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铁链的声音在晃荡中磕碰发出......
    潮湿的地牢通道,惊人的身形缓缓从昏暗的光芒中走出,被剃去头发的琼妖纳延双手被捆负在身后,粗大的脚链让他无法迈出颇有气势的步伐,就算如此,押送的队列,周围番子也足有数十人,慢慢跟着他走出这里。
    “.....这大汉空有一身本领,脑袋不好使,督主有意让他降过来,半个月了还是死脑筋。”
    “这是他命....现在就算想降了,也晚了.....这么大的个儿,死了真有点可惜。”
    诏狱,并非给人待的,琼妖纳延从未想过世上会有这样的大狱,每天都能听到人痛苦的哀嚎,充满臭味、腐味、以及死人味道,至少辽国还在的时候,也没见到过这样的地方,残忍、恶毒,就像专门为了折磨人而存在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终于要摆脱这里,去往另一个地方。
    过道很快走完,前面,最后一道狱门打开,明亮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他眯上眼睛,那光芒明亮的散发着一种摄人心魄的美,到底是许久没有看到过了。
    拿着布巾的番子过来,两旁持棍的狱卒用刀兵打在对方膝盖窝上,有些吃痛,身形晃了晃,膝盖弯了下来,跪在地上,随后,布巾蒙上了大汉的眼睛,只听身边的人说:“这是为了保护你.....督主让你毫发无损的过去,咱们做小的,就不能让你招子瞎了。”
    哗哗的铁链拖动,身影又站起来,被人牵着开始走动。
    “武朝人.....知道为什么我不降吗?”走动的巨大身形走出散发死亡味道的牢狱,鼻腔中贪婪的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在我眼里,整个契丹人的眼里,你们....永远不过是躲在背后的老鼠,女真人虽然灭我国家,但他们终究是堂堂正正的打败了我们,心服口服,唯独你们.....老子瞧不上。”
    他终究说出了心里的一股恶气,不久之后,上了囚车,随着颠簸的车辕滚动,押送的队伍开始护送着去往皇宫一侧的校场。
    路途上,他听到一根根木栏传外来热闹的人世间的声音,以前琼妖纳延或许嗤之以鼻,但现在无论如何,他都觉得是好听的,仿佛这一辈子里都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其实他是可以逃得,身上的这些铁链之类的东西,根本困不住的,可这里是武朝,就算挣脱了,又能跑去哪里,只要那个武功极为恐怖的宦官还在,他便也是跑不了。
    “唉....大辽....”
    口中,喃喃的发出一些声音,仰起的头颅轻轻向后靠在栏杆上,再然后,一切都停了下来,声音、车辕,以及他的命。
    国家已亡,做了一个亡国之人,回不去了。
    木栏的锁哗哗响了一下,木门传来打开的声音,琼妖纳延这样想了一阵,随后被人押着去往一个方向,他看不见,但听得出周围,有许许多多的人。
    下一刻,蒙在眼上的布巾被取走,他睁开眼帘,又眯了一阵,视野在前方展开,巨大的校场,青砖铺砌,白云在天上走着,无数的旌旗在云下招展,旗子下又是密密麻麻,无数的士兵。
    视线前面,一处巨大的高台,应该是点将台了,有人影在上面坐着,高台下面,围着几层青鳞皂衣的东厂番子垮刀而立,两口巨大的火盆在左右,在这样明媚的天光里,熊熊燃烧着,热浪滚滚,扭曲了空气。
    旋即,他被打跪下来,依旧挺直腰板,似乎听到了那边的人影怀里还抱着一个小人儿,手中拿着笔,书书写写的,说些什么。
    .......
    点将台。
    案桌后面,白宁抱着有些不是很安分的小皇帝,让他坐在自己腿上,一只手在洁白的纸张上,写满了字迹,“人呐...一撇一捺,便是写出我泱泱华夏的脊梁.....奕儿啊,将来这江山还是要回到你手中的,可不要再学你父亲那样败家,不然.....舅舅是会罚你的。”
    “啊....喔...喔...呐啊啊。”
    小小的人儿不安分的扭动,伸手想要去抢白宁手中的毛笔,却又人小够不着,急的连连大叫,只得仰起小脸愤怒的盯着头顶上方的下巴,可惜没有胡须。
    天云在滚动,下方有人影过来,拱手。
    “督主,琼妖纳延已带到。”黑袍宦官走上高台,轻声说了句。
    写字的动作悬停在纸面上,停顿了一下,白宁静静的抬起头望过去,“不用禀报了,动手吧,也好让陛下见见血,看看咱们敌人的鲜血是什么颜色。”
    得到命令,曹少卿转身离开,或许长久以来,极刑都是他在执行,此时心里多少有些兴奋的。
    “督主有令,斩——”
    令牌从他手中摔了出去,咣当的在地上滚动几下,那边,持刀的番子上前,刀光出鞘的一瞬,扬在了半空,然后落下。
    呯——
    鲜血喷涌的场面并未出现,行刑的番子惊讶起来,挪开刀刃,视线停留在对方后颈上,上面只有一道白痕,连皮也未破开。
    “外功练得不错啊....”曹少卿挥挥手不让那名番子继续砍,而是招来近侍低语吩咐。
    琼妖纳延冷笑的抬起一点头,像是用这种方法看到武朝人吃瘪,心里很高兴一样,毕竟他能做的,也就只剩这些了。
    然后,他笑容凝固,头皮瞬间发麻,视线在前方延伸,一名番子拿着做木工的锯子走了过来,随后那名黑袍宦官也跟着走到面前。
    “刀砍不开...没关系。”曹少卿拍拍他的光头,下一秒,数名颇有力气的番子过来,将琼妖纳延的胳膊固定住,使劲按下了对方的脖子。
    “....咱们,慢慢的来,就不信你脖子有多硬,有本事你接着抗。”曹少卿冷漠的笑了一下,让人搬过一张木椅放在囚犯的面前,坐了下去。
    充满锯齿的木工大锯架到了裸露的脖子上,冰凉的凉意让琼妖纳延心里泛起恐惧,随即疯狂的运转横炼功夫遍布全身,一瞬,两端握着锯子的番子便是呼的一声锯了起来。
    尖锐的锯齿,摩擦着皮肉噗噗噗的接连响动,刮过的白痕渐渐变成红痕,下面,垂下的脸颊死死咬着牙齿,一滴滴口水从嘴角滴落到地上,脸上的肌肉拧作一团,浑身禁不住的颤抖起来,像是忍受巨大的疼痛。
    “居然还没锯断脖子.....不过,一定很火辣辣的痛吧。”曹少卿冷漠中讥讽的语气说了句,手一招,“再大力一点....”
    嗞嗞差差——
    锯锋陡然发出声响,来来回回的在巨汉的皮肉上加快了速度,被强按着头的琼妖纳延,脸色渐渐有些变了,由红变紫,再变成了惨白,皱起了眉头,脸上的肌肉鼓了起来,密密麻麻的的汗滴开始密布,不停的往下落。
    “哈哈哈....哈哈....武朝人....你们这帮老鼠....老鼠....”表情已是扭曲的大汉,嘶哑疯狂的大笑着朝对面坐着的宦官,叫骂出声。
    忽然,拉锯的番子中的一人,呼道:“开了...开了....”
    锯齿下,泛红的皮肉陡然间露出一道道狰狞的裂痕,血先是缓缓的流了出来,刚刚还在叫骂的汉子,顿时声音萎了下去,时不时从口中发出轻轻的呻.吟声,整副高大的身躯打起抖来。
    冷漠如曹少卿,忍不住的朝前倾了倾,脸上泛起一阵潮红。
    下一刻,琼妖纳延猛的破口大声而出:“痛煞我也.....”
    他嘶声裂肺的叫喊了一声,后颈上噗呲一下,鲜血喷涌出来,血洒在半空的瞬间,锯锋切了一个对穿。
    人头嘭的一声,掉在地上,滚了两滚。
    ......
    “啊啊啊!!!”
    被强制观看整个过程的一岁孩童,睁大眼睛,惊恐的大叫起来,想要逃离开,却被白宁轻轻的扼制住,当血喷射出来的一瞬,赵奕顿时一软,倒在他怀里。
    “带陛下回去休息,以后每隔七天,带一个死囚杀给陛下看。”白宁将孩童交给一名近侍,抖了抖袍摆上被淋湿的痕迹。
    便是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而就在出的宫门不久,长街上,遇到了赶来送达消息的缇骑。
    ps:第一更,二更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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