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你杀了我吧。”木清聪慧异常,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绝对无法跟着高歌前往大千世界的,因为自己的皮肤底下是逆反物质,经脉内是逆行灵气。这两者都不容于世。
    高歌没有回答她,而是喃喃自语。“造化是怎么将逆反物质藏在你们身体里的?”暗黑道士的外层是正常的,里面却是逆反物质,这意味着两种物质之间存在着一个隔层或者界面。
    黑石不惧任何物质,但在吞下藏天巢后,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吸纳任何东西,它需要时间来调整。所以高歌需要寻找到或者创造一个地方,专门限制这些暗黑道士。如果高歌能了解造化的手法,对他的帮助会极大。
    木清反应极快,原地站稳。“你……可以研究我……”
    高歌摆摆手,示意不必,因为就是这么瞬间,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浮光掠影静心瓶被高歌拿在手中,轻轻摇晃。很快,瓶中的逆行灵气开始自发地排序,形成了一层一层的世界,而最外层世界则是高歌注入的融之灵气与湮之灵气。
    逆行灵气的种类较少,没有与湮之灵气和融之灵气对应的部分,无法与之产生即时的互相作用、并立刻彼此湮灭。所以湮之灵气可以作为分隔瓶壁与暗黑道士的界限。不过,湮之灵气仍旧会缓慢地受到逆行灵气的腐蚀,因此高歌仍需不时地往瓶子中补充更多的湮之灵气。
    高歌的动作很快,仅仅五、六息的功夫就完成了布置。他使劲一吸,还能嗅到空气中的湮之灵气——尽管已经开始从破碎的虚空边缘扩散——若非如此,他也不能马上想到控制暗黑道士的方法。
    “把我吸进去吧,我可以替你检验这个宝贝。”
    高歌这一次没有拒绝,因为这是木清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不用高歌动手,只要再过一段时间,一旦大千世界的灵气和物质沿着裂开的时空通道涌进来,木清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来吧。”高歌语气平淡,不想给木清留下任何错觉。白光一闪,木清进入了静心瓶。一声叹息在她进入瓶子前传来。
    高昂是凡人,不由得感慨不已。“她是个好姑娘……”
    高歌一笑,没有作答,好与坏,在这种生死对立的立场上意义不大。
    “父亲,你稍等片刻,等我将这个世界清理干净,咱们就能动身返回大千世界了。”
    高歌必须将这个世界的逆行灵气全都收走,不然它们会逸散到外面的界域。
    而高昂也无法自由行动。高昂站在高歌用湮之灵气结成的巨大的气球之内,无奈地点了点头。
    ……
    卢继贤第一次深切地感到无奈。面对巨大的暗黑帝君来袭,任何至宝与法术都无法抵挡。至宝再厉害,都是建立在正常五行灵气基础上的,当敌人的实力超越了这个世界最基本的法则时,法则内的一切都无济于事。
    天数门漂浮在半空的数个山头被暗黑帝君撕得粉碎,许多留驻山门或者侥幸从如意城界域逃出来的道士立刻身死。
    碧蝉峰、殷鱼峰、紫夏峰……诸多山头上的道士都摆出了誓死不退的架势,齐声怒吼,准备与天数门共存亡。
    肖万霆怒发冲冠,道髻散开,站在天数大殿前狠狠地一跺脚。“没想到,我天数门竟然如此这般就覆灭了?”
    李长青也惋惜。“谁曾料到事情竟会如此急转直下?”
    “这就是命数,岂有等你准备好才发生的道理?”卢继贤虽然无奈,但心思依旧澄明。“咱们还有不少门人弟子,决不能就此牺牲。掌门,放弃山头,咱们逃命去吧。”
    “逃去哪?”
    “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暗黑帝君虽是势不可挡,但万千界域,地大无边,咱们还有时间可以积蓄力量。道统长存,总有一天我们会想出对敌之策的。”
    褚证点点头。“既如此,咱们去四教总坛容身,那里还有地仙前辈镇守。”
    “不可,地仙前辈们已经吃了败仗,自保或许有余,但他顾必定不暇。”卢继贤快速计算。“若去总坛,必成暗黑帝君进攻的目标,不如远走高飞,寻一处偏远界域存身。”
    “我堂堂天数门竟然要沦落到丢失山头,浪迹凡尘的下场?”肖万霆仍在犹豫。
    卢继贤一皱眉。“不能耽误时间了,诸位道友,愿意留下与天数山共存亡的请自便,贫道要先行一步了,否则我天数道统不存。”他说的是与‘天数山共存亡’,而非天数门。
    几个金丹道士互视一眼,各自做出了决定。
    “此事,去留皆肝胆,归根结底是为了保留我天数一脉。诸位道友,前程多难,请多珍重。”罗敬礼毕恭毕敬地朝着诸人行了一礼,跟在卢继贤的身后,腾空而起。李长青弯腰一躬,也飞身而起,各个山头不少小道士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掌门,是留?是走?”
    肖万霆看了一眼褚证,苦笑道:“贫道忝为天数掌门,怎可随意离去?必与天数山同生共死,这是贫道的职责。褚长老,卢道友所言有理,你走吧,你能逃出去,我天数门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无论是去四教总坛,还是大千世界,有天数道士的地方就有我天数门。贫道掩护你和其他弟子离开……”
    褚证叹口气。“掌门忠义,贫道先行一步。”
    两个金丹九重天的大道士拿起天数门的至宝,飞入高空。暗黑帝君扯烂了青桃峰和碧蝉峰,正好撞了过来。没有法术可以阻挡他,道士们束手无策,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肖万霆面带决绝,满空飞舞,尽其所能将天数门的弟子救出。“快走,跟着褚证长老离开……”
    “掌门,我们不走!”
    “听我敕令,走!”肖万霆到了此刻方才感受到离开竟然比留下需要更大的勇气。“天数门只有一个掌门,只有掌门才有资格为天数山殉葬。你们,难道要以下犯上吗?”
    众道士凛然,转身离去。
    暗黑帝君来得极快,在摧毁了所有山头之后,扑向了天数山。肖万霆冷笑一声,化成一团亮光扑了过去。作为道士,他还有凡人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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