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阳山,星阳峰竹林,静心亭中。
    真飞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大笑道:“哈哈哈!解气!真是太解气了!我说四师弟,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竟然直接将真文师弟的攻击化为无形了?难道你又学了什么厉害的术法?这究竟是什么术法,给我们说说呗。”
    真飞并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但是对真文还是颇有微词,只要是真文行事确实有些不妥。
    萧清封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十几年不见,他与真飞他们并没有陌生,依旧像当年那样喝酒聊天,畅谈天地。唯一不同的是,他们都相对的成熟了,至少比当年更加的成熟了。
    而这种形式的相处,就不是真文能够做到的。所以,也不怪真言他们将他孤立出去,尽管他的实力确实算得上真字辈中的前几位。
    见萧清封没有回答,真凡插言,带着一丝笑意道:“师兄,你不给三师兄说,但应该给我说说吧。我们可是有一起进宗门的情谊在。你去查宗谱,我们的名字还是挨着的呢。”
    真凡与萧清封关系在场之人都知道。可以说,真凡就是萧清封在宗门内最好的朋友,真飞、真灵与真言都还稍差了那么一点。
    “呵呵。”萧清封轻笑了一句,“这事儿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有点——”
    “怎么,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放下手中的酒杯,真言也出言道。
    “其实,我不知道怎么说,这还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偏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萧清封解释道,“我们先说真文师弟施展的真火诀吧。这个法诀我很熟悉,更加还领悟了避火诀的玄奥。所以,我可以用避火诀中的化字诀将他的火焰化为气。”
    “那后面施展的碎山拳诀呢?”真凡趁机继续问道,他在这方面可是吃过亏的。
    “这个更简单了。”萧清封哈哈一笑,比划了一下,解释道,“碎山拳诀是很厉害,但是真文师弟的领悟并不深。他虽然凝聚出拳影,但只是有形而无神。拳影一旦凝出,他自己都控制不了。只要灼烧空间,拳影自然会消失。”
    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那一点并没有用明火,用的是暗火,所以你们看不见。”
    暗火,是相对于明火而言的。
    实际上,就是浓郁的火之气既将变化成明火的那个交接点。这个时候,明火生而未生,未生而生,火之气凝而不散。
    暗火没有明火威力大,严格的说他只是一股很热的气,所以比明火更加难防。
    明火与暗火之间的转化,也十分考验功力与领悟。萧清封现在也只是刚刚掌控,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其实,这也是真文师弟比较倒霉,如果他修行的是水属性法诀,那我也不会赢得这么简单。”说到这里,萧清封忽然笑了,“说起来,他那定身印加夕阳式还真不错,居然和我一样,只可惜火候还不够。”
    “哈哈哈!”
    说到定身印加夕阳式,真凡他们都笑了。
    定身印,就是萧清封最擅长的。
    在场之中,都试过定身印的厉害,也都各自摸索出一些抵御的门道来。萧清封领悟日益加深,他们肯定是抵挡不住的,但若是遇上真文的定身印,那可不会束手无策。
    定身印的厉害在于时间差,只要没有这个时间差,那定身印就没有作用。而定身印发挥作用是最主要是因为空间的禁锢。只要他们能够在瞬间震破空间,那么就可以破了定身印。
    笑过之后,真言正色的问道:“师弟,你真打算让真文师弟来你这儿做五年童子?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释云师叔不介意还好,如果介意的话,那——”
    真言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明白。做童子,这近乎于侮辱了。即便是他们都忍不下来,更别说心高气傲,又自尊心极强的真文了。
    手指微弹,思虑片刻之后,萧清封言道:“师兄不必担忧,师弟我自有分寸。对了,有一个问题不吐不快。”
    “师弟有话但说无妨。”
    萧清封自己说有分寸,真言也没有在细问,他虽然是大师兄,但是萧清封的修为与手段毕竟比他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也是他的可贵之处。
    措辞一下,萧清封言道:“我方才看了看,宗门人数多了,但是人心却显得浮躁,这不是长久之计呀!”
    真言眉头微皱,站了起来,踱了几步,说道:“此事是因为宗门改了一个规矩,所以外门弟子多了不少。现在还算好的,我估计十年之后外门弟子的数量还要翻一倍。”
    “嗯哼?宗门什么规矩改了?”
    萧清封疑惑,元阳宗的规矩都是祖上传下来的,数万年来也没改变多少。现在居然改了,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真言回答道:“你知道的,以前外门弟子是不能出山门的。但是现在可以,只要在宗门内修行二十年,不管修为如何,都可以出山门。而且,在这二十年中,还有数次回家探亲的机会。”
    “这规矩谁改的?”萧清封神色一肃,猛然站起来问道。
    元阳宗将门槛降低了,肯定会在世俗中形成一股飓风。
    到时候,但凡有些资质的人,都会来试试运气,万一修到了筑基境,那他们就可以成为宗门真传,彻底的脱去凡胎。即便修不到筑基境,在这里修行二十载,再出去那也是高手了。
    这事情对于元阳宗来说有好有坏。
    人一多,宗门自然繁荣,说不定还真有天才出现。但是,其中的矛盾也会增多。就现在这点人就有些人心浮动,如果人数再多起来,宗门内的修行气氛恐怕会大变,到时候恐怕会得不偿失。
    而且,阐教一脉一直走的精英之路,这规矩一改,有违祖制。
    萧清封自然不是担心祖制的问题,他担心的是这么发展下去,宗门不知道会走向何方,前途根本不可预见。
    “能改宗门规矩的,自然就是尊者他老人家。”真言回答道,看着萧清封忧心的神色,劝说道:“你也不必担忧,尊者改了祖制自有他的原因。我们现在只需要管理好弟子就行了。如果里面有几位像与真文师弟那样的天才,那也算是赚到了。”
    “这一百多人,怕是不好管理了。”苦笑一声,萧清封微微摇头。
    元阳宗对弟子有严格的规定,但并没有组织专门的人来管理。整个宗门只有一个执事师叔帮助宗主处理宗门大小事。
    而这个执事师叔也不是指一个人,而是每五十年一换,萧清封他们进山门的时候,是真凡的师尊心石道人,现在,已经变成了心机道人。
    轻轻笑了笑,真言道:“不用担心,宗门长辈准备成立一个执法堂。会从我们真字辈弟子中找出七人来联合管理诸多弟子。这次找师弟你,也是想请师弟参与进来。”
    “执法堂?”
    这么门派的名字,在元阳宗还真没有。在进入山门之前,萧清封还想过,或许元阳宗也有什么执法长老、传功长老之类的,但是一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
    “不错!”点了点头,真言解释道,“执法堂的作用是管理众多弟子,也算是为我积累一些经验。怎么样,师弟是否愿意帮帮师兄我?”
    “这事太过突然,容我想想吧!”萧清封拒绝道。
    “好!”
    真言知晓萧清封喜好安静,实际上他也知道萧清封不会进入执法堂,执法堂名字虽然好听,但事情不少,比较容易影响修行。
    “好了!好了!”真凡也站起身来,高举手中的酒杯,说道:“咱们十数年未见,不说那些纠结事情!喝酒!喝酒!”
    筑基修士的酒量不会差,喝凡俗之中的酒基本上是不会醉的。但是他们现在喝的是心离师兄酿造的灵酒。这一番喝下来,虽然没有到不省人事,但也头重脚轻。
    萧清封他们毕竟是有理智的,头重脚轻之后,便不再喝了。又喝了一壶茶解酒茶之后,真言几人便相继离开了。
    就在萧清封他们喝酒的时候,金丹峰释云道人的洞府中,真文正觐见他的师尊释云道人。
    “师尊,情况就是这样的,还望师尊救我一次。”
    真文老老实实的将与萧清封交手的过程与赌注说了出来。他来找释云,自然就是不想去做五年童子。如果真做了,那他的面子往哪儿搁?恐怕日后会彻底沦为笑柄。
    “你不想去,准备言而无信?”微微睁开双眼,释云淡淡看了自己这个天才弟子一眼,颇有些失望。
    真文是大家族子弟,因为资质出众的缘故,很小就被释云收为弟子。他之所以这么晚进宗门,则是因为要为家族除掉一些对手。不然的话,虽然做不了大师兄,但至少也在前五之中。
    因为这个缘故,他出生到现在也没受过什么委屈。一直以来都是第一人,所以有些自视甚高他也有信心一直保持下去。但是,萧清封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原来在同辈之间,还有人比他更厉害。
    “弟子——”
    真文有些为难,他知道师尊的为人,最不耻言而无信之人。但是,如果真的给萧清封当五年童子,这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看着真文的作态,释云脸色严厉起来,呵斥道:“你是否觉得做真封童子就是对你的侮辱?你是否觉得童子两个字就是侮辱?”
    “弟子不敢!只是弟子觉得这么做有损师尊威名。”
    听着释云道人的呵斥,真文赶紧低下头认错。他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对于自家师尊是真的恭敬。实际上,元阳宗每一个弟子都是尊师重道之人,如果没有这个优点,根本就进不了元阳宗,就算是外门弟子都不行。
    而且释云道人的一生也算传奇,在宗门之中就算金丹修士都要敬仰几分。
    释云道人资质并不好,闯护山大阵的时候用了足足一个多月,这还是山神土地放水的结果。他原本是一介放牛郎,但机缘很好的遇见了受伤的不怒真人。按理说,资质不好,那就留在世俗享福就行了。
    但是,他很有毅力的跟随不怒真人做了数十年童子,最后不怒真人实在看不过眼才让他进入山门。
    因为资质不高,释云放弃了术法的修行,专心参悟世间大道。世间大道是一种很虚幻的东西,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释云竟然凭借这个一朝顿悟进入了金丹境。
    进入金丹境后,他的修为再也没有提升过,但是他的领悟却越发深刻。即便修为比他高深的修士,听他讲道也会深受启发。
    释云道人在元阳宗是一个异类中的异类。他是宗门内唯一一个不依靠修为令众人折服的人。
    “威名?为师自己都不在乎这点虚名,你又何必执着?”微微摇头,释云继续言道,“你曾经问过为师,你的资质在宗门内能排到第几。现在为师便告诉你,在真字辈弟子当中,你只能排到第六。”
    “第六?”真文抬头盯着释云,不服气道,“师尊是否有些偏颇了?”
    释云道人问道:“你以为的资质是什么?”
    真文开口道:“弟子觉得,资质就是修行速度。弟子以三十七之龄进入筑基境,在真字辈弟子中,怎么也不会排到第六吧?”
    释云摇头说道:“为师以为,资质的最终就是成就。修行速度再快,没到金丹境就陨落了,这算是资质吗?这又有何用?”
    望着被说得低头的真文,释云一甩手中浮尘,淡淡道:“你明日便去星阳峰吧,五年时间,一天都不能少。当然,本座的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如果你有本事能够战胜真封,那本座会亲自出面处理此事。”
    “是,弟子明日就去!”
    尽管心中不愿意,但是真文还是没有违背释云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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