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配做龙头!
    听闻此言,盛彪心中极为惊惧,却又十分茫然。
    在盛彪眼中,仙门中人高高在上,只把凡俗世人看做蝼蚁,呼来喝去,即便是凡俗间的达官贵人,也不会被仙门中人放在眼里,区区一个摩北城街面上的龙头,怎么入得了仙门中人的法眼?
    周围之人,也有些讶异。
    他们又怎会知道,横江曾在墟城,做了三年龙头老大?
    盛彪强行稳住心神,试探着:“大人……大人为何如此说?”
    横江懒得理会。
    红衣狠狠的盯着盛彪,对横江说道:“少爷,先前那些堵在我们院子里的,就是这个盛彪的手下。”
    横江点点头,心中杀意更足。
    可这一次,他却不愿意亲自动手。
    先前诛杀十余人,把拘魂法阵之外的鼠辈,都杀得干干净净,横江闻到许多血腥味,隐约间已经勾动了心瘾。
    如今,怎能再在这个盛彪身上,再费手脚?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盛彪见势不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此人在摩北城市井里混迹已久,早就是一个滚刀肉一般的人物,脸皮不知有多厚,如今见势不对,立即跪地求饶。
    可惜,横江全无半分心慈手软。
    “你自尽吧。”
    横江走至桌边,将盛彪等人放在地上的一柄长刀,踢飞离地,落到盛彪面前。
    盛彪颤抖着手脚,捡起长刀,虽知今日难逃一死,却迟迟不狠下手。
    不远处阿峰见了,也捡了一柄刀,大步冲向盛彪,口中亦是怒吼道:“盛彪你这畜生,我必杀了你!”
    盛彪脸色煞白,举刀抵挡,呼喊道:“阿峰你误会了,我碰都没碰过我香,欺负阿香的不是我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找别人去啊。”
    阿峰充耳不闻,只顾砍杀。
    那个叫做阿香的姑娘,原本站在不远处,笑声哭泣着,如今听盛彪这么一说,她猛地一扭头,趁着众人都把目光放在阿峰和盛彪身上,捂着脸转身跑出了院外,大步奔向井口,纵身一跳……
    噗通!
    过得半晌,才有人呼喊:“阿香投井自尽了啊……”
    一时间,诸多街坊全跑到井口去看。
    此井是一口枯井,早已没了井水,深达十余米。阿香只是一个柔弱姑娘,这一跳进去,当即摔死,香消玉殒。
    横江眼神微变,默默摇了摇头。
    他也未曾注意到阿香投井,否则念在街坊之情,必会出手相救。
    “盛彪!你这畜生!”
    阿峰听闻阿香死了,怒不可遏,三两刀将盛彪手中长刀打歪,随即一刀斩下,斩落了盛彪的首级。
    他杀了盛彪之后,也不停手,再度朝着盛彪那些手下杀去。
    周围街坊见阿峰如此悍勇,也纷纷拿起厅中兵刃,或是直接扛着桌子板凳,加入战局。
    片刻之间,竟有三五十人,随在阿峰身后。
    不过,站在远处观望之人更多。
    在这摩北城里,盛彪占城为王,他领着诸多手下,玷污的姑娘何止阿香一个?
    如今盛彪一死,他手下众人士气已散了一半,又加上有横江这个仙门中人在此,这些地痞流氓之辈怎敢造次?
    顷刻之间,阿峰已是大获全胜。
    这壮汉大仇得报,就将手里长刀一丢,跑到横江面前,跪了下来,叩头言道:“叩谢仙长!”
    横江神色不变,只问道:“封魔岛突生变故,摩北城里之人,大多都准备坐船离去,为何你等却留在摩北城,迟迟不肯离开?”
    阿峰说道:“仙门官府安排了许多大船,让大伙儿都离开此地。可是船只却被那些达官贵人掌控,想要上船,都要购买船票。一张船票,要白银百两。能够上船的,就算不是有钱有势的人,也是家境殷实。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哪能凑得出一百两白银。”
    这等发财手段,令人心寒。
    世事如此。
    人心薄凉。
    横江又问:“如今盛彪已死,接下来你可有打算?”
    阿峰想了想,道:“等我将阿香下葬之后,我会召集众人,群策群力,一起进山伐木,造船出海,前往中土帝国。”
    “不错。”
    横江点点头,拿出一柄金钢法剑,道:“此剑削铁如泥,你拿去伐木造船。”
    阿峰又是一阵叩谢。
    横江不再多留,领着红衣,离开摩北城,再拿出神行符,一路疾驰而去。
    路边草木,一晃而过。
    途中。
    红衣朝横江问道:“少爷,那个阿峰和阿香,好可怜啊。”
    横江只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红衣迷惑不解,满眼茫然。
    横江摇了摇头,笑道:“那阿峰颇有勇力,若生死相杀,盛彪未必赢得了他。而且此人在街坊当中,颇有威望。如果他早早召集众人,同心协力,一同与盛彪争斗,就算不能诛杀盛彪,在摩北城里也足以自保。”
    红衣说道:“可是,阿峰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庄稼汉,他又怎么会有与人争锋的心思?”
    “这便是哀其不幸,恨其不争。人若不争,这一辈子都只会庸庸碌碌,人若不争,如何出人头地?”
    横江点点头,语气平淡,嘴角却挂着一丝微笑,道:“当初我去牙行里买仆从,若是你没有泪眼汪汪的盯着我,我又怎会直接买回了你?”
    红衣点点头,神态依旧有些懵懂,却很赞同横江的说法。
    横江又道:“我给阿峰的那柄金钢法剑,剑锋上有一些我闲来无事,刻上去的字迹。那是一篇最基础的修行之法,他若能看到字迹,学了基础法诀,也许可以迈入修行之门。他若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一旦修炼了法诀,日后必定会去宣明道场,也算是一场缘法……”
    红衣有些不解,问道:“少爷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宣明道场,可他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呢?”
    横江说道:“摩北城里之人,都知道那荀誉是我师兄,自然也知道我是宣明弟子。阿峰若惦记着我的恩情,必定会去宣明道场。他若不去宣明道场,就意味着此人不重情义。这样的人不去宣明道场,反倒是一件好事。”
    红衣点点头,不再多说。
    从摩北城至宣明别苑,路途不远,横江当初靠双腿赶路,也只用了半日左右,如今有神行符,顷刻就到。
    东方未明站在别苑门口,他并未按照当初约定,去那条前往镇魔山的路上等待横江。
    “阁下竟在此处等我。”
    横江眼神一凝,漠然说道:“阁下就不怕我去当初分别之地,和你会和,却找不到你,最终直接离开封魔岛?”
    “不怕。”东方未明摇摇头,道:“师弟有所不知,这封魔岛境地,如今全都是我们的眼线,别说师弟只去了一次摩北城,就算师弟绕着封魔岛狂奔几圈,再寻一个地方躲起来,我也能找到师弟藏身之处。”
    横江神色微冷。
    东方未明又道:“师弟有所不知,如今这封魔岛,不仅有各方左道旁门的高手在此,就连岛中诸多鬼修,如今也和我们结盟,一同对付大魔。”
    横江道:“鬼修也可以修炼魔功?”
    “正是!这岛中尸鬼妖邪吃人,实际上多半也是因为鬼修而起。实则这等事情,包括宣明山在内的仙门大派,都是知道的。鬼修若修炼有成,一旦到了纯阳境,就是被称作鬼仙,也是我仙门世界,一大战力。”
    东方未明点点头,说道:“也只有寻常后辈弟子,不知道仙门世界的大势,这才口口声声,叫喊着驱鬼杀妖。殊不知,自从我仙门世界,上古群仙遭遇群魔之后,仙门正宗就和鬼修妖修,以及诸多邪道修士,联合起来,一同伐魔。”
    横江眼神一凝,问道:“我也只是个道徒,阁下何必和我说这些?”
    东方未明却道:“横师弟现在虽是道徒,可一旦入我左道旁门,专心修炼魔功,以你的智略手段,过不得多少年,就能修炼有成。若过得千年万年,只怕在这仙道世界里,会多出一座由横师弟建立的仙宫呢。”
    此等话语,横江自然不信。
    他苦心修行一年,如今尚且只是区区一个道徒,连仙门修士都算不上,这东方未明竟然说什么建立仙宫,简直是无稽之谈。
    若换做寻常年轻人,被东方未明这么一说,或许沾沾自喜。
    横江却嗤之以鼻,只道:“当初有人在众多鬼物当中,发榜杀我,继而天降血雨,出现一个女子,挡在半路上,想来也是一方鬼王。如今你说岛中鬼修,也和左道旁门联盟,不知那女鬼,是否也在其中。”
    东方未明道:“不在。”
    横江点了点头。
    东方未明道:“你为何不问缘由?”
    横江说道:“她必定是实力不够,没资格参与其中。”
    “师弟果真智珠在握!如此看来,诸多事情,我就算想要隐瞒,也瞒不住你,不如早说。这一场针对大魔的机缘,虽是我一手谋划,可此事的领头人,却是那独孤光。独孤光此人性格刚愎,心胸狭隘,又是毕防川的舅祖。毕防川你也见过,就是被我装进棺材之人。”
    东方未明讶然失笑道:“数月之前,我已利用了毕防川一次,险些让毕防川送命。如今又算计了独孤光,而独孤光也有可能就此丧命。如若他能活下来,必会对我动手,而你是我执意请来之人,到时候殃及池鱼,只怕独孤光会连你也害了。”
    “告辞!”
    横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虽颇有智略,却懒得与人如此勾心斗角。
    修行一途,已是千难万难。
    如若在与人相处,还需如此劳心费神,不如远离这是非之地。
    “横师弟且慢!”
    东方未明大步追来,呼喊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果决?”
    横江冷然一笑,道:“道不同,不相与谋!”
    东方未明也不解释,只以手指天,发誓道:“我东方未明,对心魔起誓,天地为证!在这封魔岛里,绝不会做任何对横江不利之时,如违此誓……”
    丝丝缕缕灵光,闪烁在东方未明指尖。
    此乃心魔誓言。
    横江尚未拜入仙门之时,就认得这个誓言。
    一旦违背,后患无穷,此生修行尽毁。
    不过,就算东方未明发出心魔誓言,横江却依旧摇头,道:“你还需发一个誓言。”
    东方未明眼神一闪,正色道:“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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