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最近刚被清剿过,足够安全,并且我们也可为诸位护法。”那领头之人语带安抚之意,同时他身后的人亦分成两队,护在单乌等人的两侧,有意无意地将诸人往中心簇拥着,往前方一片高出水面的地面飞去。
    场中气氛融洽,单乌和他的那些士卒们也松了口气,领了这些人的好意,一直戒备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那领队之人甚至上前搀扶住了单乌:“前段时日,沼泽地中异象频现,城主可是担忧了许久,如今道友能够平安归来,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也是侥幸。”单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经历,随即牵着嘴角笑了起来,“不过好在这一回的收获也不小。”
    “看起来道友是胸有成竹了?”那领头之人一只手搭在了单乌的肩膀上。
    “可以这么说。”单乌点了点头,话音未落,一道金光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脖颈上略过,然后他的脑袋就和身体分成了两截,并且那身体在稍稍晃动了一下之后,便自然而然地向着下方的黑暗中坠落而去。
    那领头之人有些意外自己居然能够如此轻易得手,但是他很快便将此事归结到了单乌的无心防备之上,并因此而略微欣喜了一下。
    他的出手亦等于给自己的下属们下了命令,于是那些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巡逻队的修士们亦突然翻脸,各自祭出了法宝,将已经被包围在当中的廿一营的修士们给围剿一空。
    廿一营的修士们稍稍反抗了一下,但是他们本就已经濒临油尽灯枯的地步了,身上的法器法宝亦折损了不少,所以这些反抗不过只是一朵小小的浪花——刚刚起来,便已落下。
    “呼,这么轻松的活计,还需要黑翮统领带人过来么?”那领头之人看着场中情景,特别是那些纷纷跌落到水里的断肢残骸,喃喃自语着,嘴角勾起了一丝有些自得的笑容,同时他的手亦抓着单乌的头发转动了两下,将那颗脑袋缠在了自己的手上,打算等到黑翮到来之时,直接将这颗脑袋提到黑翮面前邀功。
    “我说,你是真的不打算放我这颗脑袋下来么?”一个冷飕飕的声音从那领头之人的手下响起,那领头之人大吃一惊,发现单乌的那颗脑袋居然正翻着白眼看着他,而这句话,自然也是从单乌的这张嘴里传出来的。
    “啊!”那领头之人大吃一惊,刚想将单乌这颗见鬼的脑袋给甩开,没想那些头发居然死死地纠缠住了他的手腕和手指,甚至化为钢针往他的皮肉和指甲缝里钻去,于是一时之间,竟是挣脱不掉。
    然后这颗脑袋就化成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球,熊熊的火焰顺着那领头之人的胳膊烧了上去,瞬间就将那一个人给完全包裹了起来。
    那领头之人就这样带着一身火焰翻滚挣扎,原地转了两圈之后,嘭地一声从中间炸了个四分五裂,恍如烟花。
    单乌的身影再度从虚空之中浮现,仍然站在原来的位置,但是披头散发着,嘴里还以一种拖着长腔的怪异语调呼喊:“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高低起伏的声音瞬间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似乎方才被杀的那些人全都不甘不愿地从地狱里复活了。
    而那一群刚刚完成了一场屠杀修士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统领在诡异的火焰之下被烧成了灰烬,而他们甚至来不及弄清楚自己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他们的要害之处便已经被那些突然从虚空中浮现出来黑影插上了一柄带毒的匕首,匕首之上跳跃着的淡蓝色的毒火,迅速地将那些修士的肉身包裹,腐蚀,并进一步侵蚀着他们的灵力,很快便循着那些人体内灵力流转的路线,来了一个由表及里层层深入——那些人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池抑或金丹,就这样在侵入的毒火的撩拨之下,爆裂开来。
    “效果不错。”看到眼前接二连三地爆开一团团淡蓝色的花火,单乌拨开了自己的头发,赞叹了这么一句,“足以应对金丹境界的修士。”
    “呵呵,还不快谢谢我?”黎凰在另一头得意了起来——那翠山虽然死了个干净,但是他留下的那些弟子们倒还真是有点天赋,于是在一路回去散修联盟的过程中,黎凰索性将那一群小弟子也收拢于麾下,驯了个服服帖帖。
    单乌在思考如何应对那些黑泥的时候,说了一句想要升级烈火燎原的功效,于是这活计便被黎凰分派给了那些小弟子们,而他们居然真的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搞出来了这么一团幽灵鬼火。
    而经过单乌的实验,这幽灵鬼火虽然对黑泥还是没有什么效用,但是能够将那些蛮物身上的肉质骨骼给化个一干二净,甚至连修士的尸骸以及蛮物胃袋之中新生的蛮物都烧个彻底——这火焰完全能够用来打断那个要命的循环,以阻止蛮物的生生不息。
    于是,在发现了那个不怀好意地迎上来的小队的时候,单乌索性直接让其他人拿着阵盘隐匿于附近,布下了一组幻阵,并以自己这些看起来形容狼狈的修士为饵,织就了一张大网,目的就是为了诱捕那巡逻小队,并在他们的身上试一试这鬼火的功效。
    ……
    “你们身上的令牌都交过来。”单乌没有浪费太多时间,那些巡逻队的修士们还在烧着的时候,便已召过了周围看戏的那些下属们,收走了它们身上的身份令牌。
    两百多枚令牌被单乌装进了一个小小的乾坤袋里,而后他的手腕一翻,那乾坤袋便已在他的手中消失并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单乌没能破解这令牌之上的纹路,便通过这种取巧的方法来达到让自己那些下属们诈死的效果。
    “不知道黑翮会带来多少人……不过我的准备应该足够充分。”看场中那些人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单乌将自己身上的令牌也随便地往某团火焰之中一扔,而后带着自己的下属们四处散开,隐匿在了周围的沼泽之中。
    大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黑翮率着一片黑压压的修士来到了这片沼泽地的上空。
    “就是这儿了。”黑翮四下里看了一眼,感受到了此地灵力的紊乱,亦看到了下方水面上散落着的种种,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黑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令牌,往某处一指,一个手下立即飘到了水面上,稍稍检视一番之后,从水里捞出来了一个令牌,重新回到了黑翮的身边。
    “他还活着。”黑翮将那令牌在手里把玩了片刻,看到了那令牌边上被灼烧过的痕迹,冷哼了一声,“是火属的功法……能够将这么多人都一口气解决,看来单乌这人的真实修为还值得再掂量掂量。”
    “他把令牌丢在此处,看起来是见机不妙立即潜逃了……你,还有你,带人下去搜寻一下,一旦发现什么踪迹,立即回报。”黑翮指派着自己的下属。
    两支百余人的队伍往下方搜寻而去,一个手里捧着罗盘的人被带到了黑翮的身边,接过了黑翮手里的那面令牌,令其悬停在罗盘之上,然后掐诀念咒,似乎是打算通过什么术法来找到单乌的所在。
    这咒语有些长,念了半天也没有念完,黑翮等着有些无聊,看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令牌,想询问一下那两支队伍的搜寻进度,却吓得险些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在他的令牌上,代表那两支队伍的光点,已经全部黯淡了下来。
    “人呢?”黑翮忍不住跳了起来,抬眼往周围的水面上看去,却只能看见风吹水面,涟漪点点,而他亦不得不承认,自己派出去的那两支小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统领,我们的人数在减少!”队伍的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惶的混乱,起因是有一个人无意间回了下头,悚然发现原来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人都已经消失不见,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其他人亦被这恐惧感染,同样也有些慌乱了起来。
    “列阵!守!”黑翮下了命令,剩下的那些人立即回护成团,放出了防御法器,将自己等人给护在了一层仿佛乌龟壳一样的灵光之中。
    而在这个时候,黑翮惊悚地发现,自己带来的这千余人,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地少掉了四成。
    “你还没算出他的所在?”黑翮忍不住催促其那个正用罗盘推算单乌所在的修士。
    “不用算了……”那修士有些心虚地指了指黑翮的身后。
    隔着那层乌龟壳,黑翮眼睁睁地看着面带笑意的单乌从虚空中一步踏了出来。
    “糟糕了,你们躲进这层乌龟壳,我可就没法安安静静地解决此事了。”单乌叹了一口气。
    然后,单乌的身后,憧憧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那是单乌早就安置在附近的差不多两倍于黑翮的兵力。
    “这些人……是廿一营?”黑翮问道,心里却不敢承认,他情愿相信这些人是单乌的私兵。
    “是的。”单乌笑得仿佛恶作剧成功的讨厌小鬼,“骗了你们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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