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子规诧异不已,这焦离的学习能力这样强横,竟在这么一会就理解了窍门,并且付诸实践了!
    他们扭头看去,只见弦音传来的那边不止焦离,还有之前并没有执琴的一个男孩站在焦离身旁,两人的手指都尚在琴弦上轻抚着。忽而焦离身旁这男孩指法一变,琴声之中多了许多的让人心中倍感难受的音色,恍若是用锯子拉在琴上,几重琴音都让人紧皱眉头,浑身发冷打颤。
    伴着这难听的琴音,那天上的风随之变了,斜斜地吹得十分凛冽,但将吹到这来人身上,就戛然而止,下一刻越过这人出现在这人的另一侧。风继续凛冽,与来时相反,反身就吹向这人,但在触及身体时又戛然而止。
    如此反复,仿佛成了这人的护体神风。
    丹歌子规不解其意,皱起了眉头。而那人却似乎因为这道风的出现而变得畏手畏脚,下路速度明显减慢,只是伸手抵挡着柳刃崩碎溅来的碎片,一步多余的动作也不敢做。
    “这是什么道理?”丹歌歪着头,琢磨不通。这人全然不敢做任何的动作,他不敢放一句狠话,也不敢在防御碎片空当发出遥遥一击,他专心致志地防御着那并不算厉害的碎片,同一时似还在观察着什么。
    两人又看向焦离那边,只见焦离已经撤后了一步,剩下这个男孩背着左手,仅以右手捏弦,那弦带着琴身,整个悬在空中,这已是不简单的力量了。
    这男孩的眉头也是紧皱,显然天上这来人的应对让他难以发挥。而此时因为焦离的收手,天上的柳刃碎片已经不见了,这来人开始全神贯注地注意起他身周来回的风。
    子规丹歌都不由猜测,“难道这风不打在这来人身上,其实是在反复酝酿至强一击?”
    正此时,就听琴声“崩——”,一道长音,丹歌子规回首看去,那琴身落地,而琴弦还在这男孩右手指间,那琴弦被扽得很长很长,却依然未断。
    丹歌不由称赞一句,“好手段。”
    那男孩不见喜色,扭头向焦离抬了个眼,焦离猛然往前迈步欲到琴前,这时男孩双指松开,那琴弦霎时紧缩,就如同拉长的皮筋迅速回击。
    此时天上随着那男孩捏弦的手指松开,酝酿许久的攻击顷刻发动,那风刚好消失,再现时,正是一道浑如实质的风锥。这风锥出现的刹那,那来人脸上忽现笑意,五指附有幽光,伸出这幽光之手在这风锥上一按,身子陡然拔升而起。
    这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人拔升而起时,弦才刚好紧缩成原长,此时立在琴前的焦离手中金光一闪,在这琴弦缩成正常将要击在琴身上时陡然出指,稳稳地弹出一音来。
    “弥——嗡——”
    天上的风锥“簌噜噜”旋转起来,宛若一个梭子,随着这梭子旋动,自这风锥尖上窜出来一根绿色的风来,宛若绳索形状,极快速地窜向那人的脚。
    那人已经发觉这前来的绳索,但他在天上无依无靠一时不能动作,只见他头猛然一沉,上窜立刻变作了下坠,伸掌间手中幽光重现,伸手就欲揽下绳索。
    但他刚握住绳索,风锥旋转不停,几匝绳子把他的手捆了个密密实实,那人想用另一手扯开,却发觉这绳索十分强韧,这就是最后焦离那一指的威力,给这风绳加了一道绿彩,同时使这绳子变得十分强韧。
    那绳子顺之一缠,把这人的两只手都绑住了,然后绳子往上一兜,将他两只手绕在了他的背后,风锥又绕了几匝,就把这人通身上下给绑了,看起来浑如一蛹。
    丹歌子规却感觉有些诧异,“这人从那么高远的地方而来,说话声音却如同在耳边,显然颇有修行,怎么被这样的手段轻易擒拿了?”两人苦思也没有答案,但事实摆在眼前,也就说明这人修行其实不怎么样。而那声音的问题,却还是个不解之谜。
    此时风锥恰好全然变成绳索,焦离身旁的男孩猛然往地下一指,那高挂天上的“蛹”立时快速坠落,这坠落下来,那人又是头着地,必死无疑。
    焦乾忽然出声喊道:“焦巽!别杀他!”
    站在焦离旁边这男孩原来叫焦巽,焦巽闻言也立刻收手,那“蛹”下落的速度陡然一缓。
    将落地时,丹歌子规都齐齐抬眉,丹歌欲出手,却被子规拦下,他们眼睁睁看着一道很是隐秘的幽针从西面而来,疾射到那“蛹”的下部,那个位置,正是被绑的这人眉心。
    “走,两位也和我们过去看看吧。”焦乾抬手请到。
    丹歌子规点了点头,但悄然扁嘴,暗暗思忖,“看什么?不过死尸一具罢了。”
    十个人齐齐都向东面那“蛹”走去。忽然,子规早早地扭了个头往那西面的上望去,随之丹歌也扭头,接着几道风声来袭,八井祭司们齐齐扭头看去,只见三个人落在了山前。一人在前,两人在后。
    头前这人上身穿着紫色各自衬衫,下身是蓝色破洞的牛仔裤,脚上一双老布鞋。陈旧与新颖,端庄与嘻哈,全然一身。
    他头顶两边剃光,当间绿色的头发许有一尺多长,前面一绺耷拉着遮了一只眼,后头编了个小辫,其余的被抹了发胶,朝天直愣愣地扎着。
    这人五官还算凑合,但再丹歌子规他们十人面前算是丑的了,尤其他那模样又被头发遮了一半儿,半边脸看不到,这半边脸似乎长用于表情,龇牙咧嘴的。
    后头的两人倒是规规矩矩的,没有这人这么多的花样。
    “焦岩?他怎么来了,跟着他的不总有三个人的吗?少的那……”焦乾暗暗说到这里,心里猛然咯噔一下,他悄悄地瞥了一眼身后那个“蛹”,“莫不是……,他布局都算计到我身上来了。”焦乾说着目中闪过一丝不屑和狠意。
    这风格独特的焦岩带着后头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操着吊儿郎当的声音说到:“哟,这不八井嘛?回到家门前往后倒腾什么?当间儿那俩孙子谁呀?又tm贵客?”
    焦乾扭头向丹歌子规传递了个歉意的眼神,扭回头来对着焦岩道:“焦岩表哥。你不在族里待着怎么天黑了要往外头跑。”
    焦岩一拗头,把披挂脸上的绿毛捋顺,“今天一天没见焦芽了,听人说是出来玩了,我们出来找找。”
    焦乾闻言闷声出气,他已经猜测到他们身后被绑的人就是焦芽,他眼睛微微一眯,“绑架同族,这罪名我倒还扛得起,我看你焦岩能玩多大!”
    丹歌忽然问向焦乾,“这焦芽修行如何?”
    “修行不怎么的,但他常常听从焦岩的话来挑衅我们,对我们各自的手段倒是尽知。”焦乾随意答道,他还沉思在这焦岩的布局之中。
    而丹歌却因为这焦乾一语心中明朗了许多,“看来这被绑之人就是焦芽了,他之前面对焦巽的攻击全神贯注,就是因为熟悉那样一招,而之后焦离焦巽的协作必是焦芽没有想到的,所以才被捆了个严实。
    “这焦芽刚刚落地,就被自西面暗处出现的幽针杀死,然后这几人立刻从西面山上窜出,目的是寻找焦芽。这答案不言而喻,这焦岩策划一出杀害现场,意欲嫁祸给八井祭司。不过焦芽常常听焦岩的话,就算和焦岩不是手足,也应该是焦岩的得力助手。这焦岩怎么能狠心……”
    此时焦乾对着焦岩道:“刚巧,我们遭遇了一个敌人,这会儿被绑在那边,你随我们一道看看,也许就是你那喽啰跟班。”焦乾这一句话出口,就将绑架同门变作了一场误会,可谓真是机敏。然而这误会成立的前提是:焦芽还活着。
    焦乾自以为化解了危机,扭头带着一群人往过走,却在扭头际看到焦岩那半边脸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的心又再次不安起来,“这家伙的计划不止于此吗?”
    几人很快走到了这“蛹”的旁边,等所有人站定,焦乾使个眼色,焦巽点头,一挥手,那绿色的绳索立刻消解,散在空中化作无物。
    这当中包裹着的人也显露出来,和焦岩身后那两人打扮有些类似,规规矩矩的样子,显然正是焦芽。
    这焦芽此时面色惨白,双目大睁,气息已绝,显然死去了。
    “蹬蹬”,焦乾后退了两步,大睁着眼直愣愣地看着地上这死尸,他想质问焦岩怎么下得去手,“焦岩……”
    “焦乾!”那焦岩怒吼着打断了他,“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一具死尸?焦芽虽然惹你们八井不喜,但都是我唆使的,他到底是你们的同门,你们怎么下此毒手?!”
    “你……”焦乾无法辩驳,这些人明明是刚从西面的山上出现的,他们和这焦芽相距很远,他们做不到杀害焦芽,除非是靠厉害的暗器,或者是焦芽情愿为了焦岩的布局而自断。无论哪一种,八井祭司们都无法解释自己,这杀害同门的罪名,一定会扣在八井头上。
    丹歌子规此时却有了新发现,他们看到了那眉心处极为细弱的一丝明光。
    子规看着丹歌,丹歌对他悄悄地说道:“留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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