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有些凉意,坐在窗边,沏上一杯清茶,闻着芳草的清香,别有一番景致。推开门,七色彩虹横跨天空,犹如一座七彩拱桥,让人心情舒畅。
    这样的景致,若是以前,冯坤定然要与夫人品茶观景,或许还会兴而舞剑,再顺便再逗逗年幼可爱的宝贝女儿。只是此刻,他却只能压抑心中的想法,老实的坐在正堂,听着冯渊那不绝于耳的唠叨。
    “小坤,你说小封自那日回来之后就一直不曾出过房门,也没有吃送过去的饭菜,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冯府正堂,冯渊端着一杯香茶,却没有心情去喝,口中一直说着担心的话语。自从他寿辰那日回来说要仔细想一些事情,萧清封便把自己关在房内,任谁去叫喊也不理会。冯坤曾经仗着先天修为的身手进去过,但是很快便被扔出来,并且带出一句话,这几日不要打扰他。
    “放心吧,爹!”冯坤满脸苦笑,实在受不了了,安慰道:“他就算几日没吃饭,不也轻而易举的将你儿子我扔出来了吗?像他这种修士,时不时的便有领悟,等他再次出来得到时候,肯定又有变化。你不用担心的。”
    冯渊叹了一口,将茶杯端到嘴边,却没有心情喝,复又放下,言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心中总有种不妥的感觉。你也知道,我现在是知天命的年纪了。”
    “你这哪里是知天命啊。明显是老了,变得多愁善感了。”这句话话,冯坤也只敢在心底悄悄想想。
    他们冯家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但也讲究孝道,别看他在外面混得很好,交友广阔。但在家里,还有两座大山压着呢。冯渊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座大。第二座,自然是那位给他们冯家传宗接代,在外一直表现得完美的夫人,对于夫人,冯坤不想多说,反正这辈子他是被克的死死了。
    虽有些意见,但还是需要安慰,冯坤便道:“国师大人也经常闭关几日。这些都是正常的,爹你也不必担心。何况小封做事一向有分寸,不会让人担心的。”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
    冯渊虽然还是眉头不展,但也算认可了冯坤这个说法。萧清封做事一直以来就很有分寸,不会让他们太过担心。他也觉得,这次恐怕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冯家两父子,一人暗自皱眉细细思索,一人无可奈何满脸无奈之时,门外走进一人。这人身着青色紧身道袍,后背两柄三尺长剑。身长八尺,面容英俊,丰姿俊雅,一表非俗,只是看神色,却是有些憔悴。这不是别人,正是萧清封。
    此时萧清封的气息与几日前相比有了些许变化。变得更加超然物外与淡然沉静。好似突破了一层心理枷锁,更有种看破红尘的出家人意味。
    不管是看着萧清封长大的冯渊,还是从小与萧清封长大的冯坤都知道,萧清封的性格一直比较符合道家的无为,当然,偶尔也会做一些接地气的事情,让人知道他还是世俗之人。但,此时的超然感尤为明显。看向他们的眼睛都有些陌生。
    “冯叔,这几日劳烦挂念了。”萧清封脸上带着笑意。但冯渊突然感觉到一种陌生感与距离,前几日的他,还不是这样的。
    “唉!”冯渊心情有些不畅,摆了摆手,“没什么,冯叔人老了,也就只能挂念你们这些小辈了。”
    “哈哈!冯叔您那里老了?”萧清封一句话,身上气息又是一变,让冯渊他们好似又见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萧清封,好似刚才的感觉完全是一种错觉。
    萧清封揶揄道:“等冯叔您吃了桃果,完成洗筋伐髓,可以说是正当壮年。到时候,你和坤哥一起出去,肯定会有人认为你们是两兄弟呢!”
    “那个时候,会不会有人认为我是兄长呢?”冯坤难得的敢在老父亲面前开个玩笑。
    “哈哈!或许有哦!”萧清封转头看着冯坤,挑了挑眉笑道,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混账小子,还想做我兄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吧!要说兄长,那肯定也是我啊!”冯渊瞪着冯坤,脸上却是笑意不减,也很难得的没有在冯坤面前表现父亲威严。
    “冯叔、坤哥,我这次是有事情想找你们商议一二。”萧清封陪着笑了笑,然后正色道。
    “嗯?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便是。”看着萧清封神色改变,冯渊父子脸上的笑意也缓缓消失。
    “是这样的,我想给山潜师尊建立一个庙宇,不知行不行?”萧清封将问题提出来。
    自从那日将事情推理出来之后,他确实心神受到打击,这几日关在房中也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却让他下定决心斩断俗缘,一心修行。
    山潜的事情,他作为弟子自然不好宣扬,也很不认同他的做法。但,就是那句话,他或许负过天下人,但从未有负自己。何况,山潜有神医的称号,治病救人不计其数。如果真有一笔账算的话,他救的人恐怕还是要多一些。
    何况,在山潜过世那两年,风林县并没有大量人死亡的消息。那些死亡的人,或许是罪有应得呢?不管如何,萧清封已经打算好了,再给山潜建立一座庙宇,也算还了他养育和教导之恩,让自己彻底斩断俗缘。至于能不能成功,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什么!给山潜师傅建庙宇?”
    冯渊惊叫出来,满脸震惊,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冯坤也是震惊的看着萧清封,觉得他有些疯狂。要知道,这个世界,道法显圣,虽然在世俗中不常见,但这个说法却是深入人心。更何况,他的见识广博,隐约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简单。
    “不错!”萧清封点了点头,“但凡能建立庙宇的,都有功德于世。我师尊虽然对外人没有丝毫功德,但在风林县治病救人无数,也算功德无量。只要将庙宇建好,一两炷香的事情,想必百姓也不会吝啬。”
    冯渊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沉思片刻,道:“你这种说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不知给他确立何职?你要知道,这个职位却是不能乱封。”
    在这个道法显圣的世界,世俗中对鬼神之事有很多忌讳。纵观历史,也不是没有人建庙塑身。但有些地方风调雨顺,安居乐业,有的地方却生民涂炭,民不聊生。
    “这我知道,神职的事情先不讨论,我这次过来就是想与冯叔和坤哥商议。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神职的事情我去想。只是我乃方外之人,并无多少金银财货,这建立庙宇和塑造金身的事情恐怕要有劳冯叔你们了。”萧清封对着冯渊和冯坤施了一礼,这一礼作为山潜弟子的身份施的。
    “建立庙宇和塑造金身的事情不难。我冯家崛起近十载,也算有些积蓄。只是我还是担心神职的事情,如果因为给山潜师傅建立庙宇,搞得风林县生民涂炭,民不聊生,那我冯渊便是千古罪人。”冯渊脸色肃然道。
    “冯叔放心,我会让你名留青史的。”萧清封正色道。
    萧清封再次来到山神庙已经是第二日了。前几日,他一直不吃不喝,即便以他的修为都受不了。昨日在冯府内好生休养一番,今日一早便来到山神庙。
    “你又来干什么?”当萧清封刚刚踏入山神庙的时候,耳边便响起了那少女山神的声音。
    “萧某这次来是想问山君一些事情,还请山君行个方便。”
    这次萧清封的态度好了很多,说实话,上次态度差还是他心理有问题。作为元阳宗真传弟子,一直以来又顺风顺水。尽管他也时常也反省自身,做事低调。但,他难免也会自视甚高,心理失衡。
    这几日,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回想以前的种种,不仅下定决心斩断俗缘,连心境修为都提升不少。
    “哟,这次态度这么好?”绿衣少女简直有些不敢相信,上次这家伙可是威胁要废神位的。
    “上心萧某无礼之处,还请山君见谅。”萧清封躬身道歉。然后抬头看着山神,不仅相貌像少女,就连心性也像少女。
    果然,见萧清封道歉,少女脸上露出笑意,言道:“看你这么陈恳道歉的份上,本山神就给大方的原谅你上次的无礼,有什么事情就问。”
    “萧某去过土地庙,但是未见土地,不知是何缘故?”
    这个世界信奉的神祗很多,山神土地,河伯城隍,这些算是比较常见的,也算是一地之中的保护神。但还有些其他的神祗,比如门神、灶王、风神、雨神、财神等等。萧清封要想给山潜确立神职,就得像了解风林县内的神祗情况。
    “风林县是没有土地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山神庙中响起,“这事儿还要怪那妖狼,当年狼妖初来风林县。那是引起了一片腥风血雨的,当时山神、土地、河伯联手阻拦。就是在你以前修行的洞府那里大战了一场,那一场打得极其惨烈,土地与河伯当场陨落,山神稍微好点,但也身受重伤,被狼妖吓破了胆。”
    “这么说来,风林县山神河伯都没有?”
    萧清封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也在暗喜。如果风林县没有这两个神祗,那么随便让山潜占据一个都没问题。当然,萧清封还是趋向于河伯这个职位。风林县靠山靠水吃饭,河神庙的香火当然比土地庙的香火更浓。
    “怎么没有,你想的倒是美事儿。没有河神,这风林县怕是早就乱套了,小柏就是松柏河的河神。”少女眉头一挑,话语中有些吃味,言道:“当年是她运气好,河伯死后,神印正好落在了她的树根上,因此炼化神印成神,比我早了好些年呢。对了,那小柏就是与我相对的那颗柏树,可是我的好姐妹。”
    萧清封点了点头,这才说得通,没有河神,风林县恐怕还真有些麻烦。开口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土地的神印在哪儿?”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还想做土地不成?”少女眼睛睁大,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萧清封,最后撇了撇嘴道:“你这人真是不知好,不知道我们姐妹多羡慕你这种自由自在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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