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将彼此从徐州分离之后一路的事情都交代了一番,互通了讯息。然后几人都是点头,他们两队,各自为风家赚得了一点助力,丹歌击征使得王响带着十二个杀手前往相助,子规风标则使得葛孑前往作战。天子有如此依仗,一定能轻易将狼子一流拿下!
    “商丘的形势几已明朗,到时风家独占,我们返回商丘,就有如回归主场一般。清杳居,就设作我们的大本营。”丹歌道,“黄丛青豸变幻为龙,龙生之地,必是绝妙的风水胜境!”
    “大本营?”子规挑了挑眉,从这三个字里,他似是瞧见了丹歌的一些野心,“你想要建立一处势力?类似于宗门一样的势力?”
    丹歌摇了摇头,“不,不是宗门,只是一个安置我们朋友的处所而已。我们无意招收人手,可便在这无意之中,我们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所以将清杳居称为大本营,也没什么不对,毕竟我们的人手都在那里。
    “这十几个人,也不可能支持起一个宗门,我们也没有那样的能力去搞什么宗门。尤其我们在商丘建立势力,首先被风家所不容,风家好容易败了一个狼子之流,却又迎来了我们要和他们在商丘的地面上较量较量,分一杯羹,风家绝不愿见到。
    “我们和风家的关系处在微妙,我在风家作为客卿长老,建立宗门,就是我自立门户,这给了风家一个恰好的讨伐之名。如果因‘大本营’三字有这么些联想的话,我们就改叫,‘家’。”
    风标道:“你忘了你的伙伴里有我了吗?你若是当真要创立宗门,我就一定能保证风家不会动你哪怕一丝一毫!”
    “考虑到你在这当中,创立宗门的事才是提也别提!”丹歌道,“我们既是伙伴,更知悉你风家的存在,却以清杳居建立宗门和风家分庭抗礼。到时天下人对我们这一宗门怎么想,好了说是我们借着你的关系攀附风家,坏了说就是将友谊视若无物,一心要和风家做死敌。”
    丹歌坐起身来,直直望着躺着的三人的眼睛,“我们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这对我们毫无意义,平白耗费了我们许多的思绪。休息吧!”
    丹歌下了死命令,于是众人的话题到此终结了。虽然话题终结,却根本抑制不住他们的思绪,尤其是子规的。
    子规望着天花板,还是思索着建立宗门的事情,“也许在初期未至于称之为宗门,就是一个组织。就像杀手组织一样,主要经营一样东西,等发展强大了,就有了授业,就有了阶別,渐渐就形成了宗门。而我们的人能做什么事情呢?在商丘,如何抢得一些风家的经营呢?”
    子规想了想,目中明光一闪,“对,在此番风家和狼子之流的决战之后,将有一样东西回归风家,就是信驿!情报网络,是风家涉及很浅的部分。而苏音等人,都是情报高手,如果天子能离开风家专心经营这信驿的话……”
    子规的眼前忽然一黑,正是丹歌的手盖了上来。丹歌凑到了子规的耳边,道:“不要瞎想了,风家是不会放手的,而那大才人,也对风家忠心得紧!”
    子规扒开了丹歌的手,扭头瞧向丹歌,悄声地说道:“你早也想到这么远了,你还是对宗门一事动心了?”
    “我本也不动心的。”丹歌悄然道,“但实力不允许啊。我们不知不觉间,已经有了不少的人马了,虽然比之风家尚在九牛一毛,可我们手里的无一不是精英。我们要做什么事,成功都是很简单的。”
    “可唯独缺少了一个大才人,一个上位者,以及一个和我们挚好的朋友。”子规道,而这三条,都指向了天子,天子是唯一人选。
    丹歌道:“天子却不可能,所以不要再多想了。”
    “唉。”子规叹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件事儿根本没得想,他这里臆想了半天,一点儿切实的执行办法也没有,他还何至于继续思虑那没影儿的事儿呢!
    四人都沉沉睡去了,从这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三四点钟。最先醒来的,就是击征,因为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做了个可怕的梦,他梦到自己被蟒蛇缠住了身子,他挣脱不掉,只能任凭那蟒蛇越缠越紧。
    这梦里的事情在他一个身手了得的修行者来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他手中的刀,他的幻形之法,他的神速都不是假的,他何至于受困于一只凡蛇呢!更何况他的名字是击征,击征乃是鹰的别称,鹰是吃蛇的,所以一条蟒蛇入梦,本就不是寻常的事情。
    所以他一定要睁眼来看看,他到底是身处何地,会让他的梦里生发出蛇来。而当他睁开了双眼,却顷刻间瞧到了“蛇”的真容。风标此时正手脚并用,整个盘在了他的身上,宛若一条捕获食物的蟒蛇,他越缠越紧,牢牢不容卸力。
    击征长长呼了一口气,他瞧着风标,却也没什么厌恶,这是个干净的男孩儿,除了他身上黑黄相间的运动衣老套了些以外。击征幽幽叹道:“我此番才知道所谓‘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的本意了,不是丹歌善輮术,倒是这风标颇善輮术!”
    击征升不起气来,也不愿将这睡梦的人儿叫醒,他就只好如他梦里所见一般,直挺挺地被蛇蟒这般缠着,一动不动,宛若是一株老木。而那梦境,原来是现实的映照,击征疑惑得解,困意也随之尽消。“所谓輮术是如此的话,我也就不用离开了,这我还是承受得了的。”
    击征正想及此处,忽感他身周的蟒又紧了紧,“就是……”击征憋气地叹道,“就是有些喘不过气来。”
    “嗤。”风标忽然一笑,睁开了他的眼睛,这眼睛一点都不含混,清明得很。击征一瞪,“你何时就醒了?你是故意这么缠我的?我此番算是见识了,你才是精通輮术的那一人。”
    “我不是故意缠你。”风标道,“我就这个睡觉习惯,总要搂些什么,结果没料到你在加入的头一天,就遇害了。丹歌才是精通輮术!”
    “我没瞧到丹歌,只见到你了。”击征挑眉道,他伸指一戳,“怎么,还没盘够?还不松手?!”
    风标滕然把眼一闭,作势就此睡去了。
    “呃……”击征一阵气结,他瘪着嘴,只好直挺挺横在那里,一动不动。而风标也是和击征卯上了,他竟当真闭着眼,沉沉睡去了。击征听得风标的细细鼾声傻了眼,“怎么当真睡着了?!”
    腾地,风标背后,子规和丹歌都是坐起了身来,满脸的笑容瞧着击征。
    子规道:“燧皇陵风家接引之死,是被你一击而杀,我们虽然亲临现场,却也没有瞧出很多的端倪,除了出手迅速,下手果决,没有其他的判断。但在风家典购的家中,我们却发觉了一些端倪。
    “我们是破门而入,因为风家典购的屋门是被反锁的。当然这个情形唯有我发觉,我猜测着是你们的疏忽,但也不排除当时你有善意的可能。因为门被反锁,即便我们真如苏音他们的计划那样被拍摄下来,有这反锁的门为例证,我们的罪名是绝对难以确定下来的。”
    “不。”击征摇了摇头,“我不是好心,我只是按照计划行事,在计划里,那个门必须反锁。我下的是冷刀,预估着时间,法医鉴定出的死亡时间,必是在你们破门之后不久,所以你们的罪名是确实的。
    “而将门反锁,事情就成为了死者确知你们来袭,连忙将门反锁,结果你们强行闯入,继而将死者无情杀害。你们属于强杀虐杀,情节特别恶劣,法庭一定能对你们重判,而马心袁苏音,要的是你们死。”
    “嘶……”子规和丹歌抽了口凉气,“苏音她可真狠啊!她那可是在为她的情敌做事儿啊!”
    击征一叹,“她爱得都扭曲了。但后来金勿的丧病,把她救了回来。你在商丘信驿的二层也瞧到了,那一张床,床上悬挂的气球,其中的食色之欲极为明显。那一张床,正是金勿和马心袁交流的地方,而其实那一层还是我们的工作场所。
    “所以我们在这边听取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们两人就在对面的床上,哼哼啊啊个不停。这情形落在我这个和他们本来没什么瓜葛的人眼里都受不了,更不说落在苏音的眼里了。后续苏音就再没为马心袁金勿做过任何事情了。”
    击征望向子规丹歌,“你们可不要怨她当时的计策,她那时到底还不是你们的朋友,她早先对你们下手也只为了金勿,她本身对你们没有仇恨。”
    “我们知道。”丹歌知悉这个话题不好聊下去了,不然如果被苏音听取了风声,苏音又要不安了,他刚在宿迁劝好了他们一伙人。丹歌望向子规,“你们似乎把话题扯远了。”
    “哦对!”子规一拍脑袋,“我们破门而入了风家典购的家,见到了里面的情形,那典购显然在接引死后知悉了一些风吹草动,他竟是把两面的窗户都牢牢用铁板焊死了!所以风家典购,死在一间密室当中。
    “据伤口来看,和风家接引的死法如出一辙,下手干练老辣,而且都是近处下刀。也就是说,你当时处在密室当中对那典购行凶,然后顺利逃走了。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法子,而你的法子对于……”
    子规伸手一指风标,“对于这么一条人蟒,可有效用啊?”
    击征到此刻才听清子规的用意,这么一大串的话,就为问他有没有挣脱之法。他笑道:“以后咱能不能简练一点儿。”
    丹歌道:“不,我得把你的后路堵死。不然我直接问,你又会问我‘你是如何判断的’,我又要解释一番。所以我们不如顺着来,我告诉你我判断了你会挣脱之法,然后你就此演示给我看。”
    “那你可看仔细了。”击征轻声一笑,身形忽然一闪,已是在风标的怀抱中消失,出现在了地面之上。
    丹歌子规大睁着双目,两人对视一眼,又回忆了好半天,结果对于击征挣脱的方法,依然没有明朗的判断。两人思索了良久,却没有确定的结论。最终,丹歌耐不住了,他问道:“不知道你用的是什么办法?”
    击征笑道:“鹰,有着绝伦的速度,我叫击征,也对得起这个名号。我速度飞快,而尤其这短程的爆发,可谓极快,我方才只是撞开了风标的手臂和双脚然后立在了地面上。这速度快到你们判断不到,连风标的神经都无法反应,他只会以为那是一刹那的错觉,继而被他忽视掉。”
    子规皱起了眉头,“这真可谓神速啊!可那密室当中,你是如何逃离的呢?你总不能强行撞开铁板又让铁板反应不过来吧?”
    击征笑道:“可我短时间内的爆发神速,能做到让你们看不见。”
    丹歌道:“看不见?你是说你是在我们破门之后,冲出去的?可你那样的速度,怎么我们连风也没有察觉到呢?”
    “在我走后三二秒,风才生发。”击征道,“那时候你们大概刚刚踏入房间,有一点儿风也算正常,因为那天我对典购下冷刀的关系,典购屋中很凉。”
    “啊。”丹歌子规点点头,他们两个心服了,在刺杀这一门上,他们绝对是比不过击征的。好在他们也无心去比,就好像击征不会和子规比脑力,不会和丹歌比博学,不会和风标比……
    “比睡觉姿势?”丹歌一歪头,道。
    腾地风标做了起来,一拍床,“卦数!是卦数啊!”
    “你刚才又是装睡了?”击征一指风标。
    风标探手一抓击征伸来的手,“怀抱这么个俊美的人儿,我怎么能睡得着呢?”
    击征拍开风标的手,“之前你可睡得死沉死沉的!”
    风标连忙辩驳,“我是睡着了才环抱的你!”
    “倒还有先后顺序了!”击征翻个白眼,“日后不需你睡我身侧!”
    “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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