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哥……”越霓跟着张良出了刘季军营,回去召集李立等人,骑在马上有些犹豫道:“我不懂天下事,可你真的觉得这位沛公,能成就清平天下么?”
    “这位沛公,跟常人的确有些不同!”张良此刻却是一脸沉闷道:“心中所想,与诸侯公子也截然有异,况且深知用人之法,如今天下大乱,谁能得了人心,谁便能得天下,你看咱们一路东来,所到之处无不兵连祸结,可这位沛公驻军之地,反倒十分安宁,还有那位萧大人,我方才看他指挥粮草接应,尽在条理之中,沛公这数千兵,能接连数败而不散,就是这位萧大人调度有方1若是沛公将来能得天下,萧大人必为丞相,以他之才,清平之世倒也不难!”
    “可你要随着沛公征战天下,青姐姐的仇,又如何能报呢……”越霓语气愈来愈低,似乎露出几分失望之意,张良回过头看了他一眼道:“你放心,此生此世,我必然手刃赵高,此仇不报,张良誓不为人!只不过我既然要追随沛公,难免征战不休,不得宁静,如今我也恢复神智,你若是想回匈奴去,我便写信给朱大哥,让他陪人护送你回去……”
    “我如今那里还回得去……”越霓脸上忽然一红,声音犹如蚊蝇一般,张良有些不解道:“如何回不去?而今虽说有些兵荒马乱,可凭着朱大哥名声,只要护送你出了雁门,到了匈奴地方,自然一切平安,若是你不放心,我亲自走一趟,送你回去匈奴再回来!”
    “你!”越霓似乎有些气恼,瞪了张良一眼,见他满面茫然看着自己,又娇羞一笑,低下头去,声音几不可闻道:“还不是你做的好事……我……我……我有身孕了……你……你还是想个名字罢!”话一说完,越霓即刻撇下张良,打马一阵狂奔,留下一脸愕然的张良怔在那里,直至越霓身影不见,忽然放声大笑,眼中带泪道:“命,这都是命……”
    他这一声叹,提起缰绳走了几步,忽然又勒住马头,看着前面道路,沉思半晌,这才自言自语道:“若是女儿,就跟青妹一个名字罢,若是儿子,如今正是辟土开疆之初,就叫做辟疆!”言罢自己也点了点头,似乎觉得有些满意,再一抖缰绳,跨下骏马长嘶一声,向着前面飞奔而去!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项梁攻杀景驹,立楚国公子熊心为楚怀王,与诸侯约,先入咸阳者为王!同年,秦丞相李斯被赵高腰斩于咸阳市中,夷三族,同年八月,定陶之战,项梁轻敌,败于秦将章邯,力战不屈而亡!
    公元前207年,秦二世三年,项羽杀卿子冠军宋义,收楚国兵权,于巨鹿破釜沉舟,大败秦将章邯,章邯投降。同年,沛公刘邦用张良计,攻陷南阳,宛城,破武关,兵出关中之南,破秦军关中主力,陈兵蓝田。同时,赵高发动望夷宫之变,杀秦二世胡亥于望夷宫,立秦公子子婴为秦王!
    “张先生!”沛公刘邦以楚国偏师,先入关中,整兵十万,对张良更是钦佩有加,可咸阳城就在不远,城中尽是秦国精锐,一旦攻城,必然伤亡惨重,多少有些忌惮,因此特请张良前来议事道:“有赖张先生智谋,如今咱们才能先诸侯而入关中,只不过如今咸阳坚城一座,传闻赵高要跟项将军议和,举关中之地降楚,如此以来,咱们岂不是一无所得?”
    张良坐在萧何身侧,一脸凝思,似乎对刘邦之话并未听见,樊哙等诸位武将都是面带惊奇,自张良从留县追随刘邦以来,从未见他有如此心不在焉之时,刘邦却仍是和颜悦色,只是看着张良不语,一时大帐之中鸦雀无声!
    “是时候了……”张良半晌,这才长息一声,两眼隐约有泪光转动,看着这些征伐沙场的将军们都面面相觑,再看张良起身向着刘邦一礼道:“我愿意为沛公走一趟,说服秦王子婴向沛公献城纳降!”
    “这不成!”樊哙不等刘邦说话,早已经嚷了出来道:“咸阳城危机重重,我听说那个赵高又十分有本事,张先生你若是去了,万一有些不测,咱们岂不是没了军师?这往后还怎么打仗?”
    “樊将军放心!”张良瞑目片刻,向着众人一拱手道:“咸阳城虽是不测之地,可也奈何我张良不得,我此去定然说降秦王子婴,不负沛公所托!”
    “既然张先生有此心!我自然应允!”刘邦沉吟片刻,他如今也知道张良一身本事,江湖上无人能及,可心里仍是有些惴惴不安,毕竟张良这一路来,数出奇计,才能让自己这一旅偏师在天下诸侯中先行一步进了关中,一旦张良有失,往后与诸侯角力天下,便如同断了臂膀一般,因此掂掇一番道:“不如我就此帅大军直抵咸阳城下,围而不攻,就算城中想对先生不利,也好有所顾忌!”
    “那倒不用!”张良这片刻时间,便又恢复往日淡泊儒雅气质,轻轻一挥手道:“沛公一旦进军,反让城中民众惊扰,不如就在此也是一样,总是一日路程,我自己走这一趟便成,再说这其中有些事情,终须我亲自去做个了断才是!”
    刘邦见此,便也不在拦阻,直至张良出帐,有心命各军整备,随时进军,以防不测,倒是萧何力劝刘邦依着张良所言行事,这才按兵不动!
    “良哥,我跟你一起去!”张良回了自己帐中,越霓在帐内等候,一身劲装,正是当初赵青所穿衣服,手中提着当夜赵青自刎所用的那柄莫邪剑,一脸坚毅看着张良!
    “你就在此等我罢!”张良看了看越霓道:“此一去,毕竟有些凶险,你我都去,一旦有些不测,两个孩儿谁来照看?你放心,我一人去足矣,你只管等我回来就是!”
    越霓原本一心要同张良杀进咸阳宫,亲手挥剑取下赵高人头,可听张良此话,自己也有些犹豫起来,再看看帐中两个已经能满地乱跑的孩子,互相打闹抢着一块糖饼,赶忙上前拿了过来,一掰两半,递给两个孩子,眼中含泪道:“我知道你必然要这么说,我也想好了,你若是能回来便罢,若是回不来,我将他两人都送去匈奴,交给他们舅舅照料!”
    “我定然回来!”张良听的心中一沉,知道越霓话中未尽之意,若是自己有些不测,只怕越霓也不肯独生,再想起当夜赵青在咸阳宫大殿上无奈身死,更觉几分悲痛,过来抱住越霓,重重应了一声道:“我定然回来,我知道你还恋着缙云山孤峰下景致,等将来天下大定,我必然遂了你这心愿!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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