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方元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他说的话,还是不免被在座的个别耳力出众之人所听到。刚才方元在八卦城主卞凉的时候,他们还能当作是名人轶事来听,但“乡巴佬”这个词一出口,无疑就是触犯了众怒了。所以在姜小白这一桌的周围,同时有三个人站了起来,对着方元怒目而视。
    在座的这些从襄阳城附近赶来的年轻人们,虽然穿着打扮上落了下乘,但他们的修为实力可都是实打实的。姜小白当然不想跟他们起冲突,他一边将辛小飞拉到身边,一边思索着该如何化解眼前的局面。
    可没曾想,方元竟然是毫无惧色,他站起身,气势汹汹的指着这满屋子的人说道:“我就说你呢,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乡巴佬。”
    看着方元漫无目的的挥舞着自己的手指,姜小白才意识到,方元已经喝醉了,他现在是在借着酒劲发酒疯呢!
    可是如果方元发酒疯惹怒了这整间酒楼的人,与他同坐一桌的姜小白和辛小飞岂不是要遭受鱼池之灾?
    被方元骂做“乡巴佬”的众人可不会体贴的为姜小白着想,在方元说完后,已经有几个人抽出兵器走了上来。他们互不相识,但在面对方元这个共同的“敌人”时,却显得颇为默契。只见这几人绕着姜小白和方元所坐的这张桌子,围成了一个半圆阵型,显然他们已经把姜小白和辛小飞算入方元的同伙中了。
    “臭小子,看在你说的是醉话的份上,大爷给你个机会,收回你说的话,再给在座的各位跪下磕头道个歉,大爷今天就饶了你这一次。”一人拿剑指着方元说道。
    看得出来,此人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也猜出了方元是襄阳城的本地人,所以在不清楚方元背景的情况下,他没有选择一上来就直接动手,以免闹到个不可收拾的地步,而是给了方元一个台阶下。
    只是在姜小白看来,他给的这个台阶着实有点高,以方元现在的状态,能答应他那就是见鬼了。
    果然,方元对他的话不闻不问。
    “跟他废什么话,这种嘴里塞满屎的傻叉,小爷我向来是见一个砍一个。哼,道歉?等我把他的脑袋摁到粪坑里的时候再说吧。”显然不是每个人都像前面那人一样理智,而且现在说话的这人应该是在家中横行惯了的,哪里被人这样骂过,所以他主张不问缘由,先砍方元一顿出气再说。
    “粪坑?襄阳城里有粪坑吗?我怎么不记得啊。”方元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有……吧?”听到这么一个荒唐的问题,扬言要砍方元的人竟然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不过他马上就回过神来,说道:“我管你有没有,这种事,等你脑袋里塞满屎的时候再去想吧。再说我们在座这么多人,一人拉一泡,难道还拉不出一坑粪来?”
    他此话一出,坐在他身后的不少人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更有几个女孩子家,被他的这句话羞得,脸都红得快滴出血来了。
    “田小三,别在襄阳城里丢人了,早点回家待着去吧!”有认识他的人在后面起哄道。
    “都别闹了,这儿办正事呢!”最先开口的那人对着后面喊了一声,然后他又转向方元说道:“臭小子,该说的都跟你说了,赶紧给句痛快话,不然一会挨打的时候,可别怪小爷们出手重了。”
    “哟?这是要跟我动手啊!嘿嘿,你们也不去打听打听,在这襄阳城中,论打架,你爷爷我怕过谁。”方元嚣张的说道,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用手向自己的腰间掏去。
    显然,方元这是要亮兵器了。从一见到他,姜小白就注意到了,方元的手上并没有拿着什么显眼的武器。因此姜小白猜测,方元使用的是某种方便藏在身上的冷门武器。
    现在,方元终于要拿出武器了。姜小白也有点期待,他使用的,是软剑?飞镖?还是什么奇特的独门武器呢?
    围着方元的那几个人明显和姜小白想得一样,都警惕的向后挪了一步,摆出防御的姿态。
    “唉?我的剑呢?我剑呢?”方元的手在腰间反复摸了几圈后,低头嘟囔道。
    “噗!”有人没忍住,连含在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
    “呸,敢耍你大爷!”骂人爱带屎字的田小三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上前一步,挥剑就向方元的脑袋砍去。
    “哎。”姜小白心中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着能不能看到一场强龙大战地头蛇的好戏呢,结果到最后,还得要姜小白出手。
    现在的方元已经醉的神志不清了,看到砍向自己的剑,就算想要躲避也来不及了。姜小白跟他好歹也有杯酒之谊,当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砍翻在自己面前。
    姜小白先是单脚踢在方元膝盖后方,方元被他这么一踢,顺势就跪在了地上,将将躲过了砍向他头部的那一剑。与此同时,姜小白将风雷剑抽出,格开了刺向自己的两剑。
    对方既然已经将姜小白当成了方元的同伙,在向方元动手的时候,自然不会不提防姜小白。
    格开着两剑后,姜小白单手提住方元的后领,把跪倒在地的方元拉到了自己的脚下。接着姜小白施展开了从《仁王随风录》中学来的那门剑法,跟面前的这几人缠斗了起来。
    《仁王随风录》中所记载的这门剑法虽然只能算得上中等水准,但在嵩山时,经常陪姜小白过招的都是南清秋和管宁这种人仙境的高手。如此磨练下来,姜小白对剑法的理解自然高出面前这些同为养气期的年轻人不少。何况今天坐在酒楼中的这些人,大都出身于襄阳城附近的中小世家,他们家族中所传承的功法,基本上都逊色于姜小白所修炼的《仁王随风录》。
    最为重要的是,此时的姜小白背靠窗户,占据着有利的防御位置,围攻姜小白的人只能从正面进攻,无法形成前后夹击之势。而且酒楼内空间有限,对面即使人数占优,但能够同时将剑递到姜小白身前的,最多也就四五个人。
    因此,尽管要照看一个喝醉的方元,以寡敌众的姜小白还是显得颇为从容。
    养气期的剑气最多只能伸出几尺,这在同境界之间的战斗中,并不能构成有效的威胁。但姜小白不怕,他面前的那一桌子酒菜可就遭殃了。没过五个回合,这一桌刚刚开动的酒菜就被剑气打得四处飞溅。
    姜小白能够有意识的进行躲避,但已经醉倒了的方元就没这个能耐了。不一会,方元浑身上下都被酒菜的汁液淋了个透。再加上面对围攻,姜小白只能帮方元挡开能够伤到他身体的攻击,至于那些割到方元衣服上的剑气,姜小白就无暇理会了。
    所以这一番激斗下来,方元很快就变得衣衫褴褛,浑身污秽不堪,形同乞丐一般。对比之下,姜小白则是舞着长剑,在众人的围攻下从容不迫,进退自如,尽显高手风范。
    众人久攻不下,心中也是焦急。本来他们是扬言要教训人的,可对方仅靠区区一个人,一柄长剑,就令他们束手无策。要知道,为了对付姜小白,他们已经轮流着换上了三批人了。
    被别人骂了,可自己这边上了十几个人,还是伤不到对方分毫,这让这帮心高气傲的世家子弟的脸可往哪儿搁啊!
    “都让开,看我的!”一人突然大喝道。
    说话的人是被早早换下的田小三,此时他见局面僵持不下,决定使出绝招。
    现在围着姜小白的五个人都不认识田小三,但他们此时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这时有人发出号令,他们就都下意识地按照田小三所说的,让开了一步。
    姜小白也知道对方大概是要使出什么压箱底的手段了,他不敢轻敌,风雷剑横在身前,并暗中将贴身穿着的贪狼软甲也提升到了最佳状态。
    “哈!”屏退了众人的田小三对着姜小白长呼了一口气,一股浓烈的黄烟随着这口气,从田小三口中喷出。
    这股黄烟带着一股恶臭,向着姜小白袭来。
    远远就闻到一股扑鼻恶臭的姜小白担心黄烟中有毒,马上就屏住了呼吸。
    被黄烟罩住的姜小白迅速挥舞了几个剑花,因为他身后就是窗户,所以这股黄烟很快就被他驱散。
    可黄烟散去,眼前的情景却令姜小白勃然大怒,因为本来被姜小白护在身后的辛小飞,此时已经到了田小三手中,而一柄长剑,正横在辛小飞的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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