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福。”
    船航行着,白宁坐椅上,心随着波涛起伏着,呆呆的摩挲着鎏金铜盒,手指微颤,闭上眼瞬间,泪从眼角流下来,干涩着,用着只能自己能听到呢喃声音,道着歉:“…..惜福….请原谅我的自私。”
    他把桌柜打开,铜盒放了进去,关上,锁上。
    ……
    船微震一下,此时外面有人喊着。
    “督主,靠岸了。”
    曹少卿持着剑等待在舱外,里间人影慢慢走出来,他心里一凛,不由后退一步。提督大人此刻的表情和平时一样,可下意识的他仿佛看见了随时会燃烧的山火,一阵痉挛掠过他身体,好像他心里也有些发虚,不知道督主在舱内发生了什么事。
    “下船后通知林冲、栾廷玉他们先行过去,此次杭州应该是关着的,但过不了多久一定会开放一两扇城门,到时定会有江湖人出入,他们便可以趁机会乔装进去联系杨志,随机应变,我们另外再找合适的机会入城。”
    平平无奇的话从白宁嘴里说出来隐隐有些变味,至于变成什么样,他有些听不出来。此时他们队伍稍有些大,大约两千人左右,必须的分散一部分驻留船上。再过去一段路应该就是进入杭州境,碰到明教的巡骑几率会很高,人多目标就大,必须得先寻一处地方安置,再做下一步打算。
    此去一路,便是分出五百人随行,林冲和栾廷玉以及凌振三人带走了十多名锦衣卫,乔装打扮后,装作江湖游侠赶往杭州城,模样倒是像去碰机会的神态。
    杭州西北方向,未知名的村镇。
    黑色的烟柱在熄灭的火堆中升上天空,视野间已经很少再能看见人了,有的只是残垦烂瓦,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而后便是有人影在毁坏的房舍里藏进去,看身影应该是老人或者孩子。
    “明教那帮人的军纪差的够可以的,真他吗欠收拾。”金九一锤将一堵残墙打稀烂,气急败坏的嚷着,心里不平的想要去帮帮一些人,却是被高断年拉住,对方摇摇头。
    白宁一行人深入过去,路上便是能看到掩埋在废墟的尸首,分不清男女。偶有在某个柴堆、草垛里看见一双裸露的脚和白嫩的大腿伸出来,染着血迹一动不动,看样子是死了的。这里应该是被方腊麾下临时凑出来,由江湖草莽组成的军队干的混账事,而且还是刚刚被梳理过一遍的地方。
    “啊….”
    两把金锤砸着地面,金九胸口闷的发慌,“俺老金受不了——老子这就想要杀了这帮狗艹的家伙。”
    “胡闹,现在你能杀谁?”
    白宁回头瞪他一眼,“本督比谁都想杀人,但现在咱们能杀谁?暴露身份位置,咱们只能躲到江河上去,人已经死了,我们要做的就是防止更多的人死,以及替这些死了的人报仇就行,什么样的情绪都给本督收起来。”
    “帮助还活着的村民,把死了的人埋了,赤身裸体的女人给她们一件衣服穿上,就算做鬼也不能再让她们丢一回脸。”
    他说着,便离开。
    在被刚刚梳理过一遍的破烂村镇便是没有了敌人会再来的可能。随行的人很快在这里寻了一处勉强尚未破坏彻底的小院安置下来,搭建了临时的行营。
    随后各种消息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在这里汇集过来、由白宁、曹少钦、高断年临时进行分析归纳整理,不断有人放飞信鸽,也有悄悄潜入过来的探子将写有消息的纸条丢过来,便又离开。
    “半月之内,这些人搜刮如此多的存粮想要干什么?”
    高断年看着归纳出来的信息,心里吃惊不小,不由看向案桌前的主事人。
    “他们这是想以城养兵,将大量粮食堆积到各州府和杭州城内,有了这些粮草,必定是想拖着朝廷的军队打,只要打退几次围剿,他们便有了喘息之机。”曹少卿接过话头,继续道:“他们是想…….划江而治,他们原本就是南方人,只要时间一长,就能站稳脚跟,到时朝廷再想剿灭他们,怕是不容易了。”
    白宁掂量着手里的纸条,道:“童枢密要破睦、歙、衢这三个外城很容易,毕竟他把几位能打的朝廷将领都拉来了,但要破杭州就有点困难,杭州墙高宽长,方腊军中几位元帅、八骠骑还是很厉害的,若是都拉回来缩在城内,凭他们精锐的教兵守上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可朝廷不可能一直派二十万大军长达一年对造反的江湖草莽进行征伐,后勤补给是一个大问题,面子也是一个大问题。”
    他第一次叨叨絮絮的说了这么多,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啰嗦了,白宁渐渐冷下脸,敲了下简陋的桌面,语气低微而阴沉的说出最后一锤定音的话。
    “找到他们在城里、城外的粮草堆积点,然后在童贯大军过来前,一把火烧了。”
    这次过来的目标终于定了下来,然后便是要想方设法的执行下去,要在十余万大军中靠一两千人办成这样的事,生死将是未知的……..
    …………
    杭州城内,明教入城以后,整座城陷入了兵灾当中。
    天空中弥漫着不详的气息,远远近近的,到处都是烽烟与血腥,尸体横呈,有武朝军人的,也有普通百姓的,或误伤,或有意,都已经在这次混乱中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夜幕来临,漆黑的夜空依旧能听到死者的哀嚎,女子凄厉的惨叫。
    灯火辉煌,人影喧嚣。
    城内,原本的王府宅邸成为了临时行宫,王座上,名为方腊的男人端坐上方。
    “是法平等,无分高下”他呢喃着这句话,看向下方俯首的追随者们。心里却是清楚,一旦自己加冕,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话,彻底变成了笑话。
    但,如果不加冕,下面的人也是不甘的。
    他忽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一个循环里面……..
    ps:今天只有两章了,等会儿要去加班,然后陷入了一点瓶颈,现在剧情要转向明教这边的线了,在考虑这哪儿切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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