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了?”风标并不知道为什么丹歌子规会有如此的反应,但他作为同伴,与丹歌子规该协同一致,他即也站起了身来。继而屋内的其他人,也都站起了身来,他们都不知道丹歌子规为何有这样的反应,但此时和众人一样都站起来总是没错的。
    杳伯的目光缓缓从那灵疗典籍上挪开,望向屋内,却见众人都是站起,他也有些纳闷。他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呃……”风标摊了摊手,道,“是丹歌子规见着您出来颇有震动,我们大伙儿也就跟着站起来了。”
    “丹歌子规?”杳伯双眸望向两人,他素知两人学识渊博,是决不能以寻常的等级去衡量他们的。而这两人的震动必不是针对他一个糟老头子,必是针对于他手中的书了,而他手中的这一本书,可是颇为罕见的。他摇了摇手中的书,“你们也看过此书?”
    丹歌摇头,道:“不曾,但我们知悉此书的来历。”
    “来历?”杳伯此时也有些震惊,他将书本合上,把上面的四字指点给丹歌子规,“可看清了这四字?乃‘灵疗典籍’!这书几乎绝世,我这可是孤本!我尚不清晰它的来历,你们竟是识得?!”
    “您这便是世间的孤本,也并不是正本。”丹歌道,“它本不是凡物,世人不清楚它的底细,也在情理之中。”
    杳伯一撇嘴,“那你们也是凡人,你怎么能知道?你可不要仗着我们不知道,就随意地编纂了人物来诓骗我们!在场的没一个不是聪明的人。”
    子规笑道:“当然,我们也犯不着在这一对聪明人里耍聪明,更不会在当前这个时候耍聪明。我们确实知道它的来历,哦,应该说我们知道它正本的来历。
    “我和丹歌两人从徐州离开去往沈丘,过沈丘后,途经泌阳县,就在泌阳县找到一处村庄。那村庄可并非凡人住处,而是一道神明设置的迷局。追溯起来,是这样的事情……”
    子规于是给众人细致地将业膻根谋杀太阴占位,将五兔九兔十兔打入泌阳县迷局,又由丹歌子规破除的事情一一讲清。“所以,在那博物架上防止的东西,正是对应着十只兔子的神器,从上往下数的第一列第一行那一格,放置的正是二兔的神器。
    “而二兔为山医命相卜五术当中的医,它的神器正是一个针灸包、一叠方剂,还有一本书,正是‘灵疗典籍’!而您手中拿着的这一本儿,我估测是由人誊抄而得,但其中的智慧,是一位神医的智慧。”
    杳伯连连点头,而他其实还没有从丹歌子规的奇妙经历中缓过神儿来,屋内的众人亦然。这样冗长的一个故事本该令人感觉无聊,但其中的奥妙却实在引人入胜。
    子规 讲述故事也不够精炼,以至于在沈灵儿将院中安排好了烧烤的一切,还赶上了子规后半场的故事,而因为他没有听全,屋内也唯有他没有完全思索着故事,而是能跳出故事之外。
    他说道:“代师父说了这么半天,无外乎是说这一本书能作为神器,其中记载的东西都是受到承认的正确记载。我们可以完全相信其中的每一句话。”
    丹歌闻言笑了笑,“不错,说明它的来头,也只是为了证明它不是杜撰,而是仙神的结论,它上面的每一句话我们都可以无条件的相信。而杳伯您,拿出这一本书来,就是说您曾在这本书上,见识过我们之前提出的理论吗?”
    “正是。”杳伯点头,然后他将书页翻开,埋下头去,找到了那一段文字。但他并没有念,而是又抬起头来,“在我念诵之前,你们能告诉我,你们这样的理论,是从何处得来的吗?”
    丹歌点头,答道:“我沈家的技艺驳杂,我曾在某一本书中,见到过这样的理论记载。”
    “我和丹歌不同。”子规道,“我可没有丹歌那偌大的家族,我不过是一只生存丛林中千年化形的杜鹃鸟儿。在那千年的记忆里,我见到过这样的异变,一只妖鸟晋升要历天劫,而它的师父就遥遥远端助阵,妖鸟受劫将死,被它师父吊住了一口气。
    “但因此,换来又一遭天劫,妖鸟最终渡劫失败,被天雷劈死。这恰是满足了身负艰难受救赎依然死去的条件,后来妖鸟的尸骨在它师父敛尸时异变,扣在了它师父的体外。妖鸟变化成一具骨胄,而它师父也因此出现返租,结合身外的骨胄化作胄骨龙。
    “胄骨龙自此性情巨变,常追日光而去,在烈日当头之时,就会站在烈日之下,骨胄烧灼通红也不放弃。后来终有一日胄骨龙身死,倒在地上,骨胄坚硬,根本难以破开。后经十数载,那胄骨龙的尸体常在日光下暴晒,终于有一日骨胄裂开,露出当中的情形。
    “骨胄之中仅有一团烂肉,原来是这骨胄限制了其中妖鸟师父的生长,最终因为妖鸟师父自身的生长,它被活活挤死在骨胄之中。而其中那烂肉,即那妖鸟师父,骨骼漆黑一色,已不是它原本的生命形态了。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千年里屡见不鲜,受劫者和救赎者无一例外都会异变。我也正因此有了如此理论。”
    杳伯点头,“原来是这样,你这些无数经历得出来的理论,显然很具有说服力。而单从你这个故事分析还可以看出,你们理论当中的受劫者和救赎者发生异变后,还有可能彼此相合,组成一种新的生命。
    “当然在你的这个例子里,二者没有结合融洽,反而是阻碍了一方的生命。但也不无可能有那种特例的状况,二者和谐共生,甚至完全结合成一体。”
    “不清楚。”子规摇头。
    “这当然不是我的思想,其实是这书上的理论。”杳伯笑道,“书上是这么写的:‘尤其身受劫难者,医者绝不亲手以医,若难辞,也当以物凭借。因,受劫者若终究卒于劫难,则医者恐受其染,亦生劫变。受劫者与医者两者生变,或各自为营,或彼此相合,必世殊之物,人未曾见,常以妖异相待。’”
    丹歌点点头,“和我见到的记载大同小异。只是这书里是在告诫医者谨慎行事,不要做那救赎者,而我看的书中则完全以阐述理论的文字出现。我们三方应证,可知这理论是正确无疑。而这灵疗典籍中其中有一句颇显关键,就是:‘若难辞,也当以物凭借。’
    “也就是说,搭救受劫者,而不想成为救赎者,就要以某样东西在当中做个交通。那样东西应当会代医者成为救赎者,使得即便受劫者在劫中身死,医者也不会产生劫变,而会是当中交通的那样东西产生劫变。”
    “啪!”杳伯一拍腿,站起了,“不好!”他将手中的书往桌上一拍,扭身已经返回书房,随着一道清风从书房吹来,众人知道,杳伯是开启了后院的门去后院了!
    众人连忙来在书房,只见杳伯去到黄花当中,在一处用手迅速刨着。而杳伯在刨了很深之后没有任何发现,他长叹一声跌坐在了地上,再四面看看,目中满是懊悔和无奈。
    “大伯,怎么了?”风标问道。
    杳伯一叹,“端阳那天我常阴居不是雷云失却了吗?我也说了要封闭门庭,不再诊病。当日丹歌子规从此处赶赴风家后,我就将我用以诊病的蛾翅和剩余的一些茧丝,都埋在了这里,算是和过去做一个告别。而且那蛾翅茧丝本得自此处,我又埋在此处,算是代飞蛾尽反哺之心。
    “可没料到啊,没料到。偏偏那男孩就死了,且就如席锐所见的那般,他和旁人不同,他能从怨气之中挣脱,正可见他死在毒虫之口本是遭劫,不是宿命。再结合理论,我本当是那个救赎者,可我在诊治男孩时,是用白针刺破脓包,蛾翅刮背,茧丝最后将卒带出。
    “也就是说我的诊治都是有东西凭借的!如丹歌说言,这凭借的东西,成为了代医者劫变的救赎者。而我把救赎者埋在这土内,几日不见已经融在土壤之中,随之是被这些黄花青虫作为养分吸收了!现而今,这些黄花青虫,必是救赎者了。
    “只待它们一朝异变,我经营了十几年的心血,就此全部毁掉了!唉唉唉!我何须那般告别仪式!我何必怎样代为反哺!我实是把自己的心血给害了呀!”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气闷,黄丛青豸成为了救赎者,会因为男孩之死,产生劫变。而黄丛青豸可不是小事儿,那是关乎于风家老家主的计划和心血,且如果照着子规的推测,可还是关乎着东方神兽之位的新老更替,继而是要影响到整个天地格局的呀!
    天子一想,问道:“那书上没有相应的记载吗?既然是医书,如何拯救一个劫变的救赎者呢?”他说着已经是窜出了书房去,仔细阅读起其中的记载来了。
    丹歌一指书房的书架,“快,这些医术,一人挑一本来翻阅!”
    “不用了。”杳伯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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