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已亮了,透过窗户照进来,漆黑的房内有些混混沌沌,仆人在檐下熄灭灯笼里的火烛发出的嘈杂从外面传了进去,床榻上的身影坐起、下床,身上的宫袍未曾脱下过。
    门响了一下,推开。
    春梅、冬菊俩丫鬟端着洗漱的水盆走到木架放下,溅起水花。白宁犹如平常一样洗过脸,将毛巾递回去,“服侍夫人洗漱。”
    接过毛巾的冬菊愣了一下,望向空无一人的床榻,有些不知所措。
    转身缓慢走到门槛的白宁面无表情的立了立,背着她二人,声音嘶哑低沉的从喉咙间发出:“给夫人洗漱….你们没听到吗?”
    “听…听到了。”反应过来的春梅,连忙扯了下冬菊的衣角。
    如梦初醒的少女急忙也跟着道了一声:“是。”
    二人手忙脚乱的洗过毛巾拧干,走到榻前,对着空气恭敬的说起了话,语言就如常往一般,只是脸上多了胆怯的表情。
    “好好伺候夫人。”白宁有些疲惫的再次吩咐。
    春梅、冬菊二人连忙转过来委身福了一礼,还没来得及回答。
    身影已离开了。
    ……
    院外,晨光漫上树顶,风过来,树枝在摇晃,斑斑点点的光柔和的映在树下的石桌上,树影憧憧的摆动,白宁安静的坐在石凳上,不知过了多久,他身边来来往往过去许多人影,大多都不敢上前询问。
    “弟弟…弟弟!”
    廊檐下的木栏后面,白娣的身影俏立在那,她面带疚色走过来,蹲下身子握着对方的手,低下头催泪。
    “惜福不会有事的,栾教师、郑彪他们都出去寻了,她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在这样啊,姐姐好担心你。”泪珠吧嗒吧嗒顺着下颔落到地上,哭哭泣泣继续说着,“是姐姐不好,姐姐当时害怕如果不让惜福过去,皇帝会杀了府里的所有人….他是皇帝,圣旨过来,我扛不起的。”
    她哭诉了一会儿,白宁面无表情的听完,随后拍拍对方的手背,表示自己理解,然后声音细如蚊蝇,“姐姐….你该嫁人了。”
    那边,蹲着的身影微微一颤,站起来,擦着眼泪,捂着嘴像是不让自己哭出声,后退了几步,转身痛哭的跑开。
    院子里再次陷入安静。
    远远的,聚拢的孙不再等人也作鸟兽散,毕竟连往日比较受尊重的提督姐姐都哭着跑开,他们上去铁定没什么好果子。
    “那皇帝小儿也是够可以的….居然拿女人挡箭,有这种反应,平日应该经常练习过吧…..”
    “…..管他练不练习的,反正都死了。”
    “你知道?”
    “满大街都知道,今天早晨皇帝驾崩了。”
    “不过….我这个衙内觉得督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在找到夫人之前,该给督主找个美女晃晃眼睛应该没错….”
    “馊注意…俺老孙敢打赌,你找回来的女人没两天就会被那个小瓶儿给弄死,不信你试试?”
    一抹红艳在俩人前面过来,高沐恩急忙收声站到一旁,对方越过他时,冷冷的眸子划到眼角看过来一眼。
    吓得这位衙内心惊胆战。
    “….老孙啊,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我敢打赌,只要是母的,只要接近督主,都会被弄死….”
    不久,那道绯红的身影走过长廊,踏进小院,在不远的地方停下来,看着石凳上的孤影,看了一会儿。
    “要坐到什么时候?”小瓶儿走过去。
    “等,等朝堂上吵完了再去。”
    “万一那帮朝臣就在今天把事情定下来了呢?之前你做的事就都白费了,皇帝….赵吉也白杀了!”
    “他们那帮人….没那么快。”白宁的手在石桌上动了下,一片落叶在手里翻转,“而且….前面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的,尚太后那边、郑皇后这两个女人也要摆平。”
    小瓶儿双手撑下巴靠在石桌上看着白宁,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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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崇庆门附近,大量的冥器冥钱燃起大火,以至于上方的天空黑烟缭绕。
    殆尽的灰屑空气中弥漫飘荡。
    从延福宫到皇帝的灵柩前,进宫的官员跪在边缘肃穆叹气,礼部官员则在做一些丧事的流程,视野再往前延福宫里,皇帝的遗体正在进行大敛,一身素缟的皇后抱着幼子嚎啕大哭,只有尚太后默然垂泪与前来行礼的大臣接洽。
    “太后节哀。”蔡京作为文首自然能在旁作陪,远远近近的看着金色帷帐里躺着的身影,心下有些戚戚。
    尚虞如今不过四十多,到底也是经历过先皇宾天的打击,此时尚能撑得住,她望着龙榻上儿子的遗体,摇摇头,“我儿死时异于常色,刚刚安神医过来,已经确信乃是有人下毒所为,本宫岂能不哀?女真一退,皇帝就死,此中蹊跷,本宫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是自然。”
    蔡京点点头,面上没有动静。
    只是心里却害怕起来,当晚他送过一盒灵夷山道士炼制的丹药,若是问题出在那上面,就算不是他有心为之,也难逃颈上一刀的厄运。
    “如此怎好….”
    ....
    傍晚时分,马车从白府后门驶出,他掀开帘子看见刑部的断是非在附近徘徊,随后这边有人过去缠住对方,车架便是一路向前,进入提前开好的宫门,从临华门绕道去了慈明宫。
    在那里,雨化恬拱手迎接他下来,压低声音:“皇后也在的,可能因为赵吉的死,让她感到害怕,所以过来尚太后这里休息一晚。”
    “太后?该叫太皇太后了。白宁负着手从他身旁越过,周围大小内宦宫女,见身影过来,赶紧将头低了下去,视线垂在地上。
    缓慢的脚步走过姹紫嫣红的花园小道,正前方不远便是太后的寝宫,他看了看周围的映在眼里的景色,冰冷的脸上,僵硬的张了张嘴,”咱家记得六年前,就是在这里把濮王引入瓮的,那时,这里冷冷清清,连朵花都没有,如今….万紫嫣红呐。”
    没过多久,他推开了寝殿的大门。
    ps:今天只有一更,需要理一下这卷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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