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的夜色迷离,城市上空阴云随风涌动,似要下雨了。
    崇宾市。
    一栋大楼的顶层,这里一整层楼都是一个人的,目光从窗户望过去,城市夜景几乎尽收在眼底,大厦的下方,是闪烁霓虹灯泡的酒吧,买醉的、已醉的人进进出出,街道两旁停满了各式的车辆,来的去的,夜里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站在巨大落地窗前的一位老人,山羊般的白须,头发往后倒梳的一丝不苟,面容阴霾枯瘦,手里两个铁胆揉揉捏捏,发出哗哗的轻响。
    老人最喜欢的是站在高处看着这座城市,年轻时候在江案边的码头装卸货时就喜欢上了这样的角度,亲眼看着这个曾经破旧的、不起眼的小县城,重重叠叠的盖起了高楼,一步一步在时代变迁里成了如今几十万人的大城市,他见证了这座城的衰败和兴盛,如今也是满头白发了。
    他叫阴九龄,这座城市的三教九流们大多叫他阴叔,直接或间接的掌握着长江下游段的货运,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的东西,灰色上的收入,向来从不告知旁人,自然没有人敢过问。
    铁胆哗哗的转动。
    身后桌上的清茶已经有些凉了,原本这个时间段,老人该睡觉了,可昨夜发生的一件事让他感到困惑,也或者不安起来,李洪朝比起他哥哥来不算响亮,恶名却倒是让人记忆深刻,但无缘无故的跳楼死了,这就让人寝食难安。
    白天的时候,阴九龄让人奔走打探各个渠道的消息,反馈过来的信息证实是从楼顶摔下来死的,身外没有其他的伤痕,对于一个老江湖来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危险在暗处窥视这座城市。
    “强龙不压地头蛇……这条龙有多强啊,让警察都在帮忙打掩护……”
    霓虹的灯闪烁在他眸子里,喃喃的说这句话后,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回到住处,毕竟他再急也需要休息。
    “阿强。”他走到桌上,顺手将凉茶一口饮尽,对拿着外套给他披上的手下吩咐:“明天通知其他几个话事人,一起坐下来说说这件事,大家合计一下。”
    “是,阴叔。”被叫做阿强的男人,应了一声,走去开门时,外面的走廊上响起众多的脚步声。
    阿强警惕的将门关上,陡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一张圆脸笑哈哈的凑近,“阿强啊,你不认的本衙内了?高恩啊,一见到我就关门,是不是不太礼貌啊?哈哈哈…..”
    “阿强,让他们进来。”刚刚穿上外套的老人又脱下衣服,丢在一边坐到了沙发上,“深夜拜访,看来高家来者不善啊,你老爹想要对我这个老头子动手?”
    高沐恩挥手让手下那帮黑衣众在外面等着,与海大富一起走了进去,坐在阴九龄的对面,一脸恶形恶状的摊手:“哈哈哈…阴叔真是聪明,可惜不是这样。我那老爹哪里有这样的胆子啊,都是本衙内的想法。”
    “一阵子不见,说话古古怪怪的。”老人让贴身的手下给人奉上茶水,老神在在的向背垫靠了靠:“说吧,这么晚过来是想要做什么,惹了事,你老爹自己就能给你摆平,没必要跑到我这里来。”
    “哈哈哈…..哈哈哈……”
    高沐恩拉长了笑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手心:“本衙内就确实有事找你,也没多大,哎,你别这个眼神看着我啊……”
    “到底什么事?!”阴九龄到底是看出这个圆脸胖子就是一个楞头货,他爹一手一脚打下若大高氏集团自然是数一数二的狠人,怎么会有这么个儿子。
    “一件小事,就是在你头上安个人,不!安很多人……不过放心,本衙内往后罩着你,给你养老送终,喂喂喂,说归说,你把烟灰缸放下……”
    早年就混江湖的人怎可能没有血性,阴九龄也算是纵横一生,手上也有一些功夫,在这片地方,威望也算很隆,临到老了却被一个年青人臊红了脸,手背上青筋鼓鼓直冒,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飞到一半,一只宽胖的手伸过来,稳稳抓在手里。
    短发,圆脸,嘴上一撮胡子,这便是高沐恩旁边的海大福,眯起的眼帘里,烟灰缸咵咵咵在他手掌里捏成了碎片,洒落在了桌上。
    高沐恩放下遮住头的手,看了一眼状况,笑的抖起胸脯,摇摆着脑袋,看着被怔住的老人,下意识的掏了掏鼻孔,“看到没有,烟灰缸呢,就算是子弹也给你揉烂,会出人命的,老头子,你从了吧,不然今天你就得从这楼上跳下去。”
    “好功夫。”
    单手将烟灰缸揉成这样,他也能办到,但绝不会这般轻松,赞叹之余,陡然单手朝高沐恩抓过去,呯的一下,旁边的海大福面无表情,同样单手接过来,轻描淡写的一推,劲风扑面,直将对方整个人推到沙发上仰了一下,苍发被吹的凌乱。
    沙发后站立的阿强手快速的伸进胸口里,那边,海大福陡然一掌拍在大理石茶几上,裂纹如蛛网般扩散开,轰的一声,碎成数十块塌倒在地板上,灰尘升了起来。
    窗外,一点水珠自天空落下打在窗户,随后劈哩啪啦的大雨倾盆而下,城池的上空泛起了一层水汽。
    雨声中,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阴九龄,吞了吞口水,望着二人:“这…这…什么武功……你们…想起来了,李洪朝那件事是你们做的?”
    那边,高沐恩偏了偏头:“谁?不认识……”
    “咱家扔的…”海大福目光不移的盯着老人,“……今天只有一句话,少流点血。”
    阴九龄闭目叹口气,沉默了片刻,招招手,接过阿递来的手机,“让我给他们打电话吧…你们想要在这地上立足,大家万事好商量。”
    “立足…”
    海大福手交叠在腿上,笑了笑,后面的话并未说出口,他望着坐在沙发上打起电话的老人。
    立尔等之上。
    ……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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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点哗哗的落下来,闪烁霓虹的酒吧,微醉的男人在妖媚的女人搀扶下上了一辆出租车,转过几道十字路口,最后在一家酒店停了下来,亲昵的走了进去,不久之后,一辆红色的宝马驶了过来,停在外面,透过车窗看着那对男女的背影,咬紧了红唇。
    车内灯光下,眼角有些发红,呆了片刻,她提着包,嘭的摔上车门,迈着高跟鞋大步走了进去,大堂的经理走过来询问,被她一把推开,朝着柜台那边的男人,一包砸过去。
    然后……大堂里响起了抓奸的争吵。越过这里,酒店深处,相对于吵闹的大堂,厨房里显得安静异常,然而下一秒,一声金属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有人倒地在爬动、哀嚎。
    几个大汉将爬动的身形拖回来,一个身着花格子、下颔一圈浓密的短须男人骑了上去,手里拿着一支铁勺呯的敲在对方后脑勺上,揪着对方一撮头发,神情凶恶的贴上去,“东西呢?吃了我的货就想溜?我的钱那么好拿的….嗯?”
    “豹爷…对不起…货没吃…是被查出来了…”仰起的血脸,嘴唇抖动,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对不起?啊!!”
    铁勺猛的挥起,敲在对方头上,骨碎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厨房里有手机铃声传来,一名手下说了几句,捧着手机过来:“豹爷,是阴叔的电话。”
    坐在地上身体上的人影接过毛巾擦了擦手,从手下那里取过电话残忍的脸上顿时挤出笑容:“喂,阴叔,找阿豹是不是有什么好买卖啊?”
    “到我这里来碰个头,有些事想要当面和你们聊聊。”电话里,阴九龄的声音传来。
    “可能我来不了,有点事,就这样吧。”男人撇嘴冷笑,将手中的铁勺又砸在地上的那具身体上,将电话往身后抛去,方才离开厨房,接住手机的人影连忙挥挥手:“把他处理一下,再好好问问,豹爷的东西都敢拿,还不上就拿他老婆来抵。”
    “是!”剩下的三名大汉点了点头,随后将厨房的门关上。
    踏踏踏…..
    铮亮的皮鞋大摇大摆的走在华丽的地砖上,身后数名手下跟了上来,豹爷背着手走过大厅,有争吵的声音在持续,大抵是知道捉奸的。
    “你背着我找女人就是为我好?这是什么道理啊!!”
    “能不能别在这里说,你是公众人物,咱们回家说好不好?”
    “我就在这里说,你以为我当这个明星容易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的难处……”
    ……
    豹爷偏偏头,朝那边柜台争吵的一男两女吹了一声口哨,潇洒的朝大门过去。
    手在空气里摇摆,哼出声音:“那个老头子以为自己是谁,真当自己是一号人物?要不是我阿豹尊老爱幼,早把他砍了,一把年纪还霸着货运这块蛋糕,当心噎死他。”
    就在大厅各种声音在吵闹、在说时,酒店外一声“吱”的长传,引起了大厅的所有人注意,一辆黑色轿车急刹而来,停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嘭——
    车门打开,下来一道黑色西装的身影,背负着一只手从旋转的玻璃门出来后,他对着警惕的豹爷一行人抚了抚金丝眼镜,“你是阿豹?”
    “我就是,你哪位?”豹爷咧嘴看了看对方一副斯文的样子,狰狞的笑着走上前,抬起手,手指点去对方胸膛,“想搞事?身后藏了什么。”
    “是你就好。”
    负着的手,转过来,冷芒哗的一声闪出,血光溅上天空,一只断掌啪的掉在了地上,大厅随之沉默片刻,尖叫、嘶喊混乱起来。
    “跟我走一趟吧。”
    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冷光,冰冷的眸子盯着地上抱着断掉手腕的男人,下一秒,他抓过对方的脚拖上了车,周围,豹爷的手下早已被打翻在了地上。
    关上车门时,曹少卿看到大厅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ps:今天就只有一更哈,剧情有些乱,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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