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从孙教习的门外走进来,看他的样子足足二百斤不止,手里还摇着一把纸制的折扇,对着肚子有一下无一下地拍着。
    其实这个时候的天气并不热,胖子之所以这样,还是在彰显他的身份和地拉,摇纸扇在天秦是非常有说道的,有道是文胸武肚僧道领、书口役袖媒搧肩,这个胖子无时无刻的不想表现出一付我是高手的架式。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一般修武的手臂和肋下肌肉都比较发达,平时走路的时候手臂和身体一般都不会贴上,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扎着膀子走路,而平时他们又不喜欢把手臂曲起来,所以就喜欢直着手臂握着扇尾,这扇面呢正好拍在肚子上,而文人正好相反,因为文人经常执笔,而且手臂力量较少,他们就喜欢把握扇的后搭在肚子上,这样扇面正好挡住胸口,这就是文胸武肚的由来。
    胖子一来,院子里的十几个大汉慌忙连滚带爬闪到一边,看样子对胖子是十分的惧怕,胖子的身后,影影绰绰的又聚了十几号人,胖子一进门就看到了挺立在院子里的四兄弟和齐岚,而老教习则是坐在椅子上,连动都没动,最大的动作恐怕就是拿眼扫了刚进门的胖子。
    看到四兄弟和齐岚,胖子的眉头不自觉的一蹙,敢说北玄城我就是王法的人,惯例是嚣张无比的,但能成为这些混混的头目,一般都不是常与之辈,首要一点就是眼睛要毒,别看胖子在院子外说话狂妄,一见到齐岚和丁子四兄弟他就觉得不妙,这五个少年一个个气质出众,一看都不是普通之辈,除了一个穿着有些普通以外,其它的一定非富即贵。胖子心里也骂娘,不是说就是一个孤老头子吗?怎么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小家伙,而且一个个的都不是普通人。
    心里想着,胖子就回头看了一眼,胖子身后站着一个表情阴冷的中年男子,稍显瘦弱单薄的身形,略微苍白的脸上有着些许青黑之色,见胖子看向自己,中年男子连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胖子心里这个恨呀。
    韩兴撇了一眼胖子,嘴里不咸不淡了来了话,“放心好了,都是一些混混,翻不起多大浪来。”
    “呦吼,真是好大的口气,韩大少是说谁翻不起浪来?”一个年纪不大的衙官从人堆里走出来,同样是府衙的制服,不过他的衣服却有云纹,这人缓缓两步,站在胖子的身边。
    这云纹却不简单,这种云纹表示这个青年不是普通人,是有品阶的官府人员,完全区别于普通的衙役。用现在的话来就,青年可是正经的公务员,其他的制服人员顶天算是事业编,很多可能连预算外都算不上。
    一见这个年青人,韩兴的目光不由得一冷,“我当是谁,原本是省府府衙的陈知事,想不到我们北玄府的事,竟然惊动了省府府衙,这事你们省衙过界了吧?”
    年表衙官嘴角上翘,一脸嘲讽的表情,“燕北省首次建造外番驿馆,总督格外重视,我们省衙自然要过来监督一下。”
    这个家伙叫陈珙,在北玄城南陈家的长孙,陈家和韩家在北玄的地位不分上下,这一次韩兴的祖父换职督察使,最有力的竞争者就是眼前陈姓青年的祖父,而且差一点就被对方抢了去。所以韩家看陈家不对眼再正常不过,不过韩家后代落末,到现在也没有一个出众的,陈家第三代的长孙已经了衙官了,虽然只是从七品,已经和韩兴的父亲平级了。
    “我不知道这件事跟你们韩家有什么关系,”陈姓青年的目光渐冷,“现在马上滚,否则我们可别怪我不客气,我这可是公事。”
    韩兴有些没底,韩陈两家家世相近,陈珙又是府衙从七品知事,即便闹到省府衙,也是陈珙的理,人家就省府衙门上班好不。
    韩兴直接一摆手,“扯这些没用的,谁敢给你的权力砸房子,你不会告诉我是这也是总督的意思吧?”
    “哼”陈珙冷哼一声,“这是省府衙门的意思,”心道你别往总督身上扯,总督的意思就是省府衙门的意思,但你别想我主动承认。
    韩兴当然知道这事上边有人授意,他就是想让陈珙把总督点出来,可是人家陈珙不上当,如果这事要真是总督的意思的,他们韩家可抗不住,但是为了这么一处院落,韩家值不得值得出头,这事还待考虑。
    不过自己几个兄弟都在,老教习还在后面坐着,撤是不可能了,明知道顶不住也得顶着,不是还有林通和柳玄吗,于是韩兴冷笑一声,“陈珙你别狂,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针对的是什么人?”
    “你真的不走?”陈珙却是根本不搭韩兴的茬,韩家很了不起吗?别说你韩家,你没看燕北修院都不为这个老头出头吗?你知道背后有多大的势力吗?傻比。当然,这都是陈珙的想法,他当然不会把这些话直接告诉韩兴,怎么说,两家也算不上朋友,仇人还差不多。
    柳玄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的意思我们被打死活该,而且我们不能还手了?”
    “你们打伤府衙执法人员,必须严惩不贷,现在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报省捕房从轻发落。”陈珙一脸嘲讽之意,当然他的嘲讽之意还是冲着韩兴,陈家老祖跟韩家老祖斗争失利,他这当孙子的如果搬回一城也算是为陈家争光了不是,最好能把韩兴拷起来,来个游街示众,我看你韩家还不掩面扫地?这事光是想想都止不住他脸上的笑意。
    柳玄怒意更盛,“强迁还带打砸,这是你们府衙授意的正常行为?”
    陈珙虽然不知道柳玄是谁,但跟韩兴在一起也顶天不过一个世家子弟,而且看起来还不太像,毕竟柳玄的衣着打扮太普通了一些,即便是世家子弟,还大得过燕北总督吗?于是队珙强忍着笑意,装作面无表情的样子,“燕北府衙认为他们的行为属于正常执法。”
    柳玄笑着耸耸肩,“这就是没得谈了呗,连燕北府衙都这样认为了,我们再扛下去是不是就是暴力抗法?”
    陈珙这一次没说话,他太希望柳玄这么作了,只有这样才能把韩兴拉下水,如果光是这样僵持着,等韩家得到了消息再想拉韩兴下水就不那么容易了。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柳玄今天的火气特别大,他特别为孙老教习的感觉不值,老先生授课几十年,不敢说桃李满天下,但就北玄府来讲,也绝对不下两掌之数,可是竟然没有一个敢上门来为老教习助个威的,连来看都不敢来看一眼,难道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柳玄也知道他们这样跟府衙对着干不对,但就是压不住心里的火,有道是谁的青春不热血,柳玄回头看了一眼三兄弟,“不管怎么样,老先生今天这个雷我扛定了,哪怕真的判我一个暴力抗法。”
    林通往前一步,紧挨着柳玄,“算我一个,”杜晨也甘落后,于是也上前一步。韩兴一见三兄弟都上前,自己当然不能落后,自然也是跟上,但是韩兴却没说话,只有后面的齐岚拍了一下额头,心道你们这真是不怕死。
    陈珙冷冷一笑,转身一拱,“还要有请捕房动手缉拿”
    众人顺着他的眼光看去,这才发现那些隐在院子外面的人影,竟然是十几个捕快,不过这些捕快却没动手,一个一看就是捕快头目的家伙站了出来,先是有些奇疑的扫了一眼四兄弟,然后对着陈珙一拱手,“我们是来配合城规司的,防止城规司的官员被不法分子所伤,但我没看到不法分子,甚至你们说的暴力抗法我也没看见。”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陈珙当时就傻眼了,这程序不对呀,不是说了好了先由混混们动手,混混们一旦达不到效果,你们捕房就动手抓人吗?怎么回事,我这都把套下好了,对方都已经承认暴力抗法了,你们捕房却不动手了,你们是在玩我吗?
    “李捕长,你这是……”
    柳玄五人也发懵,直到一个身影走到李姓捕长身边柳玄才明白怎么回事,正是那个在贫民区扣压柳玄等人的年青捕快,他是知道柳玄等人真实身份的,因为贫民的案子涉及灵修,还有林通这样的皇亲贵胄,所以整个案子只有韩兴的父亲以及在场的三个捕快和捕房高层知道细情,可恰好今天出去的捕快里正好有他,别人不知道,他可是心里明镜一样,这几个少年别说暴力搞法,就算当场斩杀两个混混,到了高层也肯定是不了了之,他可不想自己这一队人触他们的霉头,还好这个李捕长跟他家有亲戚,他又拍了胸脯保证这些少年大有来头,所以虽然李捕长心有疑惑,却是死活不肯动手了,这件事他抓了人也见得立功,但是如果抓错了,当然还是李捕长受过,即便已经明知道对方势大,他当然不肯出这个头了。
    就在这边乱作一团的时候,那个在胖子身后的阴冷男人终于看不下去了,“想不到燕北首府竟然如此不堪,连省府的命令都有此难以执行,既然你们不肯动手,就都闪开了,就由在下出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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