍。”子规暗叹,“我虽然暗暗布下骨虫,但骨虫覆盖范围有限,能不能追寻到元阳真火源头,还要凭几分运气。”
    一边的丹歌就宛若是子规肚里的蛔虫似的,仿佛是听到了子规的暗暗自语,接着子规心内的话头,兀自说了起来,“骨虫如何产生的呢?是徐州之地遭受连年灾害,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在困苦之际祈来大雨,却因为灾害劫数未满,旱灾化作涝灾。
    “祈雨之事又被有心之人利用,大凤一腔愤懑之血染红一城之水,顷刻腐尽百姓身躯。百姓尸骨又被阴龙前身白龙敛在一处,本该安葬,却又逢白龙身死,化作阴龙,阴龙窃机,以极阴身躯吞尽百姓骨骼其上阴力,使鬼不将鬼,人难为人。
    “幸有天道造化,才使得枯骨不至于永久罹难,终于一日见变作骨虫,为天地异种,其实它们根本是全然通身苦难之虫。它们倒霉到这样地步,灾难在他们身上已经无以复加,接下来应该都是好运才对。”
    子规明亮的双眸瞧着丹歌,明明他根本没有说出心里的想法,但丹歌却猜了个准儿,这让他颇为讶异。他却没有追问丹歌为何知晓他的想法,丹歌突兀的话听来奇异,但默契如此的他们,这般心有灵犀其实也不新鲜。
    子规笑了笑,“那看来我们的事情终有可期。”
    丹歌却是苦笑,他这话实是安慰之语,一件事情的成败只能决定于运气的时候,其实已经不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之内了,这其中凭天意而定成败,显得他们无奈又无能。
    “实在不行……”天子左右朝丹歌子规看了看,“就唯有放弃,其实我们多是好奇作祟,风家的事情和我们的关系并不大。”
    丹歌一叹,“可当那坑洞产生之初,大火星重获新生之际,风家之地,关乎天地,风家之事,就已是天下之事了。我们不能排除风家此次异变与天地的关系,而我们既然天地为己任,则绝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天子道:“这就是难做的地方,公事却处在私人家,人家的好恶决定着我们行动。骨虫未必能得来结果,坑洞却又实属毁不得……”
    “各位!”人群之后风家家主风和忽然出音,唤住了众人,众人就停在了这祭坛大门之前,扭头望向风和,等待着风和有怎样的训教。
    丹歌与天子子规谈话,此时心内正对风家有许多不满,这会儿风和忽然出音,丹歌也不客气,拿捏着腔调,以颇为讥讽的语气问道:“莫非到了这里,又有什么新的禁忌了?”
    风标闻言在一侧扁了扁嘴,对丹歌却生不起埋怨,他避在一边,也在暗叹风家行事顾及太多。这或是风家沿袭至今的原因,却也同样是风家落后时代的缘由。而他一个不在权位的懒散公子,是难以改变这现状的。
    而风和则全然未把丹歌的语气当回事儿,在他的心中,他们所做的都是正确的事情,外人的不理解乃至于讥讽,他都不屑一顾。而风家也不是自缚手脚的,他们绕过了他们决心坚持的事情,想到了变通的法子。
    风和道:“我们方才交流了半天,有一些灵光忽现。我们在意祖宗的事情,却好似忘却了与生俱来的伟大能量,所以这事情的解决办法……”
    丹歌一挑眉,忙道:“你们是同意深掘那坑洞了?”
    “并不是。”风和摇摇头,“我们猜想便是探究此地鳞屑浮空原因,最终或还是因为元阳真火,继而我们还是要折返坑洞追究坑洞内元阳真火的真正源头。我们不忍坑洞破坏,而除深掘坑洞以外,我们还有其他的法子。
    “这法子正是我说的我风家人与生俱来的伟大能量。也就是先祖三皇伏羲通过血脉传承,留给我们的先天八卦。我们可以请六位长老行先天八卦卦数,测算天机,揣摩坑洞之内元阳真火的确实来源。”
    “卦数啊……”子规点了点头,因为他和丹歌常常相处的原因,再兼之丹歌的太乙神数需以莫名其妙的反解,而且也不算灵验。所以一旦提及卦数,他总会有固定的思维,以为卦象说明的事情根本是难以依靠的。
    但子规细想起来,其实抛开卦数上二把刀的丹歌,其他的人,尤其风家的人,卦数绝对是引以为傲的立身之本,是格外灵验的!
    就如之前风标连翻算策,为风家除了两个细作,将他和丹歌引入风家。又如五月初七日风家大比,百人同算丹歌南阳之行吉凶,都卦曰无解,后来证实,南阳毒虫之死和丹歌并无关系,卦曰无解,却是算对了的。
    再如杳伯梦卦而画,画出李树结柚,树上杜鹃仙鹤,将他和丹歌李尤算准,为风家解开毒虫大祸。还有泰安之时,风标略展身手,以卦数轻易算得丹歌击征所在,后来验证确乎无失。
    若循以往,更有风家老家主算定乾坤,为大火星续命,保老青龙不死,使天地以十九年逆转危机,破坏了恶妖计划,保定乾坤无恙。子规暗暗将这五例想过,风家卦数到此,几乎百试百灵,这万全之法,自然可当一试!
    子规想完,连连点头,“对对对,这是个妙法!以往事为例,风家的卦数确实是令人相信的,我们不如勘验了此地人气与水火,完全确定下鳞屑浮空原因。若所料不错,必是和人气相关,那时我们找一个绝妙所在,请各位算上一卦,以定后事!”
    “那好!”风和见到子规如此符合,欢欣不已,他实在怕这些人因为对风家失望,将他们的绝学也否认了。“我们勘验完后,就回到正殿,再请长老们在侧室书房内安心占算!”
    风和欢喜着身形一动,已经来在众人之前,伸手一引,带着众人就此踏入祭坛地界之中!
    走了几步,杳伯就问了起来,“桓儿,你当还记得浮空鳞屑如何排布?又是在何等高处么?”
    风桓点头答道:“大伯,我自然记得!”说着,风桓飘然而起,很快到了高天距地面十丈之处,而后他手中做法,一道明光出现指间光芒久久不散。然后他在哪高天之处迅速飞行,然后回到原处,而他曾经走过的路迹,就被那明光记下。
    明光首位相汇,形如一个扭曲的圆,这园内显然就是曾经鳞屑浮空聚集之地,圆外就是鳞屑正常飘落之所。这一个圆恍若火烧般扭曲,就在这祭坛祭台的正上方,大小也与祭台差不了多少,这情况,一些情形已经昭然了。
    风桓此时自高空落下来,朝天一指,道:“那鳞屑浮空就如我这光线形状一般,一个水平如镜面的鳞屑集合。”
    杳伯望着高处的圆,叹道:“看情形,果然这祭坛上空那十丈高处,是受了祭坛内火焰的影响,呈现了与上下左右迥异的情况,而这迥异的到底是人气还是水火,还待深一步地验证。”
    “丹歌……”杳伯说着扭头看向了丹歌,“你可知道这迥异产生的原因吗?我想来想去,总觉得这情况有些不可思议。”
    丹歌摇了摇头,“我也觉得这情况没道理。就仿佛这天地的浊液里被人横上一块透明隔板,而这透明的隔板显然并不会是火焰烧就的。
    “如果这鳞屑浮空的情况当真与人气相关,则就是这十丈高处的人气发生了陡然的变化。那么鳞屑浮空的位置,就将是人气有和无的临界,可祭台的火焰是变幻莫测的自然火焰,人气便是真的受了火的影响,也不该呈现如此水平的情况。”
    子规此刻却倏忽一笑,道:“先验一验吧。如果真是人气相关,我这里倒有一条线索。而如果验不出来,我这线索或许更能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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