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冷摇摇头说道:“我跟赵总监出去一趟,不用兴师动众的了,很快就回来的。”
    话虽如此说,铁中立是连部长旗下唯一带过来的助手,怎么能不按照安保规格安排连部长出行呢?一个电话下去,等连部长带着赵慎三到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的普普通通的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依旧是七座的商务,赵慎三却一眼看的出来这辆车是经过精密改装过的,估计抗摔打挤压以及防弹能力都是一流的。上去之后,看到司机跟副驾驶已经都做了人,回头一看,后排也坐了三个高个子的便装男人,看来,就是连部长的安保人员了。
    车开出门后,连部长说道:“去董事处。”
    司机一句话都没问就按指令开去了,赵慎三却被吓了一跳,随即就一阵惊喜,因为连部长要去董事处,肯定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见李董事长,也就是说,她终于要公开露面了。
    赵慎三算算日子,也是集团校快要开班的日子了,可是他却又被连部长抽到这个专案组里面,看来这次培训估计是不需要参加了,至于留在这里是福是祸此刻还难以预料,一切都要看连部长彻底揭开宝盒子,露出她真正的调查目的之后才能判断。
    就在赵慎三胡思乱想中间,车很快就稳稳地开到了董事处大院门口,车牌号早就通过沟通了,门卫一个敬礼把门打开了,车就滑了进去,停在董事处楼前面。
    安保人员统统没下车,连部长带着赵慎三下了车说道:“小赵,你带我去文彬董事长办公室吧,他在等我们。”
    赵慎三赶紧前头带路,一边暗暗汗颜,原来,连部长跟他谈话的时候,早就约好了李董事长要来面谈了,那么,跟他的谈话估计就是对他做最后的试探或者是验证,如果他存有私心不肯坦言跟省集团领导的私人关系问题,也许此刻,连部长是不会选择带他来见李董事长的。
    李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打开着,听到脚步声响,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一闪马上又进去了,但赵慎三却已经看得清清楚楚并非是李董事长现任的秘书罗志方,而是已经担任集团总部常务副主任的乔远征!他暗暗叹息李董事长这是怎么了?连部长正是在怀疑并查证您是否任人唯亲呢,您倒好,今晚还让乔大哥过来,这不是故意授人口实吗?
    李董事长已经出现在门口了,他看到连部长,大步迎出来伸出了双手,连部长也把双手伸出去跟他相握,笑着说道:“文彬董事长,我明白我今晚扮演的是夜猫子角色,你就不必违心的说欢迎了。”
    “连部长,欢迎来h省指导工作,文彬不胜荣幸,怎么会以夜猫子看待您呢?快请快请。”
    李文彬说道。
    大家进门之后,连部长看到赵慎三有留在外间跟乔远征呆在一起的意思,就回头说道:“小赵,你跟我进来。”
    李文彬看到此情就笑道:“连部长,我需要给你介绍一个敏感人物,就是这个人,乔远征,我的前秘书,现任省集团常务副主任。今晚我为什么不让现任秘书留着,而是把他叫来了,就是想让您见见他,若是需要了解集团总部的情况,他倒是能就便回答。”
    “那就一起进来吧。”
    连部长干脆的一挥手,就率先走进了李董事长办公室。
    乔远征熟门熟路的帮领导们都倒上茶,照例是该出去的,但是连部长的意思是不让他跟赵慎三出去,也只能在屋里呆着了,他跟赵慎三一起坐在远一点的沙发上,尽量不影响到两位领导讲话。
    李文彬看着连部长说道:“连部长,咱们好久没见了,我记得还是前年我去京城开会,咱们说了几句话,两年不见,您依旧是神采奕奕呀。”
    “文彬董事长,现在的社会上流行见到女士就夸年轻漂亮,但对我这个老太婆来讲,这一套就免了吧。其实我自己也清楚,自从我办了江南省那个大案子之后,已经被基层干部们形容成一把天子剑了,见到我就意味着要倒霉,那么,你两年不见我也不见得是坏事,此刻见了我,也不见得就真会倒霉。道德经云:‘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这段话乍一看有些玄妙,但却是世间百态的存在真谛,就连我此行的目的,以及你我之间的辩证关系,均无出其左,我这么说,文彬董事长能理解吗?”
    连部长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突然侃起了道德经。
    “‘道’这个东西,没有清楚的固定实体。但恍惚中却有形象,恍惚中却有实物,深远暗昧却有可以信验的精质。连部长此行若为证道,文彬当然能理解您的意思。不过……文彬窃以为,天子之剑也跟‘道’之一物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有着双重意味的。对于做过欺心之举,亏心之事,缺德之行之人,此剑出鞘,意味着将为违背国法之行为付出代价。但对于立心为公,尽心为民,公忠体国之人来讲,天子剑乃是试金石,试出来的结果乃是极大地荣耀,故而,非但不需要畏惧,还得欢欣鼓舞,热烈欢迎才是。文彬虽不才,却也自谓称得上后者,望连部长莫以为文彬自夸。”
    连部长畅快的笑了:“文彬董事长不愧是文武全才,怪不得在京城就总是听到你的执政英明,博学广.闻,今日一席交谈,阁下真不亏是赫赫有名的封疆大吏,胸怀开阔通达,让我轻松不少啊!”
    “哦?难道连部长刚才还是带着压力来的?这不应该啊,您出马,有压力的应该是文彬才是,怎么能,倒过来呢?”
    李文彬幽默的说道。
    “这么说,文彬董事长还是有压力的吧?也难怪呀,我连月冷悄悄潜入南州,十日不来跟你接洽,目的不明,神神秘秘,也难怪你这位董事处董事长心中的达人也心里不舒服了。你也不必急着否认,我今天接到了领导的电话,领导也提醒了我要注意与你们这些封疆大吏们的情况沟通,不能够因为过分注重工作成效而忽略了影响问题,再加上你这位……呃,如果我说你的世侄,你不会怪我牵强附会吧?”
    说到这里,连部长一指赵慎三。
    “他?”
    李文彬坦然的笑道:“你说他是我亲侄子我也不会否认。连部长,我们做干部的人,都讲究坦荡无私,可是,我们在做干部之前,首先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要是人,必然具备一个人应该有的感情,否则,也谈不上为人民服务了,因为人民也是我们的父老乡亲,为他们做事是我们的天职所在,这也是因感情而起的嘛!而我们这种人的悲哀,就在于生活圈子过于狭小,低阶层的干部觉得我们望而生畏不敢亲近,高阶层的领导呢,咱们又对他们望而生畏也不敢亲近,同阶层的人呢……呵呵呵,说句摆不上桌面的大实话,必然会存在竞争,若说是真心的亲厚,那也是难得的很了。故而,我们其实是一群可怜人哪,渴望亲情,渴望平常人的快乐而不可得,而我还比较有福气,有赵慎三跟他妻子郑焰红这样的年轻人,愿意在我脱掉董事处董事长官服之后把我当伯伯来尊敬,虽然我并不曾因为这种关系给他们任何的照顾,但我实在不舍得舍弃他们对我的这份感情依赖,而且我跟我妻子似乎更依赖他们给我们的感情,这您应该能理解我的吧?”
    连部长感慨的看看赵慎三说道:“我能理解,文彬董事长,若是我没有接触过这个年轻人,我也许会认为你这番话有些矫情,但我已经充分的验证过了小赵的工作能力,也详细的研究过了他的升迁经历,明白他的一切真的不是凭借关系网上来的,也就能理解你这番话了。非但是他,就连你这个前秘书乔远征,我也已经详细的调查过了,他也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同志。所以,你今晚故意让他在身边想要向我表明你的内举不避亲,我想,应该是效果不错。”
    李董事长欣慰的笑了:“万分感谢连部长对文彬的信任跟理解。我今晚故意让您见见这位乔远征,就是想告诉您一个事实,用他去担任集团总部副主任,并非是我想让我的秘书有个好前程,而是集团总部自从陶天国畏罪自杀,这个职务除了他去,别人去我委实不放心!若非如此,我还真是不愿意他离开我的,他走了,我好长时间都少了一条胳膊一样呢。”
    连部长微微颔首以示理解,并用眼神对李董事长的坦荡做出了由衷的赞赏。
    “行了,我自我表白的闲话到此打住,接下来,我想连部长该对我言归正传,传达您这次的真正来意了吧?关于这一点,纵然是文彬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您再迟几天不出现,省里恐怕就要出乱子了!”
    李文彬适当的表现了自己的无事不可对人言之后,就见好就收的言归正传了。
    “好吧,小赵,你跟小乔出去吧,我跟李董事长谈一会儿,等下我跟你们谈。”
    连部长说道。
    乔远征跟赵慎三如蒙大赦,赶紧忙不迭站起来走出去了,细心地帮领导们关上门,到了秘书办公事,两人都跟参加了万米长跑一般瘫软在沙发里,同时长出了一口气。
    “我靠,乔远征你……”
    “我靠,赵慎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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