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针对于金勿的计划,丹歌子规没有办法的,甚至于他们根本不能做出任何应对。为了迷惑金勿,为了从金勿身上找到金勿针对焦家的理由、金勿与焦家世代仇恨的源头,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置身险地,对金勿的计划装作一概不知。
    金勿针对他们的计划是暗杀也好是围剿也罢,他们都必须受着。遭受袭击,丹歌子规自然是有自信不说安然无恙却也能苟且偷生,而后他们还要和金勿打交道,犯贱似的对自己的敌人以朋友相待,只为了一个与他们毫无关系的答案。
    这或许就是他们作为救世主的命,而在他们没有救世之前,他们随时都会沦为炮灰。
    可当他们意识到金勿的计划大炮已经趋于完善,要向他们开轰时,他们却也不愿意就此以身犯险了,他们可还没有做好准备要在此刻沦为和平的炮灰的。
    尤其在金勿自信满满之时,丹歌子规就并不能对金勿的计划装作不知了。因为这金勿胸有成竹,计划周密,很可能金勿会作为先锋打响战役,也就是金勿很可能会直接跳反。
    那时丹歌子规不仅要遭受袭击,之后因为金勿的提前跳反,他们哪怕从计划中脱身,也会失去接近金勿的机会。那样他们所有针对于金勿的计划,都要推倒重新部署,这是他们最不想见到的状况,所以他们只能期待着金勿的计划在这三两日里并不能实施。
    他们能在做的防备,只是那窃听器传来的,有关于杀手们计划实施的具体时间。而只要杀手们的计划定在了这几日内,他们也不打算装什么懵懂,他们就会立刻做出反应。既然计划开始实施后金勿跳反将是必然,他们就会在计划前首先控制金勿。
    当然他们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因为他们之前无意间多做的一个动作,给他们带了许多的可能:这个动作很可能导致金勿的计划拖延。
    这动作正是他们对信息站建立窃听时,顺手设下了令人愚昧刻薄的气息。那气息如果能够影响到杀手们,杀手们或是思维迟钝或是内讧,都将是计划延期,而那计划只要多拖几日,拖到丹歌子规进入风家,那是最好了!
    丹歌想着叹了一口气,“当然,这只算是我的妄想,那气息能发挥多大用处,就看我们的造化啦!”
    而在结下来的两日里,丹歌的妄想成真了!
    丹歌和子规在五月初二初三日的晚上都对窃听器中的内容进行了听取,杀手们似乎陷入了莫名的冷战状态,他们闭口不提计划的事情了。到五月初四日清晨,丹歌子规安然转醒,代表着金勿许下的两日计划,终究没有实现。
    这个结果让他们颇为兴奋,他们也从此见识到了这上中尸虫气息显露的气息何其厉害,更也可看出,李尤的病症何其厉害。
    起床后,丹歌子规金勿在酒店的餐厅用了餐,他们还遇到了李尤,李尤自从置身在食色之欲浓郁的氛围之中,生活已经渐渐恢复。他不再是每日一餐,而是一日三餐了,当然他对于香烟的依赖也越强了,这算是一个坏消息。
    而好消息是今天李尤就要返回家中,前往常阴居,看一看杳伯是否已经得到了治愈李尤的办法。同时在今天,丹歌子规去往风家的事情,也就有了着落了!
    丹歌按照往日的惯例,继续提到了离开商丘前往江陵的计划,这当然只是说给金勿听的。而金勿虽然没精打采地,他还是作了一番振奋人心的演讲,将留在商丘的时日又争取了两天。
    他这无精打采的状态,自然就是来自于杀手组织那边了,这几日杀手内部忽然的冷战让他猝不及防,本来提上日程的计划一拖再拖,几乎让他气馁。他已经有些自暴自弃,如果这两天还不能结束冷战,他就真得顺从丹歌,前往江陵了。
    丹歌子规心中偷笑着,陪同金勿一起满是沮丧地吃进了一分美好的早餐,然后三人各奔东西。金勿应是前往了信驿,而子规丹歌前往常阴居,当然还有李尤,不过为了防备杀手,李尤是走了另一条路,在快到李尤家时,他们三人才会合。
    “怎么?想念你妈了?”丹歌瞧着这李尤走得飞快,不由发问。
    李尤点头,“想到我妈已经恢复了正常,我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我得尽快回家确认一番。三人很快来到李尤家家中,李尤的母亲在两日未见后,竟能下地了。而这几日李尤不在,就全凭机灵儿照顾,他常阴居李尤家两地奔波,恰是应了丹歌当初所言。
    丹歌瞧着颇有精神的李尤母亲,道:“阿姨,您好得这么快,我预料您且要再躺一阵呢!”
    李尤母亲要呵呵的点头,道:“是灵儿给我带来了药,据说是他跟着那老仙师学得什么丹方,神异非常,我只用了两粒,就已经痊愈了!”
    “哦?!”子规挑了挑眉,道,“这么说来,机灵儿在老先生那里学了不少东西啊!”
    李尤母亲点头,道:“是啊,他昨天来笑容就消去过,嘴里一个劲儿说那老仙师道法高明,他受益匪浅呐。”
    这一句话说得丹歌一愣,心中忽有些不舍之意。子规深知丹歌对于机灵儿是有喜爱之意的,他伸指戳在丹歌的手臂上,笑叹道:“哎呀呀,某人煮熟的鸭子就这样儿飞了!”
    丹歌听子规这样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让机灵儿做杳伯学徒本就是他的主意,他让机灵儿在杳伯那里沉下心来,希望机灵儿选择师父就是出于求知而并非报恩。如今让他喜的是机灵儿显然是乐于求知了,而让他叹的是机灵儿似乎选定了杳伯做师父。
    不过很快丹歌就想通了,决定是机灵儿自己的,而只有合乎机灵儿心意的老师,才能教好机灵儿,机灵儿也才能学好。
    丹歌于是也不太纠结于此,也就对子规的所谓挖苦,失去了回应了兴趣。子规见丹歌这么想得开,只能一叹,他其实更愿意机灵儿能成为丹歌的弟子呢!不过丹歌都不急,他的焦急就更无从谈起了。
    丹歌子规两人等这李尤和他的母亲好生叙了一番旧,然后三人启程,前往了常阴居。
    常阴居和丹歌子规他们那日来时一样,门前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丹歌子规李尤三人本想仗着熟客的身份直接进院,却被众人可怖的目光瞪得发慌,三个人灰溜溜地跑到了队伍的末尾,安心等候了起来。
    好在这队伍的前头有那日见识了丹歌本领的病人,所以他往内一传,不一时机灵儿就跑了出来,朝着丹歌子规招手,“丹歌哥,子规哥,李尤哥,你们进来吧!”
    机灵儿这几日已经和病人们混熟,大伙儿都知道机灵儿是老仙师的伙计了,所以病人们爱屋及乌,对于机灵儿也是颇为尊敬的。此时机灵儿高叫丹歌子规李尤三人,这让方才对他们三人横眉竖目的病人一时不敢瞧他们了。
    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顷刻间两方的地位就不同了,方才众人面前丹歌子规等人灰溜溜的,如今丹歌子规面前,这一伙人灰溜溜的。好在与老仙师交往的都是高人,丹歌子规正在其列,他们自是不会和这些人计较的。
    三人走过了人群长队,来到机灵儿身边,随着机灵儿走入了院中。
    子规自瞧着机灵儿,就对于机灵儿心中默定的师父有了好奇,所以他开口就说道:“几日不见,机灵儿的神采已经颇具修行之风了!看来你从老先生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吧?”
    机灵儿带着众人来到条案前,他就在条案一侧站定,这才回答道:“是啊,我每日只是看老先生医治病人,就有颇多获益。而老先生待我不薄,我每每有所发问,怹都知无不言。”
    这机灵儿是当着正主夸赞,把一旁把脉的老先生弄笑了,“你这旁若无人地夸我,我但听着,可不受着。一些机密,我该不说还是不说!”
    机灵儿扁了扁嘴,背着老先生悄然翻了个白眼。
    老先生放下了把脉的手,一戳机灵儿的腰,骂道:“我虽然不是你的师父,可我到底教了你些东西,你怎能用白眼翻我?!”
    子规此时连忙向机灵儿道:“老先生所谓机密,其实只是传于他门内之人,你既然有心获知,不如就白老先生为师啊!那时你再背着他翻白眼……”子规耸了耸肩,“倒也是不许的。”
    “哼。”老先生摇了摇头,叹了一声,“我会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好材料?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才瞧不上我这糟老头子做师父哩!”
    子规双眸一亮,试探着向机灵儿问道:“那你的意愿是……”
    机灵儿见话说到了这份儿上,恰是时机表白心意,也不显突兀。他即向着丹歌一拱手,道:“丹歌哥,您给我改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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