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这可怎么办?”
    邹容头上出了汗,阴阳台上的两位越吵火气越大,就如两个火药桶,稍稍一碰,都会毁灭对方。
    “这阴阳台极其排外,以为师现在的实力,进不去……”
    邹容听到就连师傅也难以阻止,他真的后悔了,应该早点还回玉简。
    “师傅,我决定了。”
    “嗯,顺应本心即可。”
    听到师傅的回应,即使只是淡淡的几个字,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就差这一点。
    阴阳台上,争吵使得两位令主都无比暴躁,邹玄理本就是剑修,今日本该阳脉胜出,却因为阴脉有幽冥鬼眼,功败垂成,他提出三个条件,其实已经是一种屈服,有违他的剑者之道。
    邹潜作为一家之主,积威甚重,何曾如此低声下气过,可先有传承玉简丢失,又败于阳脉之主,打击不小,拿出幽冥鬼眼,其实是一种无奈之举,这是属于历代家主的传承之物,阴阳台上本不该出……
    “二哥,我也是阴阳家一脉令主,怎么就观不得密咒?”邹玄理声音更加低沉。
    “我说过了,现在不行……”邹潜冷冷回道。
    “二哥,看来阳脉剑道的决然,你还是看不起……”
    “三弟,阴脉尊严也不容后退……”
    “好!好一个阴脉尊严,是我错了,剑者,就该出剑,不该多言……”
    邹潜并未再应,无论是阴脉令主还是阴阳家家主,都不容他再出言,生死之外,还有精神传承。
    “师傅……”十三位剑士,看到师傅白阳剑亮起,都单膝跪倒,他们是一群孤儿,他们随着师傅修剑、练剑、杀敌,患难与共,他们懂师傅,更懂师傅的剑。
    “父亲、家主……”邹家公子、阴阳家长老弟子张口欲语,却难以再言,阴脉尊严不容后退啊!
    “阴阳密咒在我这里……”邹容大步向前,大声喊道,他满头是汗,高高举着阴符囊。
    “什么?”阴阳台上下都看向了他,阴阳密咒一直被家主亲自保管,怎么会落到此子手中?
    邹潜红着眼,颤声道:“小九,不要胡闹,你的心意为父明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九公子想以此挽留家主,虽然鲁莽,却不失至诚至孝之心。
    邹容看着父亲的神情,有些羞愧,他正色道:“父亲,密咒玉简真在我手里,”说着他将玉简取出,高高举起。
    “怎么会?”
    是真是假,邹潜和众位族老一眼便知。
    诸位长老和弟子看家主和邹容的眼神不对了,阴阳家最高秘要怎可如此轻率的交给子嗣。
    “父亲、三叔、还有诸位长老、师兄师弟,邹容私盗秘法,愿意领罚,”邹容对着阴阳台拜倒,高高托着传承玉简。
    “胡闹,你怎如此不知轻重?领罚?你可知这是叛家之罪!”
    执法长老,白眉抖动,怒声斥责,他是真怒了,以前胡闹也就罢了,竟然连传承密咒都敢偷。
    邹容低头不语,他不需要解释,也无法解释。
    “小九,告诉父亲,这是你怎么得到的?”邹潜阴沉着脸,自己密室阵法重重,莫说毫无修为的小九,就是天师修为,也得费一番功夫。
    “……”
    “小九,你倒是说话啊!”邹云急了,这个罪责可不小。
    “父亲,容儿无话可说,甘愿领罚,三叔,这就是阴阳密咒,就为了它,两脉相斗,兄弟相残,不值……”
    邹潜看着跪得笔直的九子,除了担忧又多了几分自豪,九儿真长大了,不管他是如何盗取玉简,单单能站出来,敢站出来,就非常人可及。
    他一伸手,玉简飞上阴阳台,落入手中,然后他淡笑着递向邹玄理。
    邹玄理看了自家二哥一眼,并未接过,他看着台下的邹容,开口道:“你可愿拜我为师,传我阳脉剑道。”
    众人诧异,这位什么意思?邹容也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见邹容没应,邹玄理接着道:“你若愿意,我便不观玉简,抵你私盗秘法之罪!”
    “为什么?”
    “因为你有剑心,坦荡无畏,敢作敢当。”
    “谢过三叔好意,容儿不愿……”
    众人哗然,如此即可免除惩罚,又可拜得名师,竟然这般舍弃,这不是傻,就是笨,可九公子真的傻吗?
    邹玄理,神情更加专注地看着他,片刻后,说道:“不错,真的不错,三日之内,要是改变主意,随时来找我,”说完飞身下了阴阳台,再未看玉简一眼。
    邹潜淡淡一笑,也飘身落下,两人同时掐咒,阴阳分割,阴令阳令各归其主。
    邹玄理带着十三位弟子回归白阳楼,白阳楼是阴阳家阳脉道场,虽然阳脉弟子总是漂泊在外,道场长年封锁,可白阳楼总是阳脉的白阳楼,无论阴脉令主,还是弟子,都不得擅闯。
    “小九,去看看你三叔吧!”邹潜收起玉简和阴鱼令,温言道。
    诸位长老听了,眉头一皱,众位弟子也有些不满,这是公然放水,徇私枉法,要保自己儿子。
    “家主,此言不妥,九公子所犯罪责不轻,不可轻恕,”执法长老铁青着脸,当着众弟子的面,要是他不出面,以后谁还将阴阳家家规放在眼里。
    “九儿……”
    邹容抬头看着仍要出言的父亲,微微一笑道:“父亲,容儿长大了,既然犯错,自然当罚。”
    邹潜看了一会儿子,长叹一声,他不知该喜该悲。
    “九弟,不可任性……”
    “小九……”
    邹容看着四周一脸担忧的兄弟,心中感动,他对着执法长老道:“邹容在此,请长老治罪。”
    执法长老看向闭目不语的家主,面色一正,冷然开口道:“邹容,阴阳家第九少主,顽劣成性,罔顾家规,私盗家族至高密咒,罪同叛族,当废其修为,追回所修,终生监禁。”
    莫说他人,邹容自己听了,脸都绿了,这位长老也太不留情面了。
    “是不是重了?”邹潜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啊,小九还是孩子……”
    “他也没有修为在身,重了……”
    “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这段时间叛逆了点……”
    “和孩子叫什么真,执法长老,重了……”
    众多长老不管是出于本意,还是给家主面子,都开始求情。
    执法长老的脸都黑透了,合着都是好人,就他一个老顽固,大家都开口了,他也不能不理,咳嗽一声,等众人安静下来,又开口道:“邹容,念你年幼,又无修为在身,从轻发落,自今日起,逐出阴阳家,是为阴阳弃子。”
    “长老……”
    “此为终判,月落前离府,”执法长老宣完,不再理会众人,黑着脸转身离去。
    ……
    邹府大门前,邹潜看着对他三跪九拜的九儿,眼圈泛红。
    “父亲保重,孩儿不孝。”
    “你并无不孝,是为父对你有愧,为父知你有本事,可外面不比家里,一切保全自己为先……”
    “父亲放心,孩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小九,这是大哥给你准备的……”
    “这是二哥的……”
    “还有我的,小九,要是不顺心,就回来,即使不回邹府,在阴墟,也没人敢欺负你……”邹云心里难受,九弟才十一岁啊!
    ……
    邹容将一个个小包袱收入阴符囊,躬身一礼,刚一转身,泪如泉涌,怎么也止不住,他抬首挺胸,大步离去,留下一个坚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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