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走来,树精手下那些所谓的干将,被他们的主子是物尽其用,全都扔到了通道里,用来阻击追兵。可见这树精算盘打的极是精,也是真没把这几位“干将”当成自己人看。
    树精早知道追来的人不仅身怀绝技,而且个个都是咬牙切齿的,都不是好对付的,所以便将他手底下那六个七星干将放置在通道里,一路阻拦,这样安排,一方面是可以将干将各自的长处和作用发挥到极致;另一方面,万一追兵太厉害,到时候遭受攻击有损失的也只是那几位干将而已。
    反正这几位干将也已经死的死伤的伤,全赖树精的旁门左道勉强支撑着一口气,丢弃了,也不可惜。
    反正树精是不会将他的草木之属安排在通道里当炮灰的。活化的草木,全都要冲到地面上去占领,去出其不意地攻掠那些毫无准备的人类的地盘!
    只可怜那几位干将,到死还在感激他们主子给予了他们所谓“永恒”的生命,拼了命的给树精卖力气呢。
    在无度琉璃通道里,周游就一直在想,七星“干将”中除了那位两通者和陆澄蒙,已经悉数登场,而两通者是树精的心腹,应该是跟随在树精的左右,树精大概不会将他留在通道里阻击众人。
    那么陆澄蒙呢?
    周游觉得,树精一定会把陆澄蒙安排在通道的某处的。在树精的几位“干将”之中,也就是陆澄蒙可堪大用。哪怕树精对地下通道已经做了层层防护,但如果没有陆澄蒙这样的宗师级别的人镇守,恐怕树精仍不会放心大胆的一路前行。
    所以,周游一路行走,一路预备着在某处遭遇这位曾经的宗师。尽管在体育场混战中陆澄蒙亦是遭受重创,但是,那几位干将能被树精“复活”了回收再利用,陆澄蒙自然也更不会例外。
    然而一路行来,却始终没有遇到陆澄蒙,周游还有些纳闷,难道树精将陆澄蒙带在了身边?还是干脆放弃掉了?似乎不太应该啊。
    直到此时看见黄龙之上的陆澄蒙,周游才恍然大悟,原来,树精将陆澄蒙放在了最后的位置镇守。
    这或许说明,这个地方,对于树精的深渊之行来说,是一个极为关键的所在,不容任何差池出现,所以他才会把他最重要的大将放在此处把守。
    现在看来,将陆澄蒙置于此处,的确是树精所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了。不说别的,若不是陆澄蒙及时引了黄龙出现,包括树精在内的众人,恐怕都得被暴走的水人江月心给交待在此地。即便是树精能依赖草木特有的本事蜷缩进种子里保全自身性命,但那也会让他前功尽弃,又得从头再来……
    怪不得坐在黄龙之上的树精,哪怕看着自己的黑藤被杆儿强的青龙驱散,也没有太多的躁怒,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表情呢。
    那树精优哉游哉的晃着腿,堪称和颜悦色甚至是带着些许欣赏的眼光,打量着和他们相对的青龙,笑道:“青藤术阵化龙?看来,杆儿强你的灵息修为又有了进益了呢。”
    陆澄蒙依旧把自己裹在黑斗篷里面,表情压在青铜面具之后,一言不发地挺立在树精身后,随时恭候主子的命令。只是在面具后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往地下溜了一溜,仿佛在找寻着什么人。
    当他的眼睛转到某个地方的时候,终于定在了那里。那是周游左前方的位置,是承庆所立之处,也是江月心奔着去了的方向。
    承庆未得到主子的指示,一时并未有所动作。但江月心气势汹汹而来,承庆又不得不防。眼见着江月心拎着一把水剑劈头盖脸砍将下来,承庆只得闪身跳开。不过江月心的目的并不是找承庆拼命,而是想把他背上的少年扯下来。因此,不等承庆站稳,江月心已从另一只手中抛出一道水线,越过承庆肩头,直抵那少年垂下来的胳膊。
    承庆面无表情,但是心中已是了然,他也不再躲闪,只微微向后仰了,闪开水线锋芒,肩头一耸,就见他肩头上忽然鼓起了一大块,就好像他肩膀的骨头突然活了要从皮肤下面钻出来似的!
    江月心才不管那承庆耍什么花招。对于承庆下一步要做出怎样的反击,水人既不关心也不担心,因为这水人对自己的实力太有信心,虽然对付树精的确需要他讲究些技巧,但是面前这个两通者……开玩笑,江月心可是灭过两通者村落的,怎么可能会将一个两通者当成自己的对手呢!
    水人毫不理会承庆肩头鼓不鼓的,只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自己宛若银鞭的水线之上,一心只要将水线缠上那少年的胳膊,将他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眼瞅着那水线就要触上少年的臂膊,然而就在此时,承庆肩头下那高起的部分终于“破土而出”,数根盘曲而柔韧的黑色枝干喷射而出,尽数缠绕在了少年垂下的胳膊上。
    不仅仅是缠绕。那些枝干全都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少年的胳膊里头,穿透,从另一面探出来带血的枝梢,再绕过承庆的胸前,迅速绕了几圈在承庆和少年的脖子上,竟是将那少年与承庆牢牢地“锁”在了一起!
    江月心几乎要触到少年皮肤的水线倏然静止,像是被急速冰冻了一样。
    承庆则重新站直了,依旧不躲不闪,不言不语,只将一双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眼睛盯着江月心。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你想把这人带走?休想!
    江月心一时呆住了,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现在是一招都不能出了。承庆这个两通者竟然把他自己和那少年牢牢绑定在了一起,无论江月心使出什么招来,哪怕只是动用一丝丝的灵息,也都会对那少年产生同样的伤害。
    这叫江月心如何下得了手?
    那少年一直半睁着眼睛,仿佛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就这样歪头瞅着江月心,却始终没有说话。直到此时江月心与承庆陷入了僵持状态,那少年才轻声道:“月心,不用麻烦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江月心依旧不愿放弃,甚至连手中水剑和水线都还握在掌中,“我从地底下出来,连气儿都没好好喘一下就跑来救你,你一句‘不用麻烦了’就想打发掉我?”
    江月心越说越来气:“再说了,你把我关到地底下的事儿,我还得好好跟你掰扯掰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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