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们,在此稍等片刻。老人家我困得不行,该回去睡觉了,你们在此稍等,过不得多久,就会有人带你们去见尊使。”
    老乌龟甩甩头,身躯一抖,就把横江等人,从身上甩了下来。
    众人皆是仙门中人,却被乌龟轻轻一抖,筛糠一样抖得飞了出去,便各自施展御空飞行的手段,在空中稳住身形,转头看时,只见那老乌龟已经一步两步,慢悠悠的往回走去。
    无暇透明的阵法罡罩,亦可以说是光罩,遍布在空心杨柳山周围。
    若飞在百万里高空,往下看去,依旧能看清楚这一片透明的罡罩,似是一件围裙,围绕在柱状模样的空心杨柳山周围,却将此山最上端那方圆数万里的峰顶凹陷之处,暴露在罡罩外头。
    老乌龟如蜗牛一样,沿着罡罩,斜斜往下,一步一步爬行。爬不得几步,就有数不清的雷霆,出现在高空当中,如同一张电网,罩向乌龟。乌龟摇了摇大尾巴,尾尖闪烁出些许光芒,在空中晃荡成一道符箓纹路。
    满天雷霆受此符箓指引,纠缠而至,直达乌龟脚底,聚成一条雷霆道路,载着老乌龟疾驰而去,眨眼之间,已是助老乌龟爬到了数百里外,在众人视线当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众人所在之处,正好位于空心杨柳山的山顶边缘。
    放眼望去,山外罩着一层阵法罡盾,罡罩上下两方皆有云雾漂浮,而山内也是云山雾罩,只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时不时会有稀奇古怪的灵禽,翱翔在白云之间。当远空狂风吹刮,拂动白云,亦可以见到有不少殿宇楼台,悬空漂浮在半空当中,却不知那殿宇楼台是何用处,更不知是何人居住其中。
    好一派仙家圣地气象!
    众人眺望四方,赞叹不已,虽有心想要四处飞驰,前往周遭景致当中,身临其境体会一番,却因乌龟离前辈离去之前,告诫众人莫要妄动,众人便又不敢轻易动弹,只是施展诸多增长目力的手段,极目远眺。
    鲁巧指从衣袖当中,掏出一面铜镜,朝四周照了照。
    “我这千里镜,可观千里!”
    鲁巧指见众人皆回头看向她,心中得意,自负一笑,又道:“有此镜在手,夜间明月高悬之时,可以凭着此镜,把月亮上的山川走势,看得清清楚楚,就连月亮里的月宫,要依稀可见呢。”
    一束圆柱形白光辉,自千里镜中放出。
    光辉所致之处,云雾自行消散,至于远处那些藏在云雾当中的悬空殿宇楼台,自然就显现了出来,只是隔得太远,看不真切。鲁巧指却朝手中千里镜指了一指,铜镜见风而涨,变作一片十尺方圆的大镜子,把那一束白光照射到的景致,尽数在铜镜当中显现出来,诸般景物纤毫毕现。
    众人见此,莫不赞叹,觉得这千里镜,当真是一件非同寻常的仙门宝物。
    横江也在感叹,却不像赵四一样说一些诸如广寒宫不愧是一方仙宫,鲁巧指不愧是仙宫门下的英杰弟子。这等吹捧人的话语,横江素来只在独孤信这等交情深厚之人面前,能说上几句,对于鲁巧指,他自是懒的言语。
    即便说了,这鲁巧指又能感念横江的好?
    不久之前,二人激战一场,横江挥手间抓了鲁巧指,把她吊在院门之上,吊起来打,连腿都打折了。若非鲁巧指的师门广寒宫,底蕴极其身后,师门疗伤丹药非同小可,只怕时至今日,鲁巧指依旧下不了床,须得坐在轮椅上,才觉得舒坦。
    不过,横江心中依旧颇为感慨,只是他感慨的念头和众人有些不同而已,横江心中忖度道:“深渊地狱当中,危机重重,若我也有这等千里镜在手,只需飞在高空当中,登高望远,就能极目千里,将这铜镜光芒照至之处的任何动静了然于胸,能观测千里之内的敌人。以这千里镜料敌先机,必将胜算大增……”
    鲁巧指被众人吹嘘一番,越发的开心,她先是冷冷的盯着横江看了一眼,再召集众人围在她身边,一同观摩千里镜当中的景象。她谈笑风生,三言两语之间,就已经和众人打成一片,仿似是多年不见的好友。
    “难怪当初这鲁巧找我麻烦的时候,会有那么多人帮他助阵,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当做邪魔外道,要狠狠的惩治我一番。此女收买人心的手段,当真是非同小可。广寒宫毕竟是一方仙宫,教导处鲁巧指这样的弟子,亦在情理之中。鲁巧指在广寒宫当中的地位,应当远远比不上赵清雪在紫霄宫的地位。那紫霄宫不论如何,都不会让赵清雪在修炼未成之时,前往深渊地狱参战,只因舍不得赵清雪以身犯险……”
    横江心中暗自忖度。
    鲁巧指这般手段,横江不是不会,而是他不愿意去做。
    水笙儿侧身偏向横江,小声问道:“小哥哥!你想不想看?”
    横江微微一笑,道:“看是想看,可我又怎么好意思凑到她身边去看?”
    众人隔得不远,鲁巧指自然听到了横江的话语,她便将铜镜转了转方位,把镜子背面对着横江,就怕被横江偷窥到了镜中的画面。
    “哼!堂堂广寒宫弟子,竟然这么小气!”
    水笙儿有些愤愤不平,又问道:“小哥哥和她有什么过节吗?”
    横江点点头,道:“我和她曾经打过一回。”
    水笙儿哦了一声,道:“胜者有胜者的风度,败者有败者的憋屈。如果小哥哥输了,她肯定不会这么小气……小哥哥肯定赢了。”
    横江哑然失笑,道:“你倒是聪明得紧,当时确实是我胜了一筹。我和鲁巧指的事情,你在拓锦殿之时,没听人说过吗?”
    水笙儿摇摇头,问道:“我和他们不熟,没人跟我说哩,小哥哥欺负她了吗?”
    横江道:“欺人者人恒欺之。”
    水笙儿点点头,又道:“小哥哥,你想看远处景物的话,让笙儿来帮你吧。我们龙女有一种秘传的仙术,叫做龙眼术。这种仙术,是以符箓手段施展而出,当符箓悬浮在眼前的时候,功效比起那个千里镜,也差不太多呢。”
    她将手掌一摊,中指的指腹上面,溢出了一滴鲜血。
    血中带着一丝紫金色,和寻常生灵的血液,迥然不同。
    随着水笙儿默念法咒,血滴缓缓飘了起来,化作一道红色符箓,悬停在横江双眼前方。
    借此符箓相助,横江远眺四方,只觉目力大增,千里之内诸般景物虽不像那千里镜的画面那么纤毫毕现,却也算得上清晰。
    突然,一道明光,自横江带着的众妙之相眼罩当中,窜了出来,落到水笙儿用鲜血施展出的符箓之上,裹着符箓到卷而回,沉入了众妙之相眼罩当中。横江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便摘下眼罩,放在手中细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银白的的眼罩上面,已是多了一道难以察觉的符箓痕迹,当眼罩冷却下来之后,横江再度带上眼罩,他眼中能够看到的视线范围,与先前相比,已是辽阔了许多,百里之内万事万物,清晰可见,至于十里之内,就连树叶上的细密纹路,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众妙之相,当真是一件奇物,竟能自行吸纳水笙儿施展的符箓,融入法宝当中,增长法宝功效!也唯有独孤兄这等生死之交,才会不求任何回报,将如此法宝送给我。独孤兄对我如此推心置腹,我若在深渊地狱侥幸不死,修炼有成,必要助独孤兄青云直上……”
    横江一时半会暂且难以适应视觉上产生的变化,便稍稍闭了闭眼睛,想道:“此地天地灵气极为浓郁,对于我辈仙门中人而言,简直是一方修行宝地。在此修行一日,只怕比得上别处数日之多。可我四处眺望,却只见到飞禽走兽,仙门中人却无影无踪,这又是为何?”
    水笙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符箓消失,又发现横江沉默不语,她也未曾多问有关横江那银色面罩之事,只暗暗在心中念及“血脉法宝”四字,口中话语却对此只字不提,只问道:“小哥哥你在想什么?是在想某个女孩子嘛?”
    横江道:“并非是某个女人。”
    水笙儿讶异道:“那是谁?”
    横江道:“是我一个生死之交。”
    “这样呀……”水笙儿想了想,讷讷的问道:“我以前听人说,有些人把兄弟当手足,把女人当衣服,小哥哥也是这样的吗?”
    横江摇摇头,回答道:“天地广袤,虽无奇不有,缺少手脚的人我见过很多,可不穿衣服到处跑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水笙儿小脸一红,低下头去,道:“小哥哥,你好污!”
    横江只是实话实说,所以他神色不该,淡然处之,至于污不污,到底有多污,他亦未曾多想。
    鲁巧指拿出千里镜的目的,在众人面前献宝,本就是为了找机会挤兑横江,如今见水笙儿施展出了一道龙眼术,让横江也有了观察远方的能耐,这让鲁巧指心中恼怒,以至于她看向水笙儿的眼神,与先前相比亦有不同。
    这等女人心事,横江不甚关心。
    他如今最关心的是,前方空中,飞来的那一道身影。
    此人身穿金甲,手持大戟,做战将打扮,施的却是仙门法术,正腾云驾雾而来,周身祥云阵阵,雾气翻滚不休。横江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此人身上仙气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诸位且随我来。”
    金甲人伸手一招,四周风云汇聚,化为一张云毯,载着横江等人,随他一起,朝着空心杨柳山的凹陷陆地深处,飞纵而去。
    越往前飞,殿宇楼台一类的建筑就越多。飞近了,便能看到这些建筑很是古旧,即便有仙门阵法护持,如今亦慢是腐朽气息。至于地面,时不时可以见到屋宇、街道一类,却大多已经化作了残垣断壁,也不知荒废破败了多少年光阴……
    见此景象,横江心中已有几分黯然。
    他知道仙魔大战从远古群仙时代,一直持续至今。
    他也知道,历代仙门中人,前赴后继,似飞蛾扑火,诸如他师门众多高手,一去难归。
    以他的敏锐心思,通过这一路上见到的诸多殿宇楼台与街道残痕,猜到多年以前这空心杨柳山中,是何等的繁华。
    如今竟已荒废至此!
    是何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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