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内,这个礼不是这么好收的。太学其他的博士,都是皓首穷经的大儒,辛苦了一辈子才得到了博士的评级。你就这样空降,虽然才名在外,也一定会受到排挤。这些麻烦,只有靠你自己解决。”张贞娘提醒道。
    蔡京当然是给高大全送了一份大礼。
    但是这份大礼能不能接住,还得看高大全本人的本事。
    自古以来,博士都十分稀少,因为每一个博士,都需要有能够服众的才华。
    如果有人对这个博士不服气,可以当场提出质疑,很多老博士也会对新晋博士进行“掂量”。
    历史上被评为博士之后被其他教师羞辱自尽的不乏其人。
    可以想象,高大全如此年轻,又是蔡京举荐。
    一旦他入主太学,绝对会引起很多人的敌视。
    不过,这些都是虚的。
    只要高大全有足够的才华,经得起考验,那一切不服都会迎刃而解。
    任何行业,都是强者为尊。
    “稷下学宫有不成文的规则,三十岁之前,绝不给人评博士。蔡相这一次给我评博士,阻力不小吧?”高大全问道。
    他自然知道,蔡京这一手,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高大全现在在民间风评很好,但是蔡京来了这么一手,等同于直接把自己和高大全绑到了一起。
    但是高大全依然承他这个人情。
    因为他被官方认证了博士,从此在任何公共场合,他都有资格和二程平起平坐,不用再以晚辈自居。
    这对他的地位来说,至关重要。
    所以,蔡京这份礼不可谓不重。
    高俅虽然是武官,但是这次事关高大全,他显然也花了大力气去打听。
    高俅道:“何止阻力不小,蔡相基本的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通过的这项决议。现在很多太学生都在骂蔡相玩弄权术,也在……也在……”
    “也在说我和蔡相狼狈为奸对吧?”高大全已经猜到了。
    高俅点头。
    这点其实在意料之中。
    高大全这个年纪,确实不应该步子迈这么大。
    但是机会送到面前,高大全不抓住就是白痴。
    更何况蔡京已经替他挡住了来自稷下学宫的压力,他只需要让世人心服口服就够了。
    损失的些许名声,远没有博士带来的地位重要。
    他本来也没奢望自己成为所有人眼中完美无瑕的圣人。
    “压力很大啊。”高大全笑道:“但是压力再大也得上啊,我要是敢拒绝,爹你是不是就敢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高俅猛地点头,毫不迟疑:“这是绝对的。”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要什么。
    对高俅来说,权力他没什么追求了,金钱也只是一个数字了。
    要是能把自家的门楣提高一档,成为书香世家,那他现在死了都能够瞑目了。
    所以即便高俅也知道高大全这一次注定会承担很大的压力,依然不希望高大全放弃。
    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
    “那我就去会会二程,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倒要看看这一次他们能使出什么手段。”高大全心中豪情万丈。
    这一次蔡京的确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本来也想着去太学淘金,蔡京正好给他提供了一个机会。
    墨家的人才储备,让高大全很是垂涎,但是高大全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机会的。
    不过他必须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三侠五义》,他是准备拍摄成真人电视剧的,相比动画片,电视剧不管是收益还是影响力都远远超过,高大全没有理由放弃。
    只做动画的话,依靠墨家就行。
    但是拍摄真人电视电影,墨家那边也没人才储备,只能提供技术帮助。
    导演、编辑、摄像、剪辑、配乐、字幕、灯光,等等等等,都需要很专业的人才。
    高大全一个人,分身无术。
    他正在对身边的人进行潜移默化的教导,但是说实话,张贞娘和蒋平在他心目中都有很重要的地位,让他们去做幕后,未免有些浪费人才。
    而江南州哪里人才最多?
    太学。
    哪里风气最开放?
    太学。
    哪里人们接受新思想最快?
    还是太学。
    所以高大全早就准备去太学招揽人才,可是一直师出无名。
    现在,他名望相比以前大大增加,又多了一个博士的头衔。
    正常情况下,他是可以在太学任教的。
    再没有比这更便利的条件了,高大全准备亲手培养一批专业人才。
    如果这个计划能够成功,他肯定会成为九州娱乐圈之父。
    “你要小心,现在太学里有八个博士,以二程为首,都极为排外。当年其实也有人提名易安居士,但是被二程挡了回来。陆陆续续同样有其他人被提名,但是毫无例外都是被拒绝。这一次也是我父亲力排众议才通过的,也因为这样,你还没有去上任就得罪了很多人。”张贞娘提醒道。
    高大全双眼微眯,“我明白,太学就是二程自己的地盘,我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他们肯定不喜欢。不过,他们老了,也是时候让位给年轻人了。”
    鸠占鹊巢什么的,他最喜欢了。
    不过说归说,高大全也不敢怠慢。
    博士之争,是真正的唇枪舌剑,稍微不注意,就会身败名裂。
    如果说和陈世美的那场文试只是幼儿园升小学的水平,那博士之争对高大全来说,至少也是博士论文答辩了。
    差距就是这么大,因为博士考验的不是急智,而是整个人的文化底蕴。
    这方面,高大全即便有记忆丹的帮助,也很难说就胜过那些一辈子都皓首穷经的大儒。
    不过,高大全也有他的优势。
    “自成一派的学说。”高大全眼中闪过精光。
    说不得,只能上大杀器了。
    如果能在儒道长河中自开一脉,区区一个博士,当然是手到擒来。
    太学。
    程颢的房间内,除了有程颐之外,还有六个白胡子老头。
    这些人共同的表情,就是都在吹鼻子瞪眼。
    “岂有此理。”
    “蔡京专权媚上就算了,现在居然把手伸进太学手中,真当我太学无人吗?”
    “程兄,这是对太学明目张胆的挑衅,你作为太学的领导者,应该站出来说句话。”
    “对啊程兄,虽然我对那个高衙内一直以来都很欣赏,但是这次,实在是太乱来了,他才多大。”
    这些人,正是站在太学最顶端的博士。
    他们聚在一起,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他们要迎来一个年轻的过分的同僚了。
    想想,八个白胡子老头,配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人,这场景怎么想怎么怪异。
    他们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衅,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必须要把高大全这个妖孽逐出太学。
    尽管这里面有几个博士本来是对高大全很欣赏的,但是这种欣赏,是居高临下的欣赏,高大全真的和他们站在同一个等级的时候,这份欣赏就荡然无存。
    而二程作为他们的领军人物,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二人对高大全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前段时间,高大全捞取了巨大的名望,以致于让他们也有些无从下手。
    这一次既然高大全犯了众怒,二程自然不介意给高大全一个教训。
    二程对视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程颢开口:“诸位稍安勿躁,我们大家都是做臣子的,朝廷那边的决议,我们无权更改。不过这个博士,不是朝廷想封就能封的。如果通不过我们的考验,蔡京和高衙内自然成了一个笑话。”
    “程兄所言极是。”
    “好,既然程兄发话了,那我等也回去准备准备,一定让那高衙内灰头土脸。”
    “高衙内也是狂妄,才成名多久,就想攀附蔡奸做博士,这一次是要教教他做人。”
    “是极,我观高衙内,文采是有的,不过品性上还要多加磨练。”
    这一次,高大全做博士的行为,真的是触动了他们的底线。
    正常情况下,以他们的身份,对于年轻人还是夸奖居多,因为他们一旦口出恶语,一不小心就可能毁掉一个年轻人的未来。
    只不过现在,他们已经没有心情顾忌这个了。
    他们想要做的,正是毁掉高大全的未来。
    二程相视一笑,程颐开口:“诸位,三天之后,高衙内就要来太学任职,到时候,大家一起前往欢迎,千万不要忘了。”
    “放心,定然同往。”
    其他人同时出声附和。
    在江南州,他们八人联手,代表的就是文坛无敌。
    高大全,此行危矣。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一次八个博士之间的谈话很快就流传了出去。
    “哎,你听说了吗?诸位博士都准备好给高衙内一个好看呢。”
    “当然听说了,真期待高衙内大战七博士啊,看看高衙内还能不能再编一出戏。”
    “哪有这么容易,我看这一次高大全危险了。”
    “我看也是,从前也有很多人想要来太学当博士,最后都灰溜溜的走了。”
    大家都很期待,三天后的高大全,到底会如何应对七大博士的攻击?
    他会就此跌下神坛吗?
    三天时间,一晃即过。
    高大全,准时到达太学。
    八大博士,一字排开,俱都面色肃然。
    战争,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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