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铮依然坚持自己叫作杨铮,而他对于张云的回答也没有让张云如何吃惊。
    这个男人在听到“杨刚烈”三个字的时候流露出来的强烈杀意几乎让张云都要下意识做出自卫的反应,所以张云根本不担心对方会拒绝自己,他倒是更担心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会被这个报仇心切的家伙打乱。
    接下来的半个月,一切的一切都极为突兀地归于平静。
    三十名被张云轻易废掉的死士变成了真正的死人,当然是杨万程亲自安排把那三十颗脑袋仔细干燥之后包红装檀找人送去了杨忠喜的府上。杨忠喜据说还真是笑纳了杨万程送的大礼,更是没心没肺地道谢连连,还给送“礼”之人包了一份厚重的红包。
    原本秘密出击去堵截杨铮的三支千人队空手而回,一战损失了一百二十几名好手的杨家堡里连个响屁都没传出来。倒是有小道消息说那当今的杨家正室险些被杨刚烈直接弄死在床上,当然怎么个弄法那说得叫一个精彩纷呈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云章先生成日里就在杨家堡周边闲逛个没完,东聊西逛的不知道哪来的闲情逸致。看着就觉得苦得不能再苦的沐鲤每天过着“水深火热”的修炼生活。内伤重到实际上已经半死不活的杨铮就在天台上打坐,除了大小解之外根本不曾离开。
    作为所有一切事件的源头,杨柳枝一天比一天着急,可她却发觉自己的父亲似乎一天比一天平静,甚至还自己取消了休假又回去给那杨刚烈打起下手。
    距离杨万程的小女儿杨柳枝嫁入杨家堡那高楼深堡还有不到七天。
    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似乎最终的结果已经固定为杨柳枝从此深陷虎口,早晚要与众多嫁给杨刚烈的女人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在那位手段狠绝背景更是强大的正室手中。
    这让杨柳枝心头的压力与日俱增,已经大到要把这个不过十来岁的姑娘逼疯的程度。
    所以在收到了自己亲爹带回来的来自杨刚烈的“小聘”之后,这位心智实际远远超出同龄人的少女终于无法继续忍耐下去。
    张云有些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他大概能猜到这小姑娘的心思,不过却没有要陪她演下去的意思。
    张云站起身,目光越过眼前的小姑娘望向自己那个这几天越来越咬牙切齿的小徒弟。后者似乎是因为对自己这个师父深恶痛绝,所以对张云的目光格外敏感,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想转过视线却又强行忍住。
    “沐鲤,过来一下。”张云不温不火的言语对于沐鲤来说却比圣旨还要管用,少年人第一时间停止练习,连跑带颠冲到张云面前,当然,还隔着个个头在同龄人中不算矮的杨柳枝。
    “为师今日传你本门心法。”张云说到这里方才好似突然注意到原来杨柳枝就站在自己身前,于是微笑着抱歉道:“杨小姐,还请回避。”
    张云的话里虽然有个“请”字,行动却没有半点要“请”的意思。杨柳枝看着眼前忽然关闭的门,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被张云从屋里给挪到了屋外。
    “师父,你这事做的不太地道。”沐鲤整个人陷在床里,从头发尖到脚趾甲都不想与床有任何分离。当然,这份满溢的疲劳并不妨碍他动嘴。
    “我们救过一个老妇人,伤了七个鞑子。”张云没理会徒弟的言语,而是老神在在地窝进了舒适的椅中惬意之极地捧起了那杯依然温热的茶水,说了句似乎没什么关联的话。
    沐鲤一怔,随即接口道:“那老妇人的儿子是义军中层将领,据说战功不低而且深得士卒爱戴。”
    “帮过一家子,给了银两求了性命,杀了十九个响马,你第一次杀人。”张云把茶水一饮而尽。
    “那一家老小总共九人,皆为寻常人士。只是那家主故意藏金装穷扮苦,师父给了钱财之后还死皮赖脸跟着过河,却不知中了师父计策,被歹人吓破了胆子。”沐鲤开始思索这个师父又在打什么算盘,嘴上倒是没停,谁叫他已经被张云折磨出了条件反射呢?
    张云听完微笑道:“你那次之后连吐了两天,差点在站桩的时候死过去。”
    听到张云揭短,沐鲤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敢在这话上反击,否则指不定就要被这个小心眼的家伙拎起来再“折磨”一顿。
    知道徒弟肯定不会接话茬,张云自顾说道:“之后又救了一对苦命的江湖鸳鸯和一队和尚,青城派的一百多名赶赴义军支援的师徒。之后搅黄了一桩分田案,宰了十七个只知贪而不知事的废物官,最后就是那队护镖的镖师。”
    沐鲤感觉自己似乎从师父的话里察觉了什么,他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坐起来开始思考。
    “那对鸳鸯其实不是好东西,你借救他们性命之机废了他们武功,其实是强迫他们去做一对普普通通的夫妻。”沐鲤开始轻轻拉扯自己的头发,这是他思考时的一点习惯。
    “那队和尚是少林西域分支,本来都是高手,奈何中人暗算,你暗中出手施救,那一次我是真心佩服。至于青城派的那些人,目无余子,恨不得把脑袋扬到天上去,要我说就不应该帮!那个分田案里好几个该死的你都放过了,手段不够硬气。至于贪官,反正你也杀不干净,杀一个来两个。镖师,说起来你自己都说那个叫廖小楼的少年人资质超群,为什么不收他当徒弟?人家可都要给你下跪了。”
    张云很满意沐鲤的记忆力。听着这孩子再一次表达自己对这些事的看法,让张云更清晰地理清了自己最近才想明白的事。
    “那个老妇人其实是天阴教中的易容高手,她认出了我是谁,可惜我不认得她。她想把我的存在传递出去。如果她做成了的话,想必江湖上又将是一阵腥风血雨,我张家和所有与我关联的人不论好坏只怕都将再一次不得安宁。所以我在我们临走时我在她脑中种了一剑,没有意外她应该已经不是威胁。”
    张云只说了一件事,就让自己的徒弟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天阴教是什么?那就是承天地除虏会,那个以一教之力在这场以元为鹿的天下共逐之会中兴风作浪的庞然大物。眼前这个肯定可以列为高手却从来没被少年沐鲤想到极高高度的男人居然会被天阴教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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