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秘法?这你最清楚啊!”树精一撇嘴,道,“就是你身上这来自朱丸的无限力量啊!你要是早乖乖给我了,我还会伤害其他生命吗?”
    “合着这都是我的错?”少年苦笑道,“为了广大生命的安全着想,我是不是该自戕为敬?”
    “是呀!”树精回答的很是干脆且理直气壮,“当然,这事儿对于你自己来说是有点儿困难,所以我才来帮你做……”
    少年摇摇头,他从未见过有如此以自我为中心且到了厚颜无耻地步的家伙。这种人,他只要他自己舒服得意,根本不管旁人的死活,甚至在他眼中,只有他一个才算是值得尊重的生命,而旁人都是不值一提的草芥尘埃,只配被踩在脚底为他服务。
    “……但是呢,”只听树精话头又一转,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道,“我虽然想快刀斩乱麻帮你结束这个混乱的人生,可无奈朱丸将我们两个的生命联系在了一起,我在想办法提高我自己的生命层次的时候,也总会不由自主地为你打算一下,这事儿可真是……太气人了……”
    正因为朱丸与朱丸药水的缘故,少年和树精之间产生了一种古怪却又无可奈何的联系,这联系虽然很微弱,平时他们两个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也不会产生什么心电感应,然而一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这一丝微弱但坚韧的联系,就会悄然显现出来。
    最明显的,树精总是不能对少年下杀手,哪怕他杀气腾腾,想尽办法,可是到最后,不是计划出了意想不到的偏差,就是他自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改变主意,不管怎样,最终的结果就是,树精总会错过或放过那少年。
    少年这边也是如此。他在不知树精的时候,自然不会对树精有杀机;后来打过几次交道,每当他想彻底解决掉这阴险的树精时,却总是会出这样那样的岔子,根本没法儿下手。
    所以他们两个,不管愿意或不愿意,便一直纠缠到了现在。
    “这种联系,虽然让我在灵息化炼的路上省了不少力气,但是,却让我不得不背负起我所不愿意的累赘,”树精说着说着竟有些咬牙切齿,“比如,就在马上要奏响的最终乐章中,我却不能彻底地湮灭了你,只能无可奈何的,给你第三次生命……”
    “容我大胆猜测一下,”少年侧了脸,望着脸上没有什么皮肉却很神奇地做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的树精,道,“你对于我体内的那怪力是势在必得,为了得到这力量,你也试过了不少方法,但是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想过要留我的命。甚至,你会认为,只有把我彻底湮灭了,那怪力也才会彻底的、一点儿不浪费的被你收入囊中……”
    “不错,”树精沉着脸道,“我一向这么认为。你那力量虽说是无穷无限,但我既然要拿走,就得全部接收,我可不想拖拖拉拉留尾巴。”
    “你害怕留了尾巴后,仍会和我保持着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联系吧?”少年轻轻笑了笑,道,“所以,像钟家老宅时那种打了折扣的力量攫取,这回你是绝对不屑的,所以才带我来了此地……这里一定有办法把我以及我的力量全都碾碎,连骨头渣都不剩的,化作你的养料吧?”
    “对!”树精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越接近目的地,越靠近我最终目标的实现,我却察觉,你我之间那股莫名的联系就越来越频繁地冒出来作妖,以至于都影响到了我的决断……”
    “所以,你这会儿没再提什么将我湮灭之类的话,”少年微微勾起嘴角,道,“而是说给我第三次生命?我自出生,父母所给性命自然是第一次生命;而后几近夭折,幸逢几位长辈用朱丸相救,自然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只是不知,您老人家要给我的第三次生命,是怎么个给法儿?难道是让我化作春泥更护花?”
    “既然不能将你彻底湮灭,那我倒不如干脆对你好一点儿,”树精笑笑,道,“和我一起永生好不好?”
    少年只觉得自己疲倦到了极点,仿佛身体的每一处都被抽干了水分,成为了一卷干巴巴的,被揉搓烂了的纸卷。他勉强打起精神笑了笑,道:“通常,说自己能帮人永生的,不是疯子就是骗子啊。”
    树精斜了他一眼,道:“我是很认真的……很快,很快你就会知道我所言非虚……”
    少年实在懒得再跟他说什么,只闭上眼睛,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承庆忽然开口道:“主人,前方,无路。”
    闻听此言,少年不由又睁开了眼睛。只见他们所处之地仍是平缓向下倾斜成一定坡度的覆满细草的缓坡,然而就在承庆站立之处前方三五步的地方,缓坡突然中断,失去了往下行去的路径。
    树精走上前去,站到了断裂处的边缘,向下查看着情况。承庆作为忠实下属,自然也跟着主子凑到了边上,少年从他身后探出头去,将断裂处下面的情景瞧了个满眼。
    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势一直在极平缓地向下倾斜着,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盆地。他们三个就好像行走在一只巨大的饭碗的碗内壁上,一路向下,要去到“碗”的底部。
    少年等三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碗壁”上靠近“碗底”三分之一的地方,向下行的缓坡在这里突然断开一整圈,如果从上空俯瞰的话,就好像有人在这只“大碗”碗底靠上三分之一的地方横切一刀,将小半个“碗底”削了下来。
    如此,“碗”的上三分之二部分,与“碗底”的三分之一之间完全分离,成为了分开的两截,两部分之间没有任何能通行的路径或桥梁,他们站在边儿上往下看,完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儿上,看着深渊下的的不明地势。
    虽然从这里再往下去的确是距离有些太远,但是对于树精来说,这好像并不是个事儿吧?就算是他的手下承庆,用点儿术法从上面蹦下去,也完全是能做到的。
    可是,他们两个为何偏生在此停下了脚,犹豫不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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