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三听的心旌神摇,痛彻心扉般的说道:“大哥……你既然是她的亲大哥,我听她说你还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难道她的脾气有多高傲你还不明白吗?她虽然不说,但我明白自从了悟大师说她身世有问题之后,她就一直会时不时的很恐惧,有时候半夜在梦里,她都会突然颤抖起来,嘴里呢喃着梦话‘我姓郑,我一直都姓郑!’,我虽然听到了也没有拆穿她,因为我始终明白她多么以她的显赫家族为荣!
    可是……她的最后一道底线也被你无情的撕碎了,让她终于要**裸的面对自己很可能十分可耻的身世了,你说她怎么会受的了?上午在山上,老和尚点破她的身世,她都赶紧截住话头不让老和尚说明白,可紧接着你就又给了她当头一棒,大哥,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亲哥哥吗?”
    朱长山更加难过了,他重重叹息一声说道:“唉!悔不当初呀!如果一切都可以从头来过,我一定宁愿她糊涂的幸福着,也不愿意她痛苦的清楚着……”
    正在这时,黄妈妈终于神情惨然的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在窗口的椅子上一声不吭,赵慎三就算再是痛苦,也赶紧略微振作了一点替黄妈妈倒了杯热水端了过去说道:“伯母,喝点热水吧,我看您脸色好苍白。”
    黄妈妈抬头看了看赵慎三,感激的接过热水说道:“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能那么一心一意的爱着红红,这孩子打从一落地就多灾多难,看看她就要因病夭折,当时我一个人领着她跟向阳,连饭都吃不上哪里有钱给她看病呀?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带着她寄养到亲戚家里,好歹算是借人家的福气让她活了下来,却没想到她刚半岁的时候又遇到了一场大病,可是亲戚也遭了事故,这下子我连亲戚家都去不了了,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求到郑家门上,把她兄妹俩都托付给了郑家,发誓我一辈子都不会要回她们了,然后我就离开了,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观察着,想等她们兄妹都安全了我就去死,离开这个无情的世界……
    可是,向阳那时候已经十多岁了,他聪明的找到了我,威胁我说如果我有了三长两短,他一定带着妹妹一起死,吓得我只好隐姓埋名的活了下来……唉!算了,当年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总之是我们老一辈年轻时轻狂糊涂,才会造下这种冤孽,如今却报应在你们年轻人身上……呜呜呜……我苦命的女儿呀……”
    老太太原本是想谢谢赵慎三对郑焰红的一片真爱的,可是聚集了这么多年的委屈一经勾起,就不由自主的倾诉起来,虽然赵慎三听的依旧稀里糊涂,但是他的脑子里却又泛起了老和尚的话“你的身上是汇集了三个家庭的福禄,才能化灾厄成富贵的……”
    那么,老太太既然是郑焰红的亲生母亲,自然是一个家庭,郑家就是第二个,那么,第三个家庭是哪家呢?难道说,跟郑焰红命运纠缠的还有一家人吗?那么会是谁呢?等等!总不会……是他家吧?
    赵慎三的脑子里猛然间闪现出一个人来,他越想越觉得真实,但越想越觉得心里更加七上八下的不舒服,就冒冒失失的问道:“伯母,您说您曾经带着红红寄养在亲戚家,那么这个亲戚不会是姓林吧?”
    朱长山半天都没有做声了,此刻听赵慎三这句话一出口,他母亲原本就惨白如纸的那张脸更是如同遭了雷击一般灰败起来,就赶紧大声呵斥道:“三,你胡说什么?还不赶紧去看看红红麻醉劲过去了没有,在这里胡咧咧什么?”
    朱长山过激的反应更让赵慎三心头那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但是他也委实不忍心再刺激这位可怜的白发老人了,就真的站起来走了出去,刚走出门,就听到老太太终于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哭声,那声音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听得他心里一阵阵发瘆。
    郑焰红的病房门口奇迹般的没人了,原来是郑家人跟范家人一窝蜂的都涌进医生值班室去问情况去了,他就赶紧贪婪的把脸紧贴在玻璃门上,红着眼睛无声的叫道:“红红,回来!红红,回来!红红,我不许你走!死丫头,你给我回来!”
    郑焰红一直都如同一个精致的蜡像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任那高高的架子上悬挂的吊瓶把各种各样的液体流进她的血管里,那只手上一根透明的管子,一根血红的管子,反衬的那只手更加白的牙雕一般一动不动。
    可是,随着赵慎三发自内心的无声呼喊越来越痴狂,她的那只手突然间就轻微的动了动,虽然动作十分小,但是赵慎三的两只被泪水蒙住的眼睛却依旧敏锐的扑捉到了这个情况,他惊喜的笑了,接着无声的说道:“乖丫头,听话了就好,赶紧乖乖的好起来,我带你一起去感谢神明的护佑!”
    郑焰红的手再次微微的动了动,仿佛在回应赵慎三的话……
    “那个谁……呃,小赵,你过来一下!”
    突然,一声趾高气扬的声音传了过来,赵慎三一惊,回头一看居然是范前进,正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用命令的口吻叫喊他。
    赵慎三看着愚蠢的范前进,恨不得一个窝心脚踢死这个混蛋,但是却不得不难舍的再看了一眼郑焰红,默默的走了过去问道:“范总叫我?”
    “我家的人连夜过来的,还都没有吃早饭,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买点早餐会来吧,记住,我妈要喝新鲜的豆浆,我爸爸要吃面,我跟双双嘛就随意点,什么都成,你赶紧安排去吧。”
    范前进一脸倨傲,吩咐佣人般吩咐道。
    赵慎三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不软不硬的说道:“对不起范总,我在这里照看郑总经理,是受了黎主管委托代表主管办在这里帮忙的,分公司领导马上就要过来看望郑总经理了,到时候黎主管问起什么情况我自然要回答的,所以像买早餐这种‘大’事情,我想还是范总您亲自去比较好,要不然万一我买错了豆浆,那岂不是事情大了?再说了,郑总经理此刻还没有脱离危险,我这个下属尚且担心的吃不下去,您这个老公饿一饿想必也不会死掉的!”
    说完,赵慎三看也不看范前进转身就又到病房门口去了,更因为刚刚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照看郑焰红的理由之后,他更加能够理直气壮的守在门口,陪着他心爱的女人,跟她一起熬过这生死关头了。
    不过赵慎三刚刚找的借口也并非完全不靠谱,而是黎远航那边,他也的确在朱长山的提醒下汇报过了,所以范前进空自被他刚才的回复气的七窍生烟,倒也不敢追过来跟他理论。
    没过多长时间,果真黎远航跟郝远方联袂来到了医院,当看到郑焰红伤得那么重的时候,都是十分震惊的样子,更加在得知郑老也在的时候,慌得什么似地去问安了。
    黎远航出来之后叫过赵慎三吩咐道:“小赵,你可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呀,二少在山里还等着你呢,你现在就赶紧去山里吧,大典的筹备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呀!”
    可是,就算是黎远航也不知道,赵慎三在医院耽误这一会子,大佛那边又一场惨剧此刻也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之中……
    赵慎三此刻看起来可真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胡子邋遢两眼红肿不说,连脑门子上的头发都被他薅的东一簇西一撮的凌乱不堪,看在黎远航的眼里,他甚至连拼命压抑自己的心理不愿意,用很刻薄的语言形容赵慎三都无能为力了,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嘀咕了道:“妈的,你小子对郑焰红还真是死心塌地,她受伤了你这么失魂落魄的,就算是你老子娘遭了难,你小子的表现恐怕也无过于次了,看来猪是猪羊是羊,我就算对你再好,你这块猪肉也贴不到我这头羊身上呀!此刻如果是我躺在里面,你为了日后的路子,恐怕是不会连夜从二少身边赶回来的吧?呸呸呸!好端端的咒自己做什么,真是昏头了!”
    果然赵慎三一听黎远航让他尽快赶到景区去筹备开光大典,他也自然是明白那边今天的一切议程都要正是彩排,届时不单整个市里的头面人物都要出面,就连上头来的官员也要亲自参加,更别提还有二少这个大大的贵人坐守在金佛寺里监工呢,而他这个从头到尾一直负责的幕后策划者如果不到场的话,好多戏是无法唱下去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最最心爱的人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让他离开去搞这些光鲜喜庆的活动,那不是跟让他泡在黄连水里说甜蜜一样吗?但是又怎么能说不去呢?说到天边上,面前这个男人才是他的顶头上司,而里面躺的那个女人虽然跟他骨肉相连,却依旧仅仅是“过去的上司”这个关系勉强拎的上台面,就算是“伯乐之恩”凑合也让他过激的反应有了一层遮羞布,今天范家、郑家人齐聚于此,他再呆在这里做出一副痴情郎的状态,也委实是不合适了!
    “那好吧黎主管,我马上就去山里,晚上要彩排,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去凤泉看看吧,大腕儿来了不少呢,我看节目单很棒,等正日子您不方便去的。”赵慎三勉强打起精神回答黎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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