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一早,玉芙和挽香便将苏姚早早的拉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耗费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才完成。
    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换了地方的缘故,苏姚睡得并不算是安稳,因此一大早迷迷糊糊,睁着朦胧的睡眼任由玉芙等人帮她梳妆打扮,一直到烟箩捧着浮光锦做好的衣服过来,苏姚才算是完全清醒过来。
    玉芙等人显得比苏姚还要激动,打量着托盘上的衣服,两只眼睛几乎要冒出光来:“小姐天生丽质,再加上这衣服美的晃眼,必定能够惊艳四座。”
    “那我就穿上试试。”
    将罗裙穿在身上,苏姚忍不住在心中再次感慨:这古人的智慧着实是不容小觑,可惜这样的工艺在现代早已经失了传承,如若不然那些再昂贵的高定礼服,恐怕也比不过这一匹绸缎。
    玉芙和挽香端量着换好衣服的苏姚,满眼都是惊艳之色:“小姐真的是太美了。”
    烟箩在旁边一个劲儿的点头,只觉得自己双眼不够用:“小姐好看,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人。”
    苏姚忍不住扬起唇角,对着镜子仔细的打量,片刻之后,又拿起螺子黛重新描画眉眼。
    一旁的玉芙看了微微抿唇:“刚才那样的妆容,小姐觉得不好吗?”
    “并非是不好,而是太过好了一些,你可不要忘记了,前段时间我才中了毒,这身体到现在还没养好呢,再加上前两日顾远悠和明珠郡主成婚,又让我再次受了打击,如今我若是神采奕奕的出席中秋宴席,还拿什么让别人心生同情?”
    玉芙点了点头,看着苏姚将眉羽画得更加浅淡一些,而后又将面颊上的红润之色遮盖,再配上精心挑选出来的首饰。
    装扮好之后,苏姚站起身来,轻轻的在三人面前转了一圈,微笑询问:“如今看着可还妥当?”
    问完话之后,却见烟箩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小姐,您这身打扮妥当的紧,就是奴婢瞧着总觉得异常揪心,小姐盈盈弱质、楚楚可怜,恨不得让人将您捧在手心里才好。”
    烟箩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扶住苏姚的手臂,将她安置在座位上坐着,这才觉得心中安稳了一些,不想放才那样战战兢兢。
    苏姚被她逗笑:“你这丫头说话历来心直口快,有你这句话,小姐我的心算是放下了。”
    玉芙回过神来,压抑着心中的激动之色:“小姐这样装扮,比之前更加动人心弦。”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情,放眼整个大安朝,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玉芙心中好奇,她虽然已经知道苏姚并非是荣王府的嫡女,可对于她的那些过往却因害怕引起她的伤心事而未曾询问,现在她倒是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家族才能培养出这样一位小姐来。
    中秋宴会开宴的时间设在了正午,苏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带着玉芙和烟箩向着举办宴会的一镜衔天而去。
    一镜衔天位于水边,广阔的湖面上波光粼粼,九曲廊桥盘桓于水边,两侧布置了角亭、水榭,栏杆处放满了各色开得正艳的菊花名品。
    这场宴会意在放松、娱乐,因此规矩并不严格,许多聚集过来的各家公子小姐们分左右两侧,气氛欢快的赏着周围美景,水面微风徐来、凉意阵阵,偶尔之间对视一眼,便有人止不住红着脸垂下头去。
    沐蓁蓁一身朱红色织彩百花飞蝶襦裙,妆容精致、首饰华贵,看得出来,她在妆容上费尽了心思,面如敷粉、唇若含珠,眼波流转间一片神采奕奕,仿佛动一动衣袖,便有华贵的流彩闪过。
    沐晚清站在沐蓁蓁身旁,身边簇拥着几个身份略低的官家小姐,正轻声的说笑着,时不时便有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出,引得不少世家公子频频的向她们的方向打量。
    沐蓁蓁面上始终带着笑意,衣袖下的手心中却是已经攥了一把冷汗,她成亲的事情,已经在京都之中沦为了一场笑话,可是现在她不能认输,尤其是不能输给苏姚。
    因此哪怕知道一出现就会沦为众人背后议论的谈资,她也必须将自己打扮得妥妥帖帖,甚至于是光彩照人,由此她才能在心中将自己当成一个胜利者。
    正当她有些失神的时候,忽然听到周围骤然一静。她似乎心有所感,转头看向九曲廊桥入口的方向。
    廊桥尽头,一名少女缓步而来。
    亭榭的阴影中,她一身素色罗裙,身量纤纤、脚步轻盈,墨色的发丝披散,以白玉响铃簪配上颜色浅淡的钿花固定,淡淡扫过的蛾眉轻轻的蹙着,黑夜般的眼眸中宛若笼罩着一袭朦胧烟雨,时不时的便有一缕清愁闪过。
    众人瞧着,心神便不由自主的受她牵动,见她眉眼之间陇上愁绪,便不由自主的随着蹙起眉心。
    湖面上一阵风吹来,少女微微停下脚步,纤长的裙摆骤然被风吹起,飘飘扬扬、层叠繁复,引得众人不由得惊呼一声。
    少女的身量本就纤细,那衣裙束腰处极紧,将她的纤腰衬托得不盈一握,裙摆自然垂落,垂坠感极好,看上去略显普通并无繁复的刺绣花纹,可是风吹过之后,裙摆被扬起,一片朦胧的金光自裙摆之上星星点点,聚集成一片艳丽的芙蓉花。
    众人这才发现,那裙摆竟然有好几层。
    不少夫人小姐们心中惊奇,她们可谓是将大部分的心思都花费在了衣服首饰上,可从来没见过有这般巧夺天工的衣裙布料,这料子到底是轻薄到了何种程度,才能在垂落下来的时候宛若无物,而被风撩动时却层层叠叠,宛若花朵一般盛开,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微风停歇,裙摆的薄纱缓缓落下,又恢复成方才平淡无奇的模样,苏姚迈开步子继续向前走。靠得近了,众人才发现她每走一步,裙摆间都有金色的光辉落下,端的是美的不像话。
    沐昭钰连忙迎上前来:“凝华妹妹,可是身子不舒服?”
    苏姚闻言抬起头来,面上顿时带起一抹笑意:“多谢姐姐关心,凝华无事。”
    苏姚不笑倒还好,这一笑更是让人跟着揪心。
    这抹笑意苍白透明,笑起来的苏姚就像是一汪潋滟羸弱的清泉,仿佛被人轻轻一碰,便会生起道道涟漪,最终搅得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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