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侯爷!”张良正与朱家几人在鹿苑林中闲谈,李立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赶了进来,见了众人团团作礼,这才向着张良一拜道:“萧相国亲临,请侯爷即刻面见,说是有要紧急事!”
    “萧相国?”张良心里咯噔一声,而今刘邦北征匈奴,萧何在长安总揽朝政,突然来访,莫非是北边战事有变?连忙向着诸人道:“诸位少陪,我去见见萧相国就来!”
    朱家几人也知道张良虽是久居此地不出,可朝中无人不将张良当作国之柱石,尤其是当今皇后吕雉,但有不决之事,必然先遣人来征求张良建议,萧何每有律令施行之际,也要先与张良会商,这才上呈刘邦!今日萧何忽然前来,看来也是有大事!
    “萧相国公务繁忙,今日怎么有闲暇来我府上!”张良同越霓回了鹿苑离宫,就见殿内萧何手中拿着一卷东西,面色焦急,来回踱步,听见张良声音,赶忙迎了上来道:“张侯爷此刻还如此闲情逸致,如今大事不好,陛下有难,还得请侯爷速速想个法子!”
    “陛下有难?”张良情知自己所想不错,命人摆上酒水,请萧何落座,这才道:“此难何来?莫非是北边战事不稳?”
    “何止是不稳!”萧何面带懊恼摇头道:“张侯爷有所不知,陛下此次北征,于铜鞮首战告捷,韩王信所部一败千里,溃不成军,韩王信只身逃去匈奴,余部拥立赵利为王,负隅顽抗,与匈奴左右贤王两万精骑合兵一处,固守晋阳,陛下于晋阳一战,又告大胜,一路追袭,过离石,再破韩王信所统匈奴一部,连战连胜!后斥候回报,匈奴大军已经力疲,只剩老弱病残,聚集于代谷之中,想要北归,陛下闻报,要亲率起兵突袭,将匈奴残部一鼓歼灭,娄敬随军上书进谏,说匈奴大军未现,不可贸然而前,反被陛下斥退,拘管军中,等回师之后再行论罪,陈大人职在护军,见陛下一意孤行,连夜修书至我处,让我速与侯爷商议,预备不测之事!”
    “匈奴左右贤王所部,何止两万精骑!”张良这一下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看了看越霓,见她也是面色苍白,沉吟片刻道:“韩王信之兵,多是中原旧部,不愿随他投了匈奴,不敌陛下也是有的,可匈奴左右贤王数败,似乎是诱敌深入之策,萧相国可有陛下进军地势图!”
    “有,在这里!”萧何连忙将手中那一卷物事展开,张良上前只看了几眼,手指一点地势图上平城二字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匈奴大军必然伏在平城白登山左右,若是陛下步骑共进,倒也无妨,可陛下自帅骑兵追袭,必然要落了匈奴圈套,匈奴骑兵彪悍过人,汉军只凭骑兵,难以克敌制胜!”
    “陈大人还送来一物!”萧何忽然像是想起甚么事情来,忙在身上摸了半晌道:“此物乃是娄敬所得,陈大人说娄敬将此物交给他,让转送侯爷,书信中说,只要侯爷一见此物,便知究竟!”
    张良看着萧何从身上摸出一封书信,从信囊中取出一个箭簇,脸上神色登时一变,惊呼一声:“不好,这是匈奴狼骑所用的倒钩狼牙箭!匈奴狼骑乃是匈奴单于亲军,素来不离匈奴单于左右,这么说来,匈奴冒顿单于,就在平城不远!”
    “匈奴单于?”萧何这一下也被惊的一跳,看着张良道:“侯爷是说,平城左右,必有匈奴大军?”
    “只怕是倾国而出了!”张良拿着箭簇审视半晌道:“冒顿单于极善用兵,又极会示弱与人,当年东胡号称强国,就是中了冒顿单于之计,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被灭国,如今匈奴连连战败,又以老弱残军示人,分明是想让陛下上当,只要到了平城,匈奴大军必定团团围困!”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萧何心里一阵阵寒意直冲头顶,若是照着张良所言,匈奴将刘邦团团困住,骑兵急袭,必然携粮不多,一旦粮尽而援军不至,军中定然大乱,若是刘邦一死,如今天下诸王仍存,只怕又是一场祸乱!
    “不怕!”张良看了越霓一眼,略一思量道:“陈大人并非庸才,自有守御之道,必定是择险据守,如今不等陛下有变,已是送出这封书信来,足见陈大人心中已有定数,只是难以劝服陛下,我亲自走一趟,替陛下解了此围,不过此事务要机密,只可暗中行事,就算是对陛下,也不能明言!”
    “只要能救陛下,这等事情,不用侯爷吩咐,不知侯爷何时启程?”萧何自然知道张良亲赴军前,必然是要去面见冒顿,虽说是为了解刘邦之围,可多少也有通敌之嫌,刘邦未必计较此事,但若被朝中御史知晓,免不得又是许多麻烦!
    “我这就走!”张良看着越霓道:“你去带着疆儿,你也同去,成败只在此一举了!”
    越霓也是心中十分挂念冒顿,只是应了一声,将府中一切事务尽数托给李立夫妇二人,张不疑张辟疆两人,也是他夫妇看着长大,自然十分尽心,至于张良在朝中的事情,本来就极少上朝,又有萧何居中调停,自然也无大碍,当下两人带着张辟疆,连夜出发,直奔平城!
    “这必然是你哥哥亲至!”这一路行程极快,等到平城之际,刘邦已被匈奴困在白登山上,张良借着远处一座山头,登高瞭望,只见漫山遍野的匈奴骑兵,且四面战马颜色互相有别,西面尽是白马,东面全是青马,北面马色纯黑,有如一片乌云,南面却是火红一片,都是红马!再看白登山上,刘邦大旗高高竖起,有如失了绳索的船帆一样软塌塌的挂着,张良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匈奴单于,也无人能调动如此多匈奴精兵!你看远处那一队,不正是狼骑么?疆儿,你娘跟你说的,你可都记下了么?”
    “记下了!”张辟疆看着漫山遍野的骑兵,早已两眼放光,脆生生应了一声道:“我娘说了,统帅这些骑兵的,就是我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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