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颍伯夫人一连观察数日,范家铺子蒸蒸日上,丝毫没有衰败的迹象,日进斗金,难免看了不心动。
    “夫人,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公主一声?”阮嬷嬷道。
    川颍伯夫人摇了摇头,“母亲那里若是知道了,这银子还能落在咱们手里吗。”
    阮嬷嬷点点头,“那王妃那里该怎么说?”
    川颍伯夫人不以为然,“我不说,谁知道呢。”
    川颍颍伯夫人似乎看见了一堆金光闪闪的银子在向她招手,这件事若是办成了,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在公主面前挺直了腰板,转身从妆匣里压箱底拿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给阮嬷嬷。
    “把这个交给王妃,这就是咱们的诚意,另外让王妃给我写个字据,算是公主府正式入股范家铺子。”
    阮嬷嬷拿着厚厚的一叠,估计足足有几十万两,川颍伯夫人这次是豁出去了。
    “是。”
    浔王妃收到了银票,听了阮嬷嬷的话,将对牌拿到手,看了眼果真是公主府的腰牌。
    “成,夫人爽快,本妃也不拖沓,这就给你们夫人写字据,每月红利只派人拿着字据上铺子里去拿即可。”
    浔王妃的心总算是落下了,这么大笔生意唯恐遭人惦记,有了公主府做后盾,松了一口气。
    写好了字据,阮嬷嬷接过看了眼,确认无误后,“夫人还在等着老奴呢,老奴告退。”
    浔王妃心情不错,“方嬷嬷,送送阮嬷嬷。”
    “嬷嬷,这边请。”
    阮嬷嬷跟着方嬷嬷的步子离开,浔王妃数了一遍银票,足足五十万两,心里乐开了花。
    等方嬷嬷一回来,浔王妃道,“快去通知二爷一声,就说公主府入股了,只管放心大胆去做。”
    方嬷嬷点点头,“哎,老奴这就去。”
    西苑
    苏晗合上账册,听了消息嘴角微勾,忽然想起什么,“世子最近在忙些什么?”
    画珠飞快道,“世子最近非常用功,足不出户,倒是没有别的动作。”
    苏晗挑眉,她才不信戚暄会这么安分,“那京华郡主呢?”
    “郡主每日伺候敏淑长公主跟前,不过听闻昨儿个听了流言,屋子里换了一整套茶盏和花瓶,罚了一个不懂事的丫鬟。”
    苏晗点点头,有些不放心,“把世子盯紧了,跟什么人接触还有身边的人,都要盯严了。”
    比起浔王妃,戚暄藏的最深,受了这么大屈辱,还能做到这么从容,可见非一般人,苏晗不敢小觑,今天跟着她的那五个人,苏晗直觉应该跟戚暄有关。
    “是。”青书应了声。
    画珠嘴角掩藏着笑意,忽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少夫人,奴婢实在憋不住了,呵呵。”画珠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弯了腰,青书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少夫人,您可没看见,五小姐梅侧妃折腾的惨样,一个上午打碎了十二只茶盏,十五个杯子,十七个花瓶,恰好被浔王看见了,气的当场让陆嬷嬷抽了五小姐十几下戒尺,打的五小姐嗷嗷乱叫,满院子跑,王爷说了,五小姐没学会规矩之前不许踏出王府一步,所有的份例减半,丫鬟婆子卖了一大半,若是再敢顶梅侧妃,出言不逊,就罚不许吃饭,跪一夜祠堂。”
    画珠一想到那个场面腮帮子就忍不住笑,五小姐气的差点晕过去,骂不得走不得的憋屈样,简直太大快人心了。
    苏晗浅笑,梅侧妃是个厉害的角色,尺度把握得刚好,恰巧让浔王看见这一幕,不气才怪。
    只能说戚婷音不长脑子,太蠢了。
    “五小姐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一个下午了,在太阳下顶着花瓶站在木桩上,陆嬷嬷手里拿着戒尺,估计这会还没下来呢,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
    画珠觉得解气,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五小姐,太嚣张了,处处跟少夫人过不去,该打!
    “少夫人,方嬷嬷来了。”青书眼尖的见方嬷嬷领着连嬷嬷走来。
    不一会,方嬷嬷上前行了个礼,连嬷嬷二话不说就跪了,脸色苍白如纸,十分痛苦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是受了刑。
    “二少夫人,老奴有罪,老奴不敢欺上瞒下,求二少夫人开恩呐。”
    连嬷嬷没了之前的傲气,变得拘谨不少,一个劲的磕头认错,模样好不好狼狈可怜。
    “少夫人,王妃查明了,连嬷嬷擅离职守本不应该,居然还敢欺上瞒下,妄图威胁主子,王妃已经罚了三十棍子,但到底是西苑的奴才,又是二爷的乳娘,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连嬷嬷已经知道错了,少夫人您高抬贵手,就饶了连嬷嬷这一次吧,下次若是再犯,别说您,王妃头一个不放过她。”
    方嬷嬷好话说尽,连嬷嬷时不时的磕头认错,画珠瞄了眼连嬷嬷,撇撇嘴,她才不信呢。
    苏晗淡淡的抿了口茶,半响后道,“这人,王妃既然领走了,这西苑是容不下了,既然是二爷的乳嬷嬷,按例,就送去庄子上养老吧,西苑暂时没有位置安排连嬷嬷,等二爷回来,我会亲自禀告二爷。”
    苏晗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态度,连嬷嬷怔怔,看向方嬷嬷,嗓子有些干哑,二少夫人根本就是油盐不进的模样。
    方嬷嬷也愣了下,她好话说尽了,怎么苏晗还是不识好歹。
    “这…。怕是不太好吧,连嬷嬷伺候二少爷惯了,若是到时候问起,就不好了,二少夫人您说呢?”
    苏晗瞥了眼方嬷嬷,勾了勾唇,“连嬷嬷,你若非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画珠,给连嬷嬷安排个活。”
    画珠眼珠子一转,一脸为难道,“暂时西苑真不缺人,若是非要留下,只有厨房烧火的婆子,昨个有个婆子请辞了,只好委屈连嬷嬷了。”
    连嬷嬷喉咙一噎,看了眼苏晗又看了眼方嬷嬷,让她去做个烧火的嬷嬷,这不是折辱她么。
    “这不行,怎么能让连嬷嬷去烧火呢,还是送去庄子上吧。”苏晗摇头否决,方嬷嬷对着连嬷嬷使了个眼色,连嬷嬷赶紧道,“无碍的,老奴可以烧火,老奴怎么也要等到二少爷平安归来才肯放心。”
    方嬷嬷人已经送到了,俯身行礼后,就走了。
    苏晗瞥了眼连嬷嬷,“带下去安排下吧。”
    画珠点点头,看上去很兴奋,狡黠的眼珠子微微转动,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苏晗抿着笑,这丫头,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连嬷嬷这次回来,注定要后悔,没了地位,院子里这么多被她欺负过的丫鬟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一晃眼,过去了十日,这日苏晗的心异常的平静,画纸下一棵红梅傲然绽放,一枝独秀,开得十分妖娆,红的妖艳。
    “少夫人画的真好。”画珠识字并不多,书画就更别提了,真心觉得苏晗画的极好。
    苏晗浅浅一笑,“红梅应当是绽放在悬崖峭壁,寒冬刺骨的冬日,万物静寂,唯有红梅绽放,那才叫美,生长在温室里的红梅,失了韧性,总觉得缺了一股味道。”
    画珠听的似懂非懂,茫然的睁着眼珠子,只觉得那红梅跃然而上,栩栩如生,漂亮的紧,至于别的,画珠暂时还不能理解。
    “少夫人若是不喜,就送给奴婢吧,反正奴婢喜欢的紧。”
    苏晗放下笔尖,点点头,画珠欣喜的将画收起来,吹干了墨汁,小心翼翼的叠好。
    青书见状摇了摇头,“少夫人,您也太惯着画珠了,没大没小。”
    画珠吐了吐舌,笑的灿烂,苏晗也跟着笑了起来,“你若要,我也画给你。”
    青书跺跺脚,“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两个丫鬟你一言我一语,争论起来,苏晗含笑听着,时不时地附和,日子过得也快。
    下午,边关加急,一个多月前的信使急匆匆赶到,请求支援,粮草棉衣等。
    因为平定西南,朝廷已经很费劲的凑出物资,五十万大军,每日开销吃喝都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景隆帝又愁上了,吩咐群臣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办法来。
    苏晗一接到消息,嘴角裂出一抹一抹阴冷的微笑。
    “该收网了。”
    三日后,到了约定时间该交货,范二爷一早就来了,等了许久,从兴奋到焦急,来回不停的走,早晨到晌午。
    范二爷伸长了脖子,愣是没看见接货的人,有了一遍又一遍,焦急地等待着。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不来,该不会是记错了日子吧。”
    范二爷忍不住嘀咕。
    派去的小厮赶紧跑回来,大口地喘着气,“老爷,酒楼掌柜的说老爷和宿老爷昨儿晚上就走了。”
    范二爷愣了下,“走了?那有没有问去了哪里?”
    小厮摇摇头,“酒楼掌柜的也不知道,老爷,现在该怎么办?”
    范二爷懵了,好半天没反应过来,这一次的生意总计加起来起码有八十万两。
    “老爷,不好了,珍品斋被人砸了。”另一边,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跑来。
    范二爷脸色一沉,“怎么回事?快去看看。”
    珍品斋也是范家铺子经营的最火爆铺子之一,利润十分可观,也接了一批大单子,按照约定是明日交货,都已经装箱了。
    范二爷眉头跳了跳,忽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赶到珍品斋,门外聚集着不少人,地上是散乱不堪的胭脂盒,砸在门框上,红红绿绿杂乱不堪。
    珍品斋掌柜的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有几个小厮同样被打的惨的不像样,衣衫扯破好几块,不住的往后退缩,大门都快被卸了下来,摇摇欲坠,根本看不出来是珍品斋。
    “老爷!”掌柜的在人群里看见了范二爷,眼冒精光,看见救星似的。
    人群顺着视线看去,范二爷腿倏然一软,嘴巴有些不利索,“快,快,快报官!”
    “大家快看,那是范二爷,珍品斋的老板,找他准没错!”
    人群里不知道谁大喊一句,范二爷见状掉头就跑,这帮人跟疯了似的,一路追撵,不一会人群就围住了范二爷,范二爷早就傻了。
    “你们别过来,这是京都天子脚下,有什么话好好说。”
    人群里有一个姑娘站了出来,摘下了面纱,范二爷忍不住反胃差点吐了。
    那姑娘愤怒至极,“都是你们珍品斋干的好事,抹了十几日你们珍品斋的胭脂,脸都快毁了,黑心的老板!我呸!”
    “你别胡说,珍品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胭脂呢,一定是误会,弄……弄错了。”
    范二爷身子往后缩,肩膀抖了抖,人群围拢范围越来越小。
    大多数妇人,毁了容貌要吃了范二爷的心都有,一个个眼神恨不得撕碎范二爷,范二爷腿一软,跌倒在地。
    “大家给我打,这个黑心的老板,只顾着挣钱,害的咱们毁了容貌,绝不能轻易饶了他!”
    范二爷的小厮早就跑远了,眼睁睁看着范二爷被一群妇女围殴,左看看右看看,府尹大人愣是不来,记的愁死了。
    范二爷捂着脸哀嚎,身上左一拳右一脚,浑身剧痛,大声哀嚎。
    “救命啊,救命啊!”
    那些妇人一个个用尽了全力,尽情的发泄不满,拳头狠狠的落在了范二爷身上。
    浔王府
    浔王妃正在和川颍伯夫人还有几位夫人打叶子牌,手气不错,嬴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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