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翩跹扶到床上去,让她休息一下,我再为你检查一下看看可还有什么没顾到的地方。”
    宁赎衣在一旁吩咐着,谙迁楔便依言扶着宁翩跹走到内室去,叫她在内室床上先调息一会儿,安顿好宁翩跹,谙迁楔就转头出来了,叫宁赎衣再帮他检查了一番。
    “你现在双眼视物可有什么问题?”
    借着检查的工夫,宁赎衣确定了一下,谙迁楔现如今体内除了他刻意留下的那些许幻力之外,的确没有其他问题了,不过他还是要问一下,好看一下治疗的效果。
    “刚睁开眼时看东西还有些许模糊,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谙迁楔眨了眨眼,左右来回看了看,最后看向宁赎衣说道:“只是眼中还有些许痛感。”“那是因为被灵力腐蚀的关系,毕竟这一次我可分毫没有压制灵力对你经脉的冲击,当然,这些灵力腐蚀造成的伤,翩跹都帮你治疗过了,你也不必担心。”
    宁赎衣走到桌前,将只剩了两粒妖灵丹的蓝瓷瓶拿起来看了看,随手又丢回到桌上去。
    “既然你的双眼已经恢复,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就要提上日程了。”
    “我知道。”
    谙迁楔明白宁赎衣心里在意的是什么,他其实也十分在意,宁翩跹腹中的孩子,必须要有一个足够对所有妖族有所震慑的身份,才能在将来名正言顺地立足。
    “我这就去着手准备大婚的事情,其实这相关事宜在西征之前,我就已经做过一些准备,这会儿如果只准备这一件事,论起来也不需要太长时间。”
    宁赎衣眼睛往内室瞥了一眼,一抬手制止了谙迁楔继续往下说。“叫翩跹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下,咱们去血峰那边谈吧。”“嗯,也好。”
    谙迁楔对此没有异议,他跟宁赎衣都心知肚明,现在他们面前摆着的问题,绝对不仅仅只有一场大婚而已。
    两人离开宁赎衣的住处,直接前往了血峰上谙迁楔的议事厅。
    “我看你神色之间有些郁郁之色,看起来,在你双眼未曾恢复的这段时间,又有人跳出来蹦跶的欢了。”
    看谙迁楔一进议事厅就沉着脸坐到主座上,宁赎衣嘴角一勾开口问。
    “哼,别说我只是瞎了,就算我当真是废了,这妖王之位,也不是那群跳梁小丑能够觊觎的!”
    提起那些不安分的东西,谙迁楔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还没死呢,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四处活动,就连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红犼、雷蛇两族,最近似乎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谙迁楔抬起手来揉了揉眉心,之前因为他双眼不便,很多事情只能暂且压下不去管它们,现在他的双眼已经恢复,自然要去找回场子。
    “红犼一族惯常与你本族亲近,从前一直都被默认为是你那一族最为忠实的追随者,这次他们忽然有了异动,说不定背后有天狐族的手笔。”
    宁赎衣眉心微蹙,他是十分乐意帮谙迁楔尽快把西征一役中损失的威望尽快收复回来的,要不然封妖大计也不方便进行,可红犼一族这超乎预料的举动的确叫他心里打了一个突。
    想到之前他所掌握的情报中,天狐族一直暗中跟红犼有所来往,所以这次他毫不犹豫地把天狐族卖了出来。
    “不管谁是诱因,既然红犼一族对站在我族身旁这件事产生了动摇,我就必须要给予回报。”
    谙迁楔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红犼与他的种族血缘非常近,所以千百年来,不管妖王一族内政权如何更迭,红犼一族第一辅佐的地位从来就没有动摇过,如今他只不过是瞎了一双眼,对方竟然就心生动摇,想要悄悄另寻出路,当他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的的确确是凉了。
    “这么多年来,我族对红犼不薄啊,天狐族,哈哈,我倒当真是好奇,他们到底是许给了红犼族一个怎样的条件,才能叫红犼一族生出了背离我的心思!”
    “贪得无厌,这四个字不管是对人类修士,还是安放在妖族身上,都是行得通的。”
    宁赎衣摇了摇头,从宁翩跹跟谙迁楔开始,天狐族的小动作就一直不曾间断,但是他们很巧妙地避免了与谙迁楔正面交锋,而是背地里不断煽动其他部族,这样一来,就算宁赎衣手中有着他们的些许把柄,可真要计较起来,也不能率先找到他们头上去。
    “好在一切的问题还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当务之急,先要将那几个跳得最欢的棋子直接打压下去,叫他们知道知道咱们的底线在哪里,而后在根据情况逐一破之。”
    “逐一破之……嗯……”
    谙迁楔微微点了点头:“那赎衣你说,我是应该先打压红犼一族,还是先教训其他的部族再说?”
    “红犼一族的情况,目前你我知道的并不详实,而且我想,红犼一族跟随在王族身旁这么久,如非遇到特殊情况,他不该生出其他心思才是,因为所有妖族都清楚,他们与王族是站在一条船上的,就算他们想要另择主子投靠,或者自立山头,这都会叫他们成为王族报复的目标,可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宁愿背负这样的风险,也要在背地里做小动作,会不会是因为我跟翩跹的缘故,叫他觉得伯异族将会对他取而代之。”
    宁赎衣给谙迁楔分析得十分详细,红犼一族跟谙迁楔得部族牵扯太深,而且彼此之间还有着深厚的血缘羁绊,一旦谙迁楔选择对红犼一族动手的话,必定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与宁赎衣的目的背道而驰了,所以不管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都必须说服谙迁楔暂时打消对红犼族出手的念头。
    “这……当真是可笑至极!”
    谙迁楔愤恨地猛捶了一下座椅的扶手:“红犼族的人,难道已经肤浅至此了吗!我身边的助力,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我方才就说过了,不管是人,还是妖族,总是会贪心不足,患得患失,当拥有了千百年的地位受到了威胁,他会感到焦躁也是正常的,红犼族最近除了频繁接触天狐族之外,可还有其他动作?”
    宁赎衣并没有在妖族当中安排太多探子,甚至就连现在他手中所掌握的暗子,都是由谙迁楔拨调给他的,所以暗中的渠道暂且不论,在明面上,他所知道的消息是“绝对不能”多于谙迁楔的。
    “除了天狐族,就是雷蛇跟暗云狼,雷蛇一族原本是妖绿孔雀族的附属部族,最近也不安分了起来,好似他们的动向,连妖绿孔雀族都被他们瞒在鼓中并不知情,而暗云狼,这只部族当年曾经跟蓝氏一族走得颇近,后来在蓝氏一族彻底脱离昆山之后,他们才消停下来,如今看来,他们必然是知道蓝氏一族与我们撕破脸面的消息,而后坐不住了。”
    谙迁楔冷哼一声,将这几个暗地里蠢动不休的部族最近做的小动作一一说了出来。
    “原本我还想着,必定要先将红犼族内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那些蠢东西收拾出来杀鸡儆猴,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果是因为被人挑拨着钻了这个牛角尖,或许……他们还有收服回来的价值。”
    “打断骨头连着筋,之所以我不赞成你现在就动红犼一族,实在是因为他们族中与你之一族牵扯太深,且现如今,昆山这边不稳定的因素远远不止于他这一家,攘外必先安内,对红犼那边,你就小惩大诫一番,先把此事揭过去好了,要对付其他部族,还有暗中煽动着局势的天狐族,我们还需要红犼的力量。”
    宁赎衣坐到谙迁楔身边去,着眼看谙迁楔身前摆放着的一张棋盘。
    这棋盘还是当年谙迁楔的父王送给他的,要他在心乱了的时候,就来摆一盘棋。
    谙迁楔注意到宁赎衣在看那盘自己随手乱摆的棋局,便抬起手来搔了搔头:“方才心里烦躁,所以乱摆了一气,我没你跟父王那般耐心,对围棋也不熟悉,摆了一会儿没有感到心思宁静,反倒是更乱了,当年我父王应该将这盘棋送给你才对。”
    “呵呵。”
    宁赎衣闻言轻笑,这残局上的黑子几乎被白子吞噬殆尽,他伸手过去,将棋盘上面的几个白子挪掉:“只要找对关键的突破点,即便是这一盘看起来已经翻身无望的残局,也能逆转局势,险中求胜,但是黑子的机会,只在三步之内,一旦错过了这三步,白子就将形成合围之势,黑子将再无翻身的可能。”
    谙迁楔虽然听了个雾里看花,可还是认真地看向宁赎衣,因为他知道,宁赎衣必定会将自己听不懂的部分详细解释一遍的。
    果不其然,宁赎衣很快就将棋盘推到一旁去,只单独捡了几枚白子出来放到谙迁楔面前。
    “红犼。”
    宁赎衣点了一下其中一枚棋子,而后又一个个数了下去:“雷蛇,暗云狼,妖绿孔雀族,天狐族,还有蓝氏一族。”
    “至今为止,已经浮出了水面的,便是这几家,在这些或深或浅的牵扯当中,有的棋子,牵一发而动全身,情势未明之前,绝对不能动。”
    说着,宁赎衣就把代表着“红犼”的那枚棋子给拿开了。
    “而有的棋子,隐身在重重障碍之中,一旦想去动他,三步之机就会错失,到最后仍是满盘皆输。”
    然后宁赎衣把代表着“天狐族”的棋子也拿开了。
    “而有的棋子,虽然暂时无害,但是却与拦路之子守望互助、暗通款曲,一旦妄动,就会招致反扑。”
    话音一落,宁赎衣又把暗云狼跟蓝氏一族的棋子也挪开了,现如今剩在谙迁楔面前的棋子,只剩下了雷蛇,还有妖绿孔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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