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老二!去收拾东西,咱们别碍眼,走就是了。”
    贺老夫人瞧着贺国公一脸坚定,一股执拗脾气也上来了,瞧着贺国公,尽是厌恶和痛心。
    贺国公别开眼,佯装未瞧见。
    “母亲?”贺二爷是不愿离开的,马上就要享福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走!”贺老夫人手里的拐杖狠狠的敲击地面,对着贺二爷呵道,“你大哥说的没错,国公府是先帝赐给大房的,与咱们没有半点关系,走!咱们就不丢人了。”
    贺二爷想劝,贺老夫人对着贺二爷使了个眼色,贺二爷无奈,只好闭嘴,幽怨神色太明显。
    “二弟,有几句话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得不提醒你一句,皇上对苏家如何,也轮不着贺家如何,人都是贪心的,皇帝即便要培养亲信,也不会挑贺家,今日二弟踏出贺府,日后你我兄弟各走一边。”
    贺国公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贺二爷的臆想,贺二爷还沉浸在虚幻中无法自拔,脸色一阵青白的难看。
    “大哥,是怕咱们分享了富贵,所以才会……”
    贺国公怒极反笑,“随你怎么想,最是无情帝王家,你以为凭那些血缘,足以让皇上格外开恩?”
    “醒醒吧二弟,皇上能让你生就生,也能让你一夜之间消失,谁又敢提什么,都不必亲自出手,你有很么本事去帮助皇上,只会给皇上带来无尽的麻烦,好自为之吧!”
    贺国公言尽于此,实在懒得多说了,贺二爷就是被富贵迷了眼,是福是祸,贺国公也无力阻拦,若不及时制止,迟早会酿成大祸。
    贺国公只留下一抹背影,不给他们半点余地。
    “去准备马车,不得带走国公府任何一件物件。”
    门外,贺国公沉声吩咐一句。
    气的贺老夫人一个倒仰,破口大骂,“这个不孝子!枉我养了他这么多年,狼心狗肺的东西,就是这么对我这个母亲的,老二,咱们走,国公府里不呆也罢。”
    贺老夫人早就呆腻了,每日清粥白菜,没有半点浑油,吃的让她只反胃。
    “母亲?”
    贺二爷被贺国公一番话,说的羞臊不已,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这话听进去五分。
    先帝那么残忍,连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都没放过,戚曜能重用一个没有感情的亲舅舅?
    厉氏闻言,赶了过来,“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去收拾东西,咱们离开国公府,我就不信了,离开国公府还不能活了。”
    贺老夫人是受够了,一刻也不想多呆。
    厉氏看向贺二爷,贺二爷点头,“去收拾。”
    厉氏好像在说什么,被贺二爷一瞪,立马没了话,只好去收拾。
    贺二爷神色微闪了闪,抬脚就要走。
    “老二,日后我就跟着你们过了,你可不能像老大那般没良心,母亲养你多年,不容易啊,从小把你拉扯大。”
    贺老夫人一心想跟贺二爷一起过,贺二爷脸色微僵,贺老夫人的底细,他摸得一清二楚,公主的嫁妆早就被贺国公扣下,没收了贺老夫人的财产,可以说贺老夫人兜里一分没有。
    二房没有铺子,只有一些积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况且,贺二爷根本就不甘心离开京都,要等待时机,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日后再做打算,带着贺老夫人有些太招摇了。
    贺二爷点点头,“儿子这就去收拾,母亲也回去收拾吧,一会儿子再来接您。”
    贺老夫人不疑有他,点点头,“你去吧。”
    贺二爷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就认准了这条路,笃定自己猜测的肯定没有错。
    一回二房,立马让人收拾,不到一个时辰内,带着一众人就走了,贺老夫人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人,干脆就去找。
    二房早已人去楼空,贺老夫人惊呆了。
    “这……”
    “老夫人,二老爷半个时辰前已经走了。”
    贺老夫人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直接就晕过去了,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
    “老夫人这是一时气急攻心,中风了,这段日子体内郁气不散,
    加上年纪大了,身子骨差,只怕下半辈子,就得瘫在床上了。”
    大夫说着,贺老夫人恰好醒来,咿咿呀呀张着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手也抬不起来,着急的大哭。
    “老夫人,千万别动怒,这个病没法子就得养着,找人精心伺候着,许是能慢慢好起来,调整心态,否则就很难说了,我先去开方子,给老夫人去去火。”
    大夫对着管家吩咐,管家点点头,“哎,好嘞。”
    屋子里只留下两个婆子伺候着,贺老夫人不一会,就大小便失禁,满屋子异味,熏的人没法呆下去,两个婆子满脸嫌弃。
    “你们都伺候着,若需要什么来找我,别去劳烦国公爷。”
    管家只在外头吩咐几句,两个婆子点点头,“是。”
    等管家一走,贺老夫人刚换好的衣服,很快又湿了,两个婆子立马不愿意了。
    “真是作孽啊,国公爷这么孝顺,偏偏不满意……”
    “可不是,非要去祸害别人,咱两可真够倒霉的,怎么就摊上这差事,哎,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瞧瞧,又尿了。”
    其中一个婆子气的直接将手上的衣服一扔,双手叉腰,怒指贺老夫人,“你是不是故意折腾我呢,不到半个时辰,换了三回了,存心得,真够骚的,尿了我一手。”
    那婆子一脸厌恶,毫不客气的指责,贺老夫人又气又怒,嘴里咿咿呀呀的,愣是说不出来,急的涨红了脸。
    两只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挣扎好一会,又放下,两只眼睛瞪的跟铜铃似的。
    “别换了,就这样吧,这么折腾还不得把人折腾死啊。”
    一名婆子干脆就不换了,“反正国公爷也不会来,没把她扔出去就不错了,不知死活。”
    “说的也是,回头再说吧。”另一婆子点点头,两人很快坐在一旁,聊些家常。
    将贺老夫人仍在床上不管不顾,只有吃饭的时候,会给伺候着点,余下的很少
    贺老夫人气的直流泪,硬是挣扎说不出一个字,怎么也想不到,贺二爷居然会把自己扔下,自己走了,一颗心寒到了极点。
    两个婆子对贺老夫人是爱搭不理,也很少有人过来询问,管家会三五日站在门口瞧一眼,两个婆子就会收拾一番。
    时间久了,管家也变得敷衍,给口吃的,也就不再来了。
    当天下午,贺国公一回到府中,就听说了贺老夫人的事,只淡淡的嗯了声,没有别的表示。
    “国公爷,二老爷的马车撞了人,差点将一个孩子踩死,又让宣王惊了马,被捉拿关了起来,二夫人跑了。”管家道。
    贺国公略一挑眉,微有些诧异,然后点点头,“知道了,不必插手,我说过既然出了门,是死是活,与贺国公府无关。”
    管家会意,“是,奴才明白。”
    贺家的事告一段落,宫外流言消停了不少,贺国公很是欣慰,戚曜很有手段,也很有出息。
    这一日,一只飞鸽飞过,落在了一棵树上,似是迷茫了,找不到方向。
    苏晗手里手捧一本书,看得正起兴,眼前一抹白色滑落,放下手中书,抬头看了眼白鸽,忽然就想起了小白。
    可惜,小白在宫里养着。
    “去瞧瞧,是不是走丢了?”苏晗坐在一旁,身子不便,抬眸看了眼青书。
    青书点点头,踮起脚尖飞身掠过,就抓住了白鸽,眉头微跳,这么有灵性的鸽子,应该不会迷失方向。
    莫非,青书沉思间,苏晗道,“拿过来让我瞧瞧。”
    青书将白鸽递给了苏晗,苏晗取下白鸽脚下的书信。
    “我帮你瞧瞧,若是给别人的,我就帮你指路。”
    一打开纸条,里面还夹着一颗细小的红豆,纸条上空无一物,一粒红豆,跟之前戚曜送给她的红豆钗一摸一样。
    是用红宝石打磨成的红豆,放在手心里,红的耀眼。
    苏晗瞧着吸了吸鼻子。
    “太子妃……”青书不用看也知道是谁送来的鸽子,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怕苏晗闹心。
    “皇上公务繁忙,奴婢相信皇上对太子妃一片真心。”
    苏晗收起红豆,浅浅一笑,“嗯,我知道。”
    只是不愿意他一个人扛着,苏晗宁可跟戚曜一同进退,苏晗从未怀疑过戚曜的真心。
    此后每一日,都有白鸽送红豆,苏晗找来一个锦囊,随身携带。
    这日,鸽子又来了,蹦蹦跳跳的在桌子上玩耍,苏晗接过鸽子腿上绑着的书信。
    缓缓打开,里面竟是一封书信,讲述了苏晗是妖女天煞的事实,以及战乱,全都是因为苏晗而起,西南瘟疫死伤无数,苏霆极有可能一去不回,苏晗产子,半月内暴雨顷城。
    这几句话,足以让苏晗心惊肉跳,一字一句像是把苏晗看穿,分毫不差。
    苏晗的心紧了紧,手心里全是汗珠,戚曜为了她,做尽善事,顶着巨大的压力,试图扭转这一切。
    这背后的人像是在嘲讽,多做无用功,因苏晗一人改变了命运,若不付出代价,得到什么便失去什么。
    这句话重重的砸在苏晗的心口,压的她快喘不过气。
    “太子妃?”青书远远的走来,苏晗立马将信握在手中,强逼着自己,静下心来。
    “这几日,元医都在做什么?”苏晗忽然问,在桃花小筑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元医的影子了。
    “许是采草药去了吧。”青书若有所思低声道。
    苏晗抿着唇,看着艳阳高照的天,晴空万里,难以想象很快就有一场大雨将至。
    “嗯,你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会。”
    苏晗摆摆手,青书就退下了。
    沉思中,苏晗手捂着肚子,高高耸起,一滴泪水划过,抬眸望着天,是她奢求太多了么。
    得到什么便失去什么,苏晗嘴里反反复复在念这几个字。
    苏晗忽然站身,她不能就这么颓废,一定可以有办法的,她要找到这个人。
    “青书,想办法找到这只鸽子的主人。”
    青书见苏晗一脸凝重,也不敢耽搁,点了点头。
    恰好这时,元医背着竹篓回来,苏晗走上前,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了笑。
    “元医,这几日总觉得有些沉闷,京都许久未下雨了,往年天子都会祭天求雨,不知道今年何时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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