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子?”陈奥愣了愣,“不是赴过宴了么?怎么又请了?我跟他又没有多少交情,三天两头请吃饭?”
    那衙役小声道:“不是梁家少主,而是三公子!”
    “三公子?梁行之?”陈奥感觉有些好笑。自己不过是个小知县,按照何江越的说法,整个梁城都被梁府控制了。这梁家两兄弟,居然都来跟自己套近乎。
    这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乃是极大的荣耀。可是对于陈奥来说,凡是跟梁家有关的事情,他都不太乐意参加。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只想在这个世上好好活下去,照顾好身边的人。
    他绝不会加入梁家,一起同流合污!
    吴萍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劝道:“陈大人,梁家的人都不好得罪的……我看你还是……”
    陈奥点点头:“嗯,我理会得。萍儿姑娘,你以后要是一个人在家闷得很,就把活计拿到我这里来做。也免得卢得贵那个老东西老是找你麻烦!我去应付应付这个梁行之,你自己小心!”
    吴萍儿甜甜地应了一声,目送陈奥出门,心里如同灌了蜜一般。
    陈奥走出后堂,就见一个小厮正在大堂百无聊赖地等着。那小厮十来岁,甚是精明,看见陈奥,上前见礼,笑道:“陈大人,咱家三公子请您一同去红香楼耍耍,马车就在外面,请吧!”
    “哼,红香楼!上次是红门楼,这次是红香楼。你们都这么喜欢红的么?”陈奥随口嘟囔着,却看见身后的衙役脸色怪异,似乎憋着笑。
    他有些奇怪地问:“怎么了?红香楼有什么奇怪么?”
    “没有……没有……”衙役忙道。
    陈奥摇摇头,跟着小厮走出县衙,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一只脚已经上了车,又回头问:“红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奇怪的么?”
    “红香楼没什么奇怪的,反而很好玩!”小厮没有回答,马车里却有人回答了。
    陈奥微微一怔,抬头一看,就见马车里已经端坐了一人。这人二十出头,与自己年纪相仿。一身蜀锦衣衫,透气清凉,却又华贵逼人。再看他那张英俊的面庞,总是带着些玩世不恭和乖戾。
    莫非此人就是梁家三公子,梁行之?
    念头在陈奥脑中闪过,就听这人笑道:“我听说咱梁城来了个新知县,跟我哥很不对付,还把我哥的奴才给痛揍了一顿,顿时感觉十分欢喜。没成想,咱们的知县大人还这么年轻,真是再好没有了!”
    梁行之边说,边把陈奥拉上车,一点也没有梁思之的架子和威严。陈奥见他坐没坐相,似乎还是个玩心未泯的孩子,年纪比自己还小了两岁,顿时心生亲近。
    而且梁行之听说陈奥打了梁府的下人,不但不恼,反而十分开心,这真是让陈奥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奥不敢表现得太过放肆,端坐在座位上,显得有些拘谨。
    梁行之拍拍他肩膀,笑道:“你不要拘束嘛!跟我客气什么?只要是跟我哥不对付的,都是我的朋友!而且咱们还年纪相仿,以后就兄弟相称了!你别怕我哥,他就是色厉内荏。以后有我关照,他绝不敢动你!”
    陈奥心中冷笑,原来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想必他跟梁思之有些矛盾,结果敌人的敌人,就变成了朋友了。只是梁思之乃是梁府的少主,不知道这个梁行之又有什么资本来跟梁思之斗呢?有什么本事保护他的朋友呢?
    梁行之见陈奥不说话,便又道:“刚才你问红香楼?那可是梁城最好玩的去处了!在西城和东城都有,西城的低等些,东城的自然是高档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款待朋友,怎么会去西城呢?当然是东城啦!路途有些远,正好我们坐着马车,边喝边聊!”
    马车晃晃悠悠,行走在路上,也不甚快。陈奥皱眉问道:“可是这红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
    梁行之先前以为陈奥故意装不懂,现在见他果然不甚明白,不由得愣住了:“原来你真的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对了,朝廷的官儿是不允许狎妓的。不过在咱梁城,山高皇帝远的,你不用害怕!”
    “等等,狎妓?”陈奥吃了一惊,“红香楼是妓院?红灯区?”他蓦地想起,第一天进城时,就隐约听见卢得贵说,要把吴萍儿卖到红香楼。原来竟是这么回事!
    梁行之嗤笑一声:“城西那叫妓院、窑子。城东的嘛,该叫青楼!”
    陈奥目瞪口呆:“这有什么不同么?”
    梁行之像是看着一个乡巴佬,有些目瞪口呆:“当然不同!窑子嘛,就是做买卖的地方。男人给钱,女人卖相。往床上一躺,来回动那么几下,须臾完事,生意便也做完了。而青楼嘛,则是找乐子的地方。只要你有钱,他们就会给你提供世上所有的乐子!”
    陈奥心头砰砰直跳,这种行径,简直就是出入高档会所啊。自己哪里有过这种经历,不说会不会出事,单是自己与女生还只停留在拉拉手的阶段,现在居然就要去逛青楼了!
    人家还是个纯洁的孩子呢!
    梁行之说得逸兴遄飞,显然是这红香楼的常客。陈奥尴尬地道:“梁公子,这个……我头有点疼……不如就不去了吧……”
    梁行之一愣,笑道:“头疼?正好去哪里喝喝茶,听听曲儿。我还认得一个姑娘,这按摩的手法可说是一流。让她给你按按头,一下就好了!”
    陈奥见他如此说,知道推辞不过。看来今天这一场风流快事是躲不了了,脸上不禁有些犯难。
    梁行之见他模样,大笑道:“陈老哥,你别愁眉苦脸的。这青楼的门虽然难进,姑娘的面也难见。不过凭我的面子,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陈奥一愣,敢情这位老兄以为我愁的是这个。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梁行之解释道:“这红香楼的老板早年在江南一带游历,学了一套江南酸腐文人的习气。那西城的窑子也就罢了,给两个钱,就能玩娘们。在这城东的小楼里,非要设下了几道难关。说是没有金银,没有才学,没有涵养的人,都难以进门。他调教的那些姑娘,姿色当然没得说,琴曲舞艺也是一绝,偏偏有一样不好,那就是眼高于顶。这一般人还真入不了她们眼睛,不要说房门了,就连面都见不了!”
    “啊!”陈奥这才明白,原来在古代逛窑子和上青楼是如此的不同。听梁行之这么说,上青楼简直比考状元还难啊!他对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单单就是那第一个条件,就千难万难了。
    “那我更不能去了。我这样的,不是给梁公子丢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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