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并不和平,各地时有摩擦。
    但是在江南地区,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发生大规模战争了。
    因为大宋很能忍。
    不管是和谁发生摩擦,朝廷都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只要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在大宋看来都不是问题。
    久而久之,就连大宋百姓也都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是战争忽然降临了。
    以前就很不安分的禁区,这次彻底撕破了面皮。
    十万金兵,倾巢而出,直扑京城。
    一日之间,连破七座城池。
    江南震动。
    大宋百姓人心惶惶,而林灵素以及他身后的道教,成为了千夫所指。
    很多人都认为,如果不是道教倒行逆施,把朝廷弄的乌烟瘴气,朝政混乱,金人也不至于趁机作乱。
    而林灵素有苦难言。
    他也想不到金人反应会这么快啊。
    比林灵素更苦逼的是赵构。
    他已经联系好了人手,准备对林灵素和假官家动手。
    但是金人忽然来了这么一出。
    大敌当前,如果再内讧的话,可能连现有的局面都保不住了。
    蔡京和司马光开始打退堂鼓,他们想要和假官家一起,维持住大宋表面的和平,然后把金兵驱逐出境之后再说。
    于是赵构就很难受。
    但是缺少了蔡京和司马光的帮助,他也无法凭借一己之力逆天。
    东宫,赵构阴沉着脸,最终还是和蔡京、司马光达成了协议。
    “这次暂且放过那厮,不过必须要和他摊牌。”这是赵构的底线。
    蔡京和司马光对视一眼,并没有反对这个要求。
    赵构肯定不会奉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为父皇,他们也不会和一个道教的傀儡长久的做交易。
    “两位大人如果同意的话,就请高手入宫吧。”
    赵构这边计议已定,国师府,林灵素同样内心焦灼。
    他想建立地上神国,就需要一个完整的国家。
    山河破碎,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却也不是他能够阻止的。
    “灵素,回来吧,金人入侵已是既成事实,道教不能陷入过深。”
    这个时候,林灵素正在和一个人视频通话。
    视频中,看得出来对方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年纪比林灵素大很多。
    对这个人,林灵素表现的极为恭敬。
    “师父,我不甘心。”林灵素直言道。
    天下间,能担得起林灵素叫一声“师父”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神霄派的创派祖师——王文卿。
    江南道教百花齐放,兴盛异常。
    而王文卿是一个绝对绕不过去的人物。
    他一手缔造了神霄派,将之发扬光大。
    他创造了神霄五雷法,天下共尊为一代宗师。也是他完善了道家的雷法秘术,让雷法成为道教内部诸法第一。
    他桃李满天下,除林灵素之外,还有弟子朱智卿,熊山人,平敬宗,袁庭植等人,都是江南道教甚至天下道教知名的人物。
    王文卿或许不是最强的那个人,可是他一代宗师的地位,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否认。
    林灵素师承王文卿,现在早已经青出于蓝。
    天下公认,神霄派始于王文卿,兴盛于林灵素。
    或者说,鼎盛于林灵素。
    但是林灵素对于王文卿一直都很尊敬。
    正是因为师徒齐心,再加上神霄派人才济济,这才让神霄派成为了江南道教的领头羊,并且拥有了挑战华山派的资格。
    不过现在,神霄派遇到了麻烦。
    林灵素也遇到了麻烦。
    这一次赵清影大肆封赏道教,神霄派当然是得利最大的一个。
    正因为如此,当金兵入侵之后,神霄派就成为了千夫所指。
    王文卿并没有怪罪林灵素,他是一代宗师,自有一代宗师的气度和心胸。
    他只是劝林灵素退一步。
    但是林灵素不想退。
    “师父,如果我现在离开,神霄派从此就会被永世钉在耻辱柱上不得翻身。”林灵素坚持道。
    王文卿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是他没有办法:“灵素,你不离开,就是陪大宋一起去死。天道无常,你我已经尽力,但求无愧于心而已。神霄上下,永远以你为荣,不必在乎世人看法。”
    林灵素眼眶一热。
    如果不是这样的师门,如果不是这样的师尊,他又怎么会为了神霄派的兴盛竭尽全力?
    正因为这样的师门太好,他更不能给他们带来麻烦。
    “师父,大宋国力数倍于金人,未尝没有一战之力。我会督促官家用心处理此事,局势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林灵素企图说服王文卿,也是在说服自己。
    王文卿摇头叹气道:“痴儿,若真的有一战之力,为师又岂会让你退出。”
    “师父,发生了什么?”林灵素心中一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赵清影的交易,已经被人知道了。太子已经准备和你摊牌,金人也正是因为得到了这个消息才会大举南下。”王文卿解释道。
    林灵素面如金纸,整个人退后两步,眼神中全是不能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我和赵清影谁都不会向外说的。”林灵素脱口而出。
    王文卿也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但是他已经认清了现实。
    “灵素,海蟾子已经前往禁区,重阳子也已经开始在禁区内传教。道教内部这一次不准备站在大宋这边,神霄派独木难支,你留下也无济于事。”王文卿将现在道教内的情况和林灵素简单说了一下。
    林灵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海蟾子,全名刘海蟾。
    重阳子,全名王重阳。
    这两人都是全真教的宗师,在道教内的地位比他差不了多少。
    现在,他们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一次的事情,居然真的是因为我才发生。”林灵素眼神深处,闪现出的是极度的痛苦。
    王文卿发觉了不对劲,急忙劝道:“灵素,没有你一样会出现这种事情,金人的野心天下皆知。”
    林灵素沉默片刻,随后跪在地上,郑重的为王文卿扣了九个响头。
    九声过后,林灵素满头鲜血,神色凝重。
    “师父,请将弟子逐出神霄派。”
    “你在说什么?”王文卿皱眉道。
    “弟子犯下弥天大错,连累神霄上下,罪孽深重。但是弟子从来不是那种一走了之的人,我犯的错,我用命来补。”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挂断了视频。
    鲜血自他额头低落,让林灵素俊秀的脸庞有些狰狞。
    也有些诡异。
    千古是非林灵素!
    他不是一个完人,也不是一个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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