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博文苦笑着说道:“看来,还真是被您猜透那妮子的鬼心眼了。我当时听她跟我嘀咕过,说云都就那么一个文化馆,还被他们惦记着,如果不是这次合并后搞得还是文化项目,说什么她都不会妥协的。我倒真是没在意她嘀咕的啥,只是泛泛的说了她一句让她按规定来,她也没再提起过,我就忘记了。”
    赵慎三就是为了找机会先在李文彬面前替郑焰红把有可能被牵连到她的事情预先打个预防针,此刻目的达到也就不多嘴了,听着李董事长跟岳丈说的话暗含许多蹊跷,但他哪里敢问?伺候着大家吃喝了一阵子,李文彬才接着说道:“为什么郑焰红能够顶住权利跟利益的秀惑呢?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优裕的生活圈子里,她父亲就是老将军,加上你我都是她身边的人,权利对她而言很平常。还有经济问题,以前不会穷苦不在话下,现在有了这个生财有道的小三子,她更不用操心收点贿赂什么的改变生活质量了,因为这些东西她司空见惯,对她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大家都有些发懵,不知道李董事长想要表达什么,卢博文毕竟了解他的心思,虽然也不明白但还是凑趣道:“哈,这不跟民间俗话说的‘穷养儿富养女’的道理一样吗?把个姑娘养的吃穿不愁的,长大后才不会被坏男人用蝇头小利就给哄走了。”
    “是的,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正是我选定乔远征去集团总部的原因。”
    卢博文说的本是个笑话,但李文彬却没当笑话来听,很严肃的赞同道:“我明白我的想法很有些一厢情愿,毕竟现在有很多官宦子弟出身的人也是唯利是图,捞钱的手伸的比穷人家的孩子还长,我这个比喻很不具备代表性。但我还是觉得,乔远征在我身边呆了这么多年,看待权利应该很淡然了吧?放眼全省,要说权利谁有我大?要说以权谋私或者以权谋利,谁有我李文彬得天独厚?可我怎么做的他乔远征最清楚,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应该把他熏陶的眼皮子没那么浅了吧?现在把他放在这个动动手就能发家致富的位置上,也许他能够抵抗得住秀惑。除了他……我还真是选不出能胜任这个位置又能让我放心的人啊,要不然,我怎舍得砍断自己的左膀右臂?”
    “……李董事长,虽然我不舍得离开您,但您放心,真让我去了,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
    乔远征听的铭感五内,唏嘘着说道。
    “嗯。”
    李文彬简单的回应了乔远征的承诺,转脸对着赵慎三问道:“小三,我听伟成同志跟我讲,说你对这个案子的着手角度十分诡异,但很奇怪的居然触及到中心了,一直夸你是个干纪检的奇才,很有把你要到省里来的意思,弄得我也怪好奇的,就想问问你对这个案子到底怎么看?”
    赵慎三听到陈部长夸奖他的事情,一霎时热血上涌,激动万分,勉强压抑住兴奋,抿着嘴笑了笑,谦逊的说道:“陈部长还夸我呢,殊不知我被这个案子弄得焦头烂额,好几次都只想撂挑子还回去干我的正总监呢!一开始省里把肖冠佳交给我审查,我还激动万分的想从他身上打开缺口,一举挖出所有内情的,但仅仅接触他一次,询问到了他情妇的情况,就差点引起他背后大人物的警觉,幸亏我及时掩饰了我的行动方向,这才没有铸成大错。从那时起,我就明白肖冠佳我是动不得的,陈部长把他交给我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无法审问他!我去江州追债,跟两个奸商一番斗智斗勇,他们告诉我让我回来等着,自然有咱们的人帮他们填上他们从云都挖走那三个亿的窟窿,我将信将疑回到云都,而陶天国就在那时进入了我的视线……紧接着,齐总经理告诉我省集团拨给云都三个亿资金,他可以借给我弥补那三个亿,我一听是集团总部给的,可就笑纳了。”
    大家的神情都严肃起来,卢博文看了一眼李文彬,苦涩的叹了口气没说话,李文彬盯着赵慎三问道:“我想,伟成同志能够对我说你是个奇才,应该不仅仅是发现你有这点小聪明吧?还有什么?”
    赵慎三红了脸,腼腆的说道:“我只是提醒了陈部长一句,说这个案子绝非仅仅是三个亿那么简单,因为涉案的几个大人物,哪个都远非瓜分掉三个亿的收益就能满足的,如果肖冠佳不出事,这三个亿的本金迟早要还,就算他们再利欲熏心,也绝不敢连皮带肉吞下去,他们图谋的也许根本不是这三个亿的股票能带来的利益。”
    李文彬的脸上显出了很明显的欣赏,赞许的点点头,示意赵慎三讲下去,他的神情让卢博文这歌岳丈也显得很有面子,看向女婿赵慎三的眼神就充满了鼓励。
    也许是长者的赞赏开启了赵慎三心中那扇半掩着的门,让他瞬间福至心灵,好久以来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居然在这一刻豁然开朗,他并没有很快接着讲述,而是站起身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杯酒,借机捋清楚思路,这才缓缓坐下来,满脸慎重迟疑的说道:“李伯伯,爸爸,下面我要说的是我的推测,就连陈部长我都没告诉,如果说的不对你们不要怪我,毕竟……这牵连太大了……”
    李文彬说道:“牵连不大我问你干嘛?就咱们四个绝不会走风的,你说你的。”
    “明白不能碰肖冠佳之后,我结合从江州了解到的情况,意识到这个合作根本不是那么简单,我就把目标转移到了我可以接触的云都市东新区前主管赵培亮身上。”
    赵慎三胸有成竹般侃侃而谈,好似这已经是他深思熟虑好久的结论一般,哪里能看的出来这也是他在片刻之前才悟透彻、巧连接起来的线索呢?他看着大家都听得认真,更发挥超凡的接着说道:“但我并没有很快正面提审赵培亮,因为我询问他过一次,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肖冠佳身上,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惫懒模样,足以说明他有所依仗,在等待什么大人物出面保他,急于提审根本不会有成效。我就从外围出击,诱使他儿子泄露了一句天机。”
    “什么天机?”
    乔远征忍不住问道。
    “他儿子说,赵培亮曾告诉他儿子一个情况——铭刻文化城的成立跟文化公司的股票仅仅是前奏,如果把这个项目比作一场三部曲,前两部分包括成立铭刻文化城、成立铭刻上市公司发行股票都是序幕,真正的戏码是在第三部分。他儿子不明白,赵培亮又说这个项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还做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说‘文化城跟股票好比是会跑的和尚’,非但他儿子蠢笨到底也没悟透,这个比喻也把我的思路拖进了一个死胡同里,好久都没有走出来。”
    赵慎三讲评书一般绘声绘色的讲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是什么意思?倒像是给他们这帮套购集团资产的人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歪和尚拿了云都三个亿跑路了,但债坑儿如同破庙一样摆在那里,啥时候不修好他们也别想逃脱,但跟项目貌似拉不上关系呀?别说你进入死胡同了,我也猜不透是啥意思呢!”
    乔远征也满头雾水般的说道。
    “小三,看你的样子,现在应该走出来了吧?那么,到底这个项目后面还有什么猫腻呢?”
    李文彬饶有兴趣的看着卖关子的赵慎三问道。
    “远征兄刚刚猜得不对,那么,李伯伯跟爸爸您二位猜到赵培亮那句比喻的玄机了么?”
    赵慎三调皮的反问道。
    李、卢二人还没回答,还是乔远征忍不住又说道:“我猜的不对?难道是指他们上市股票之后,还准备继续空套空吗?”
    “错了,空套空玩资金翻堆,说到底还是空手套白狼,跟会跑的和尚没区别,他们的图谋可不在此。”
    赵慎三否定了。
    “和尚能跑,跑不了的只有庙,从字面意思理解的话,能跑的那部分赵培亮已经给出答案了,言外之意,不能跑的庙就只能是图书馆了。但这个项目是文化开发,又不涉及土地,难道他们倒在意那个破图书馆吗?那又不是什么古代文物,也没什么要紧的啊?”
    卢博文也大概知道这个事件始末,就猜测道。
    李文彬一直没说话,好似专门让赵慎三有机会卖弄一般,只是悠然的端着酒杯慢慢喝着。
    “爸爸,您还真说对了,据我推测,他们在意的还真就是这个破图书馆!”
    赵慎三暗暗惭愧,觉得就这个哑谜让他纠结猜测了那么久,要不是带着乔丽丽去实地探查过,又联系他得天独厚的秘书生涯经历过的事情,也才到刚刚才把这一切串联在一起得出了结论,谁料卢博文仅仅一会儿工夫就猜到了真正的奥秘,虽然不大贴切,但最起码是“虽不中亦不远”了,他就一笑揭晓了他也是刚才明白的谜底。
    “什么?一个图书馆,不是早就听说资产评估仅仅价值三百万左右吗?他们第一期就投资三千万进驻了,还有什么可惦记的?看看涉案的这些人物,从陶主任到肖冠佳主管,再到你说的铭刻集团两个大老板,哪一个会放着三个亿当幌子,却去在乎价值三百万的破图书馆?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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