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蝉峰上的年轻弟子一共是六人。同为天壬七界出身的华燕鱼这一次不知道为何没有被选中,因而并未出现在碧蝉峰。
    除了这六位年轻弟子,同行的还有三位金丹道士。
    宇文梨松了口气,至少章哲渊没有跟来,一路上应该要轻松得多。
    然而宇文梨高兴了不到片刻,就在快要出发的当口,章哲渊却突然加入了历练的队伍。他脸色阴沉,不经意间打量了宇文梨至少三次。
    宇文梨沉住气,没有与他目光对视,心中暗忖。“我如今已经是练气四层的境界,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受他节制。就算他与我们同行历练,也无法阻拦我做任何事。”
    宇文梨并不惧怕章哲渊,但却担心章哲渊会干扰自己寻找高歌的计划。宇文梨隐隐觉得如果骆野已经提前出发,那么她的目的地绝对不会只是金冠峡。虽然很多人提醒过自己要小心骆野,但不知道为什么宇文梨对于骆野却有一种天然的信任,也许是曾经并肩作战过的缘故吧。
    很快,历练的弟子每人都领到了两枚最基础的【回元丹】,以及两件常用的法器,乃是【照妖镜】与【迷魂铃】,外加一张符箓。
    众人没有废话,登上一艘追云梭,即刻便离开了碧蝉峰。
    追云梭刚离开天数门的范围不远,章哲渊突然踱步到了宇文梨的身边,轻声说道:“不要以为离开了碧蝉峰,就可以随心所欲了。你与高歌不会见面的,贫道特意跟来,就是要阻止你做傻事。”
    一句话立刻激怒了宇文梨,她早猜到章哲渊死性不改,一定会想设法阻挠自己去寻高歌,结果果不其然。但宇文梨如今修为大涨,心境也提高不少,当下努力保持住面不改色,也冷笑一声回道:“章道友难道忘了被符阵困住之事?大道士不该是吃一堑长一智吗?你觉得你有能力阻挠我做任何事吗?”
    章哲渊也被宇文梨激怒。“那符阵乃是白度灵之物,你以为凭你的实力能对贫道造成任何困扰吗?练气四层与金丹一重天之间的差距,好比天与地,胜似云与泥。”
    “咱们走着瞧吧!”宇文梨闭着眼,强迫自己冷静。
    “宇文梨,忠言逆耳,你为什么不肯听贫道一言?贫道所作所为可都是为了你的将来着想!”
    宇文梨露出嘲讽厌弃的神情,双目依旧闭着。“章道友请自重,我是天数门的道士,自有天数门的门长与长老照应,与你仅仅是同门的关系,我的将来如何不需要你着想。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我一定会告上天数峰,让掌门定夺。”
    章哲渊忍不住大笑两声。“你让掌门定夺什么?贫道的言行并无任何行差就错之处,更没有违背丝毫天数门的门规。贫道只是出于一个前辈的关心,怕你误入歧途而已……门长不仅不会怪罪贫道,相反还会为贫道的作为叫好!”
    章哲渊越说越得意。“高歌是什么东西?一个废根骨、根本入不了门的凡人,贫道这一次若是有机会寻到他,一定会想办法永绝后患……到时候看你如何阻止贫道?”
    “你是个疯子!”宇文梨睁开双眼,满腔怒火几乎就要迸射而出。“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贫道不需要什么,只希望给道统,给天数门留下一个伟大的道士。”章哲渊像入了魔似的,声音变得激昂起来。“没有任何人应该挡在你前进的道路上。你若想要渡情劫,贫道可以帮助你。除了贫道,其他人都不配跟你有任何关系!”
    宇文梨闻言浑身寒毛直竖,忍不住怒斥道:“你痴心妄想!你若敢碰高歌一根汗毛,我与你势不两立!”说着话,手中更是举起了自己的桃木剑。
    桃木剑刚刚举起,不远处的金丹道士杨俊义便喝道:“宇文梨,你做什么?”
    宇文梨不敢再跟另外一位金丹大道士起冲突,于是收起桃木剑,将脸色一沉,再不搭理章哲渊。
    杨俊义其实听见了章哲渊与宇文梨的对话,也觉得章哲渊过于咄咄逼人,但是章哲渊与自己修为相当,而且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道统,所以自己也不好出言顶撞。不过杨俊义听完章哲渊的话后,还是下意识打量了一眼宇文梨,顿时也觉得宇文梨一颦一笑都超凡脱俗,美丽不可方物。
    “这个章哲渊,眼光倒是不错的,若是能跟宇文梨渡情劫倒真是个极好的选择。”杨俊义冷笑一声,双目望向了远方。“高歌?就是传说中宇文梨钟情的废物弟子?”
    追云梭破开云海,一路往东。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就到达了金冠峡外三百里处,却停在空中再不肯向前了。
    肖剑容在追云梭上坐立不安,一直关注宇文梨。当章哲渊与宇文梨发生冲突时,他曾经有过冲动想要上前‘英雄救美’,但记起章哲渊这个不苟言笑的道士曾经出手教训过自己,而船上的另外三位金丹道士都与自己没有交情,所以不敢造次。
    另外宇文梨当初对肖剑容的决绝言语,也成为了他犹疑的原因。
    肖剑容一时激动,一时懊恼,一时冲动,一时后悔,翻来覆去的思量。心中念道:“你若肯与我交好,我一力维护你。有我们肖家的势力,倒看哪个道士敢轻薄于你?你这是……自找的……”
    倒是褚南朝思来想去,最先来到了宇文梨的身边。“这个姓章的道士到底想做什么?”
    宇文梨正在闭目养神、运气凝神,听到褚南朝的声音后忍不住自嘲地说道:“那道士想要与我渡情劫。”
    “他也配?”褚南朝脱口而出,却随即后悔起来。追云梭不大,自己的声音一定被他听了去。一念及此,褚南朝立刻将自己后半截话吞了下去,观察了片刻颜色,发现章哲渊并没有异动,这才继续说道:“你若有麻烦时,尽管告诉我,我们褚家他不敢惹的。”
    宇文梨心绪不佳,与褚南朝又有旧时的罅隙,于是冷笑一声:“高歌不在,你又神气活现起来了?”
    一句话惹得褚南朝脸红起来。不过高歌已经杳无影讯数月,褚南朝早就笃定了高歌就是一个过眼云烟般的凡人,不足为虑,于是气鼓鼓地回道:“宇文梨,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歌的确是条汉子,但他只是个不能修行的凡人,对咱们道士而言,不比一头灵兽更有用。现在若是再见到他,你觉得我会怕他吗?”
    宇文梨正要反驳两句,不远处的李侧铭突然说道:“嘘,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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