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摇了摇头,“屋子里总觉得有些沉闷,透不过气来,再呆一会吧,时辰还早。”
    青书拗不过苏晗,只好守在苏晗身边,静静地陪着,偶尔能陪着苏晗说几句话。
    就这样,苏晗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在桃花小筑住了下来,褪去了华贵的衣衫,打扮的像个普通的民妇。
    偶尔还会跟着元医学学草药,元医对于朝廷中事,一概不提,两个人像是知己好友,下棋作诗,日子过的也很快。
    整整半个月了,山下没有动静,苏晗就像是被人遗忘了,不过她也不着急。
    一眨眼,苏晗怀孕八个多月了,心态放好了,其实在哪都一样,朝中一举一动,苏晗也没有刻意去打听,青书更不敢提。
    桃花小筑什么都不缺,就像是个人间仙境独有的一处安宁,远离了世俗凡尘。
    苏晗倒也享受,只是走起路来有些费劲,肚子又大又圆,多走几步就会十分吃力,手心里冒汗。
    随着时间消逝,苏晗对肚子里的孩子,越来越期待,每天怀揣着一个小生命,慢慢感触他一点点变大,甚至有的时候,苏晗将手放在肚子上,能感应小家伙的心跳。
    而宫中,戚曜每日很忙,忙的昏天暗地,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
    西南战乱,物资匮乏,瘟疫控制不住的流窜,每日死伤无数,敌军虽不敢来犯,再这样下去,未必能坚持住。
    不仅如此,西北同时也出现了问题,明初大军屡屡进犯,骚扰不断,争议不休。
    内部,大臣不止一次的劝戚曜立后,可每次一谈论这个话题,戚曜就会立马翻脸。
    甚至有好几个大臣受罚,一时间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之前戚曜如何对太子妃的,大家可都看在眼里。
    太子登基为皇,太子妃为后,这是在正常不过了,只是为何戚曜为何会这么大反应?
    去问苏三爷,苏三爷一脸无辜,几句话就能给噎回来。
    若是太子妃失宠,应该被冷落才是,就这么撂着,真叫人摸不着头脑。
    何况太子妃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这可是戚曜的第一个孩子。
    众大臣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紧紧蹙眉。
    三日后,不知从哪里开始流传一条流言。
    太子妃乃妖星降临,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东楚,此人不除,东楚必灭,太子妃之子更是天煞,接触之人,必遭大难。
    一年内,东楚西干旱东洪涝,死伤无数,南瘟疫北战乱,京都覆灭,东楚不灭不休。
    还说天煞降临之日,乌云满布,连续半个月内,倾盆大雨降至,半月内不见太阳。
    这一切都是给太子妃的惩罚。
    这条流言传的有鼻子有眼,不知真假,一时间弄的人心惶惶,私下便开始议论起来。
    渐渐流传到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冒死偷劝诫,戚曜顿时一拍桌子,怒道,“流言止于智者,这种无事生非的流言,你们也相信?什么天灾*,你们身为大臣,一个个无所作为,还真跟起哄,岂有此理!”
    那些大臣顿时腿一软,说实在的,毕竟还没有证据,战乱和瘟疫都是流言之后说起的,难保不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众人大臣警醒,连连磕头求饶,戚曜一甩袖子,直接就走,换上了便服,刚走到一半又停下。
    “去桃花小筑,把元医给朕带来。”
    “是!”
    这条流言传出,凌氏不淡定了,气的差点要冲出来找人理论,居然敢说她女儿是天煞孤星。
    凌氏气得发抖,“岂有此理,是谁在造谣,墙倒众人推,晗姐儿之前是太子妃,受太子喜爱,怎么不见有人跳出来说这个,气死我了。”
    凌氏说着,心里也把戚曜埋怨上了,就是认为有人故意捣乱。
    “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皇上自有分寸,这么大的事,皇上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苏三爷拦住了凌氏,“这会皇上正忙的焦头烂额,你这么冲出去,必讨不了好,咱们相信就成,无非就是想挑拨晗儿和皇上的感情,这种事,咱们少插手,只会帮倒忙。”
    凌氏闻言,这才作罢,“别叫我逮着,否则我绝饶不了此人。”
    两个时辰后
    元医匆匆赶来,见着戚曜正要弯身下跪,却被戚曜拦住了。
    “两月后当真倾盆大雨半个月?”
    戚曜紧抿着唇,攥紧了掌心,眸光里炽染一层怒气。
    “据老夫观天象,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一切,有人已经盯上太子妃了。”
    元医缓缓道。
    “可知是何人?”戚曜追问。
    元医深深地吸口气,一脸深沉,“天底下能有这本事的,自然是得道高人,瞧人违背天意,便自以为是的替天行道,殊不知,人各有命,这又何尝不是违背了天意。”
    戚曜沉默半响,“这么说,两月后一定会有半月大雨?”
    元医点了点头,“太子妃目前身子还算勉强,就算生下来,能躲过一次,势必还有更大的帽子扣在太子妃头上,避无可避。”
    戚曜脸色又是一沉,黑沉沉的,瞧着就让人心里发颤。
    “此人在何处?”
    元医摇头,“老夫也从未见过此人,世间仅存的得道高人之一,比净悯老和尚还要大上几岁,他都未必见过。”
    戚曜紧抿着唇,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紧绷着脸。
    “一个月后,催产吧,余下的就交给朕……”
    “皇上,那下一次水灾干旱又如何解决?”元医反问。
    “那也不能无动于衷,任由晗儿被人污蔑,什么天命,不要把这些都扣在晗儿身上,朕既是天子,必然能护着她平安。”
    戚曜掀唇,恨不得将此人找到,抽筋剥皮都不解气。
    “皇上唯一做的,倒不如向上天恕罪,安抚民心,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多少百姓民不了生,两国开战,百姓是无辜的。”
    元医叹息,戚曜又何尝不是陷进去了,太执着。
    戚曜抿着唇,半天没有开口,一直沉默着,胸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痛意袭来,咬着牙强撑着。
    “皇上?”
    “朕绝不信天命,一定有办法可以的,朕不管用什么办法,晗儿犯了什么错,为何上天如此待她,若晗儿不保,朕便要以天下做祭!”
    戚曜一字一顿,说的极慢,元医直接愣住了。
    “皇上?”
    戚曜眸色冷冽,“朕说到做到,绝不虚言,朕诚心悔过,上天若不垂怜,必然是被蒙蔽了双眼,朕,既是天子,必然可以扭转局势。”
    元医摇头叹息,沉默了一会,又道,“不如,皇上将净悯主持请出来,商量究竟,老和尚许是有办法。”
    ☆、第二百六十三章 是福是祸
    元医话落,戚曜忽然抬眸凝了眼元医,那眼神有点冷。
    元医激灵的抖了下。
    “净悯主持在闭关修炼,离出关还有一个月,难不成要朕在那等着?”
    戚曜掀唇,冷声道。
    元医摸了摸鼻子,“十次请他,九次都在闭关,皇上可还有别的打算?”
    元医看向戚曜,戚曜摇了摇头,“容朕好好想想,不过这件事一定不能传到太子妃耳中,把人看住了。”
    元医点点头,“这是自然。”
    “你先退下吧,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找侍卫。”
    戚曜的语气里,透着无奈和沉重,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又一件像是一座大山,压的快喘不过气。
    揉着额,一阵阵的疼意袭来,桌面上一幅画卷,映着一张芙蓉颜色,精致妩媚,刹那间的回首好像看见了什么新鲜的事物,眼眸乍亮。
    那一瞬间娇艳的容颜又增添了几分灵气,浅浅一笑,潋尽万千风华,身旁绽放的花朵,不及她半分,转眼已经半个月没看见苏晗了。
    戚曜再忍,忍着等一切都解决了,一定会风风光光将苏晗接回,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站在窗外看着黑沉沉的天际,有那么一种冲动,戚曜想立马飞奔到她身边,给她呵护和温暖。
    一个人挺着身孕,戚曜恨不得两巴掌拍死自己,又气又怒,一次次的质问自己,就这么胆小怕事吗。
    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戚曜深吸口气,将画卷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收起来,要不然真怕一会就忍不住会找过去。
    “皇上,飞鸽传书。”卫然捧着一只白鸽走了进来。
    戚曜伸手从白鸽脚踝取出一张小纸条,打开后,脸色倏然一变。
    “立即派人联系季大人身边的暗卫,另外再让凌老将军派五万支军队给季大人调遣。”
    “是。”
    戚曜嘴角紧抿着笑,那是一抹残酷的冷笑,“另外,派五十个锦武卫出去,将西南的瘟疫,引到秦国还有明初,有人总会有解决办法。”
    卫然忽然背脊一凉,他家主子这是要发狠了么。
    “是,属下这就去照办。”
    夜里一阵风吹起,泛着凉意,小公公关上了门,又添了灯油,让这屋子更明亮几分。
    戚曜每晚批阅奏折到很晚,天不亮就要起来,自从流言一事出现,每日睡的更晚了。
    戚曜没有压制流言,因为越是压制,反而弹的越狠,若是不在乎,任由其发展,说着说着就失去了意味。
    果不其然,又过了半个多月,秦国和明初均发现了瘟疫,钦天监夜观天象,并指出,此乃明初小人使得离间计,目的就是要摇晃民心,趁机攻打东楚。
    慢慢的,对苏晗怀疑的人们,放下了戒心,却仍保留一部分,只等着太子妃生产。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戚曜眼皮一直在跳,瞧着天色,越来越暗沉,像是有一股气堵在胸膛,沉闷着发不出去。
    这几日,戚曜吩咐下去,施粥盖房,添香油钱,甚至连陈年旧案,只要有人上报,便会有人追查,以及那些无辜枉死的人,会请大昭寺的和尚超度,供奉牌位,惠普家人,一桩桩一件件都还在为了祈福。
    次日艳阳高照,百姓群里有不少人开始议论。
    “那半月的大雨,分明是福气,根本就不是晦气,昨夜我梦见菩萨指点,太子妃天仙一般的人儿,又怎么会是妖女呢。”
    “巧了,昨日我也梦见菩萨指点,太子妃从未祸及咱们,上次大战,太子妃还捐赠了嫁妆呢,这样心善的女子,不可能是妖女。”
    “难怪这几日,我一直心绪不宁,原来是菩萨指点,你们这么一说,昨夜我家供奉的菩萨像跟前的香炉掉在了地上,这么多年也没人动过一次,可不就菩萨给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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