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苍白的灯光透过冰冷的玻璃窗,泼了她满身。
    她淋着这份清冷向前走,最后,在一扇窗外,席地坐了下来。
    光擦着她的头顶斜斜的落在地上,她隐没在窗下没有灯光打扰的阴暗里。
    距离和夜色朦胧了她的表情。
    不过,他猜,她可能还是那样冷静的。
    视线从她的脸颊上向下跌了跌,他忽然发现,她的左手正剧烈的颤抖着。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喷雾,朝着手臂喷了一些,放下来,又找出了一卷绷带,别扭的用一只手紧紧缠绕在手臂上,最后用嘴巴咬着打了个结。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他的目光锁在了她苍白的绷带上,心头像扎进了刺,很浅的痛,却一直没有散去。
    不管是谁,看到一个女生这样,恐怕都会同情心疼的。
    是的,同情。
    所以,他并没有深究这绵长的心痛。
    滂沱大雨突如其来,雨滴落在地上,碎了满地的喧哗。
    她起了身,快步走向玻璃门,却被女人拦在了门外。
    “什么味啊?你这样弄得整个屋子里都是药味,客人来了多反感啊!在外面散散味道再进来!”说完,玻璃门一关。
    雨滴簌簌的落在她的头上,她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拳,最后,低了下头,旋踵,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屋檐窄窄的,她坐在被雨淋湿的地面上,轻轻的打开了绷带的结扣。
    然后伸直了手臂,让冰冷的雨砸散了绷带,砸痛了皮肉。
    他再也看不下去,拿上车里的备用伞,跳出了车门。
    才这么短短几分钟,路面上已经堆积了一层雨,踩上去,清脆的响。
    他快步踏碎积水,她藏在雨滴后面的淡然眼神也越来越清晰的印入他的眼帘。
    清晰到,让他的心脏揪痛不止。
    她看到了他,满目惊讶,还有些慌张。
    淡黄色的伞送到了她的头上,他蹲下身来,一言不发的任凭雨打湿自己,定定的望着她。
    她没有说话,却也好像很快明白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垂下眸子,好像心死了一般,麻木的笑了一下。
    她的睫毛上裹着雨水,晶莹的,像在哭。
    他倒更希望她能委屈的哭一哭。
    原来笑容,有的时候比眼泪更让人心疼。
    顾辰溪伸出手把她拉了起来,夏念安没有看他,他也没有立即松开她的手。
    他们都沉默着,只有他撑在她头顶的雨伞阻挡雨滴的闷响。
    “我们回家吧。”他终于轻声开了口。
    回家?
    她哪有家?
    原本以为把秘密保存的很好,却还是被他这个陌生人窥到了一角。
    她是恐惧的,恐惧早晚有一天,执着好奇的他会看到她藏在心里的丑陋伤疤。
    那,一定很可怕。
    “我需要这份工作。”她扬起眼眸,目光穿过伞下的阴影,落入,大雨滂沱之中的他的,专注的眸子里。
    “有我呢。”他的声音很低沉,却很有力量,笃定的穿过雨声,钻进她的心里。
    “顾辰溪,这是我自己的事。”
    他顿了顿,认真道:“我不能看你这样。”
    “为什么?”她呵笑了一声。
    也许是这场大雨冲刷掉了她粉饰的冰冷,要不然,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看到她眼中底的忧伤。
    “心疼你。”他脱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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