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忽然一片寂然,好一会儿,终于有人缓过神来,快步走到大殿中央,对着沐辞修跪拜了下去:“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了头,仿佛在河堤上掘了个口子,河水便顺着这个口子汹涌而下、
    “臣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拜之声响彻大半个皇城,楚非衍面无表情的站在宝座前面,俯视着跪倒了一片的金殿,片刻之后,缓缓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来人,送太上皇回宫休养。”
    “是。”
    沐辞修继承皇位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整个京都。
    百姓们先是茫然无措,半晌之后回过神来,又继续忙着手头上的事情。
    就要春耕了,今年的年景看着不错,他们好生的侍奉田里的地,说不得到了秋日,缴了税收之后,还能够有余粮度日。”
    沐辞修登上皇位,锦荣成了他身边的一等女官。
    她脚步放轻,小心的将茶盏放到了沐辞修的手边,正要退出去,却听到沐辞修开口:“可有审问过月凝妆了?
    “回禀皇上,已经让人审问过了,月凝妆交代,她是无意之中得知楚非衍的真实身份的,也是无意中知晓岩陀粉能够引发鸩羽之毒。”
    “无意中?”沐辞修神色淡漠,“我可不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将废太后裴氏带过来,我有话要问她。”
    “是。”
    很快,一身宫女服饰的裴氏被带了过来,短短的时间内,她早已经没有了原本的高高在上和雍容华贵,只剩下满脸的风霜,消瘦的极为厉害,被带入大殿之后,她极力的想要撑起自己原本的气势,可是看到沐辞修坐在宝座上,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看来你是得偿所愿了。”
    一旁的内侍冷喝一声:“大胆宫婢,见到皇上为何不跪?”
    裴氏暗暗的咬了咬牙,她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权势,如今却沦为了最为低贱的宫女,任凭谁都能够来踩一脚,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回忆起来,就感觉仿佛置身地狱。
    沐辞修抬了抬手,制止了内侍的话:“裴氏,有些话我想要问问你。”
    “皇上如今得偿所愿,还用的上我这么一个低贱的宫婢吗?”
    “当初你传消息到我这里,为的不就是想要借着我的东风再次站起来吗?我不在意你和谁有过什么事情,更不关心你为谁生过孩子,在我看来,皇家的脸面越糟越好,如此我才能够破而后立,彻底的让百姓信服。”沐辞修说的平淡,裴氏的眼中却升起一抹希望。
    “你想问什么?”
    沐辞修心中划过一抹嘲讽:“你知道楚非衍的身份?”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五年前。”
    “五年前?”沐辞修惊讶,“据我所知,你极为忌惮楚非衍,甚至还在他手上屡次的吃过亏,你掌握着如此大的一个把柄,为什么还会受他的制约?”
    裴氏抬起头来,眼底闪过浓浓的不甘:“最初我并不知道,原来在皇后宫里伺候的袁嬷嬷顺利的逃出了宫去,一开始,我只是想利用袁嬷嬷给楚非衍设个局,可没想到,后来从月家那边知晓,这楚非衍极有可能就是皇后的嫡子。”
    “月家又是如何知道楚非衍的身份的?”
    “月家不清楚,他们只是知道楚非衍和宁阁老关系匪浅,而且,有一年月凝妆落水,是楚非衍下去将她救上来的,也就是那个时候,我知晓了楚非衍的脖颈后面有一颗红痣。那个时候楚非衍还不是丞相,只是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我要调查一下这个人,看看他是不是能够为我所用,没想到却有意外所得。”
    “你既然知晓,为何不揭穿他?”
    “揭穿?仅仅凭借一颗红痣吗?若你是帝王,你会相信这么点标记?”太后嘲讽一笑,“所以我就开始了布局,我开始让人杀掉了袁嬷嬷的家人,又开始给她用药,想让她思绪混乱,进而给她留下一种楚非衍便是嫡皇子的认知,等到时机成熟,就把她带到皇上面前,只可惜,袁嬷嬷是个不争气的!家人死了之后受的刺激太大,直接疯掉了,我只能慢慢的想办法,可没想到,那个苏姚竟然也怀疑楚非衍的身份,所以我便顺水推舟,让人将袁嬷嬷送入了她的视线。”
    “你的意思是,苏姚也知道了楚非衍的身份?”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如今谁不值得苏姚和楚非衍恩爱有加,是一对难得的佳偶,看他们亲亲密密的样子,彼此之间还能留下什么秘密不成?”
    沐辞修心中一动,紧接着密密麻麻的疼痛散开:“接着说。”
    “接下来也没有太多好说的,袁嬷嬷这边利用不成,我又找不到其他的当事人,便只能暂且隐忍下来,可是没想到,庄王妃那个贱人竟然这么快便对我动手,还在楚非衍的帮助下,成功的将我扳倒贬为了宫婢,这口气我如何忍耐得下?所以,思来想去我便想到了你,不都说你极为聪颖,才华仅次于楚非衍吗?既如此的话,你便是最好的合作者,如今瞧来,我的选择没有错。”
    “那珍妃那边呢?”
    “皇上瞧着将珍妃的景御宫保护的水泼不进,可在这世上,除非死了,必定没有绝对的安全。而且,珍妃几次的利用魏嬷嬷,还拿着她的家人相要挟,哀家不过是略施小技,魏嬷嬷便毫不犹豫的背叛了她。防来防去,却怎么都没想到要去提防身边人,这便是珍妃最大的失败之处。”
    “那楚非衍身上的毒呢?你可知道?”
    “知道,你父亲给他下的,不过这鸩羽之毒,却是我给你父亲的。当初,他和几个王爷合谋着想要暗中掌控朝廷,第一个自然就是除了皇上的心肝肉。皇上敬重皇后,他们夫妻多年一路扶持,恩爱有加,皇后多年未孕,好不容易有了孩子,皇上高兴的都不知道东西南北,甚至还传下过口谕,一旦皇后诞下嫡子,便立刻封他为太子。”
    说到这里,太后嘲讽一笑:“是不是很难相信,皇上也会心甘情愿的立下储君?你们都不了解,只以为皇上太过注重权势、刚愎自用,可你们谁又猜得到,当初他是愿意为了皇后,早早的禅让皇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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