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木族……我,可以做到吗?”
    木易青虽然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世跟种种前尘过往,可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突然变成了木族之主这种事情,此时听到凤子凡的话,不由得重复了一遍。
    原本无忧无虑的人生,突然被套上一个强制的枷锁,是该笑着接纳还是避而远之,木易青一时难以抉择。
    “如果杀了木灵,你倒是可以轻易做到。”
    凤子凡静静地凝视着面现挣扎神色的木易青,即使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他的挚友仍旧是一副彻头彻尾的老好人性子,前世若不是全族被灭杀的惨剧所逼,他也不会怒上昆仑山大开杀戒,走上这条不归路……
    “可是,杀了小青恢复全部记忆之后,我就不再是我了吧……”
    木易青抬眼看向凤子凡:“对不起,师父,我……”
    “我只想做我自己,木族复兴,我可以出力,可我不想当什么木族之主,我只想那个平凡快乐的木易青,从前是,以后也是……”
    凤子凡听到木易青的回答时,静默了许久,最终对着木易青温柔一笑:“既然这是你的选择,那我支持你。”
    “不管是挚友也好,徒儿也罢;杨青也好,木易青也罢,你对我的意义一直都没有变过。”
    说到这儿,凤子凡轻叹一声:“把木灵交给我吧,我会想办法帮它恢复功体,果然是当年使唤好友太多而今遭了报应,变成弟子有事,只能师父服其劳了,哈哈。”
    “师尊……”
    木易青看着凤子凡,脸上又是愧疚又是难过,一时神情纠结不知该说什么。
    “无事无事,不必太感动,是我这师父当得太好,才让我的乖徒儿不想舍了这师徒的情分,可为师也不能辜负当年挚友所托,木族之事我只能从这木灵身上想办法了,且看看乙木之精是否能对他有用。”
    说罢凤子凡抬手轻轻拍了拍木易青的脑袋:“说句题外话,乖徒儿你这样子还挺好看的,要不要为师给你颗定容丹,干脆以后一直保持这样子好了,反正你原本只是一棵树,又不分公母。”
    “这就不必了,徒儿当男人还是当得挺满足的。”
    感动与愧疚交织的氛围被凤子凡一句话彻底破坏掉,木易青抽着嘴角,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家师尊身上还是颇有几分老不修风范的。
    “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妹妹呢?叫声大哥哥,我就送你一颗定容丹可好?”
    凤子凡笑容可掬地问一直杵在一旁的陆云沧。
    “不必了,老前辈,我还是需要分公母的。”
    陆云沧绷着一张小瓜子脸冷声道。
    老前辈……
    凤子凡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心口,被这句话插得好痛啊……
    “咳,师尊,我先去把小青带出来……”
    眼见自家师父越来越原形毕露,木易青决定快点把师父那野马脱缰的思维拉回正道上来。
    说完,木易青拿出萤石捏碎,阵纹立即浮现出来,放好阵旗,木易青举步进了须弥药园,不过片刻就抱着仍被丝丝缕缕黑色灵气缠绕的小青传送出来。
    凤子凡抬手将小青接过去,伸手在它脑袋上一抚,缠绕在它身上的黑色灵气随即消散,沉睡了许久的小青此时慢慢睁开两个小黑豆似的眼睛,看着凤子凡眨巴眨巴,再对着木易青眨巴眨巴。
    “吃,吃。”
    小青抬起两个短短的小树枝对着木易青喊道。
    “小青乖,等着跟哥哥回家,哥哥给你好多吃的。”
    凤子凡笑眯眯地摸着小青脑袋说道。
    “不过你得叫声哥哥来听。”
    小青瞪着两个小眼睛盯了凤子凡一会儿,小嘴一张:“噶噶。”
    “师尊,算徒儿求你,别再给我丢脸了好吗。”
    木易青扶额道。
    “唉,乖徒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为师。”
    凤子凡哈哈一笑道:“好了,为师就先带小青回昆仑了,你们二人切记莫要把我来此一事说出去,还有木族相关事宜,亦不能对外人言。”
    “嗯,师尊放心,弟子心中有数。”
    木易青拱手道。
    凤子凡拿出一个储物袋丢给木易青:“这里面有些常用物件,还有专门与为师联络的传音符,青儿你收好,倘若遇到何事需要为师帮忙,尽管传音来找。”
    说完,凤子凡又掏出一枚戒指递给陆云沧:“你这小子资质极佳,要不是被老战捷足先登,我都有几分收你进门的心思了,这枚戒指平日带着可以驱邪避毒,上面还附带一个阵法,激活后可抵挡与我同阶之人三次全力攻击,就当我送与你的见面礼了。”
    “多谢老前辈。”
    陆云沧接过戒指,毕恭毕敬地回道。
    “若是你能把老字去了,我会更开心。”
    凤子凡摇摇头装模作样地叹口气,取出一只木属性灵兽环收走小青,广袖一挥整个人化作一团流光离去。
    “想不到凤子凡竟然是你的师尊。”
    自凤子凡离去后,两人之间维持了短暂的沉默,还是陆云沧率先开了口。
    “虽然我早有猜测,但在今日之前还是不敢相信。”
    木易青轻呼一口气,苦笑道:“方才我拒绝背负自己的天命,陆兄是否觉得我太过懦弱无用。”
    “我并不觉得你懦弱,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你有权利决定自己过什么样的生活。”
    陆云沧抬眼看向无尽苍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若是可以选择,我也更愿意过有家人相伴,平安顺遂的一生。”
    “不说此事了,木兄等下可有别的事情?”
    “小青一事已了,别无他事挂身,陆兄若是打算继续历练,我刚好可以一起。”
    木易青答道。
    “那我们便出发吧,我刚好受一位前辈所托,想找寻一处名为清泽谷的地方。”
    “清泽谷,这地方倒是闻所未闻,陆兄可知道它的位置?”
    陆云沧凝神去识海中,看了下承天剑灵留下的清泽谷标识道:“只知道是在西昆仑山脉的西北角,那位前辈说时隔许久,只能告知一个约莫的位置,只要寻到一处常年笼罩在紫色雾气中的山谷,那应该就是了。”
    两人出了密室,看了看被陆云沧剑气打的支离破碎的修道室,木易青感慨一句:“破成这样,想必是修不好了,都怪师尊他老人家胡闹,唉。”
    随即收起跌落在地上的各种书籍手札和那尊玉雕,而后手中法诀一掐,两人凭空出现在那株二十人合围的大榕树前,再看那原本露出通道的树干上,已经严丝合缝不见一点痕迹。
    “西北方向,在这边。”
    木易青连定星盘都没用,抬眼看了看树上的叶子后,就冲着一个方向走去。
    两人刚一走出这片生机盎然的丛林,就听得附近悉悉索索一阵响动,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就从草堆里钻出来,眨着两只琥珀色大眼看向两人。
    竟然是被陆云沧救下后又放生的那只小火狐。
    “咦,这只小狐狸怎么又找上我们了。”
    木易青见到小狐狸后一脸惊喜:“莫非是来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哎呀陆兄真是艳福不浅。”
    “我又不是狐狸,哪来的艳福。”
    陆云沧无力地反驳道,心说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师父是个道貌岸然老不修,徒弟就是个温文尔雅不要脸,两人看起来都端的是一表人才,就是别开口说话,一说话就让人觉得掉架子。
    那小狐狸也不知听没听懂木易青的调侃,只是迈着小碎步钻出草丛扑到木易青身边,耸着小鼻子闻来闻去。
    “说起来真正救它的是木兄,看来有艳福的也是木兄呢。”
    陆云沧坚信自己这般说法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不是近墨者黑。
    “哈哈,这般艳福,我可是来者不拒。”
    木易青完全不在意陆云沧的调侃,自储物袋中掏出上次小狐狸没吃到的鹿肉脯,递到小火狐嘴边。
    “你这馋嘴狐狸,不会是惦记着这几块肉才跟着我们不走的吧。”
    小火狐嘴巴里保护着的东西似乎已经被它藏好了,见到肉脯没有一丝犹豫,嗷呜一张嘴就叼走跑开,跑到距离二人一丈多远的地方趴下开始撕扯着肉脯吞吃。
    一会儿一块肉脯吃完,小狐狸冲着两人晃了晃尾巴,又走近过来。
    “我们还要继续在山中历练,途中说不得会有何危险,你既已安全,就不要跟着我们了。”
    陆云沧看着小狐狸冷声道。
    “是呢,小狐狸,哥哥这里的肉脯都给你,你吃完就走吧。”
    木易青把所有的肉脯都放在小狐狸跟前,趁着小狐狸低头叼肉脯的时候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呜,呜,呜嗷。”
    小狐狸一听二人要走,急的肉也不吃了,赶上几步叼住陆云沧的裤脚不撒口。
    “哈哈,好难缠的小家伙。”
    木易青看着一脸铁青的陆云沧跟拒绝撒口的小狐狸,不由得笑出声来。
    轻轻甩了甩腿,发觉小狐狸咬得死紧甩不脱后,陆云沧都被气笑了。
    以为这样就可以赖着不走了?真够天真。
    一拍储物袋,陆云沧手中现出一个灵兽环,口中同时轻喊一声:“红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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