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是女子?”张良见东园公问出此话,言下之意也是说来人绝非赵青,还未来及答话,夏黄公早已转了回来,却是满面疑虑,顺口接了一句:“该当就是他,只是何以一来就去?难道是不愿见咱们么?”
    张良刚刚有些明白之意,被夏黄公这一句,又说的有些迷糊,看这样子,来人跟四老好似认识一般,难不成是尉僚来过?可尉僚声音自己决然不会听差,只得眼带疑问看着东园公,盼着他能解说一二,谁知东园公面带冷笑道:“人家只怕是替人来探望探望,顺便给咱们示警,这一个脚印,只怕是故意留下来的!”
    “示警?”屋中两人听着外面说话,也早已转了出来,甪里先生听见示警两字,面色一板道:“给谁示警?给咱们示警?他这示的哪门子警?咱们又何必要旁人来示警?就算他轻功不错,也不至于将咱们四人这般不放在眼中罢?”他越说越是激动,不免口沫横飞,张良不巧又站在他下风,几点飞沫溅到脸上,也是连忙伸手一抹,站的远远的,绮里季瞧在眼里,也惹的一笑,旋即脸色一变望着东园公道:“难不成他竟然绕过东陵侯布下的那些人手了?”
    张良听见绮里季这一句,心里也是一惊,他只当东陵侯召平同赵青一同回了咸阳,可从绮里季方才话中,显见是召平人虽不在此地,仍是在此留下人手!这些人手想来都是为了护卫而来,至于护卫谁,则已不言自明!或许名为护卫,实同监禁!张良心里突地掠过这么一个念头。夏黄公却是摸着下巴瞥了一眼面色沉郁的张良,有些不以为然道:“绕过也未必,或许他带有令牌……”
    “不可能!”不等夏黄公说完,东园公便冷着脸将话打断,颇有几分不悦道:“照着东陵侯安排,距此十里之内,但凡有异样之人近前,无论是敌是友,必然有烟火示警,就算是东陵侯跟那丫头亲至,也是如此,他能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却故意留下踪迹,显见是绕过那些守卫之人,也是告诉咱们,不可掉以轻心!”
    “原来你们在十里之内都安排了人手,这般严加防范,该不是怕在下遁逃罢!”张良此时到底有些忍耐不住,这四老说话云遮雾罩,夜间来人诡异莫测,连这周围还有暗伏有人,自己都是一概不知,心里早已十分不悦!
    “哼,怕你遁逃,只怕还不用这般防范!”绮里季看着张良冷哼一声道:“就凭你如今身上这点功夫,出不去商邑便要被捉了回来,若不是防着有人要取你性命,东陵侯何必如此安排?便是夜来那人,也不用跑这一遭!”
    “罢了罢了!”东园公见张良同绮里季两人都是有些动气,也明白张良心中诸多不解,只是难以一一讲明了,却是过来劝了一句道:“张公子莫要疑心,咱们只是有备无患,毕竟要取你性命之人,来历只怕非同小可,因此不可不防,东陵侯安排妥当,乃是护卫之意,并无其他心思,这一节不切莫多想,至于防备何人,你也不用来问,我等也只是疑心,因此不到水落石出之际,也难以让公子知晓,夜来之人,将来你自有见他之日,又何必急在一时!且在此安心练功便是!”说罢又转头对这其他三老道:“既然他能来去自如,旁人自然也能,往后须得小心,无论何时,咱们四人之中,必要留一人在此,切不可如前两日那般托大!”张良见东园公如此说,自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得拱手一礼,叹了口气,转回屋中去了。
    “啧,东陵侯看来安排的不周哪!”甪里先生原本有些忿忿,听东园公之话,似乎有些泄气道:“这么多好手,竟然无一人觉察,等老召来了,我可要好好说道说道才成!”夏黄公微微一笑道:“也不怪这些人,莫说是他们,便是咱们四人,若是他有意绕过,咱们也未必就能觉察,毕竟他于这轻功一途造诣,远非你我能比!依着我说,有他示警在前,可见东陵侯留下人手到底欠些火候,却也是给咱们提了个醒,只要熬过此冬,咱们带了张公子山里去,到了那里,我就不信他还能这般来去自若!”
    “呵呵呵,如此甚好,那咱们就此说定了!到时候便试一试看!”夏黄公话音刚落,远处忽的响起一阵笑声,四老都是一惊,就见雪地里一人飞身而出,一跃数丈,双脚飞起,踢起一片雪花漫天飞舞,等到四老身形疾动抢到近前,除了空中残雪,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此人竟然是以飞雪障目,就此遁去,连背影都不曾给四老瞧见。等到张良闻声,一脸惊讶从屋中钻了出来,连那被踢起的飞雪都差不多落地,只看见四老站在雪地里面面相觑!
    “我料他未必这般容易离去,谁知竟然藏身在这里!”夏黄公看着脚下一个大坑,面露几分尴尬道:“看来他来了不是一日了!咱们到底有些算错!”张良此时也到四老身前,就见那坑中甚为干燥,四周坑边上散落着一些茅草树枝等物,看来此人乃是将这大坑当做一个栖身所在,预先将这里盖住,留下出口,等到大雪纷飞,便整个将这大坑掩盖了起来,他却藏身于下,算起来,只怕是四老外出那两日弄下的,凭着东园公这般眼力,竟然都未发现此处有异,可见此人用心也是十分精细!
    “这人好厉害的功夫!”张良心中也是颇为惊震,口中喃喃到,赵青曾与他说过,四老武功,大致同尉僚相若,想来也是登峰造极之人,今日他也亲眼见识东园公眼光犀利,谁知夜来这人,竟然能在四老眼皮底下遁身这许久,还能从容离去!甪里先生却是眼睛一瞪,好似张良之话扫了自己四人颜面一样,甚是不屑道:“不过是轻身功夫而已,不值一哂,不值一哂!你不用放在心上!”绮里季回头瞥了一眼道:“不值一哂?你自忖一百招内站得住上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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