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媛目光涣散,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校门,不知道去哪儿,忘记了请没请过假,没人去阻拦她,她想除了姑姑,不会再有人在意她了,父母常年国外打工,说的好听是为了多赚钱提供给她更优越的生活,但她心如明镜,父母早在国外办理了离婚手续,各自组建新家庭,拥有了各色各样的生活,
    只剩她,谁都不想接走的累赘,每年生日收到父母寄来的礼物,都是她当时最想要的,她又不傻,知道是姑姑关心着她,偷偷为她准备的,父母,呵,自是早将她这个人全抛到脑后,姑姑为了她,三十多岁仍没有结婚的打算,只盼她好好学习,好好高考,过后再谈,
    可是,为什么,连她生命中最后的温暖也要被上天夺走,她极度怨恨,亦彷徨茫然,自己该去往何方呢?
    “呲~”刺耳的刹车音响彻耳膜,一辆电动车闯了红灯,横穿斑马线的时候,仍保持着极高的车速,瞬间将徐靖媛撞翻,她倒地不起,疼痛弥散向四肢,她疼得直不起身来,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到地面,将她半边脸颊打湿,她想是不是自己终于能见到姑姑了?
    这时,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男士皮鞋,锃亮的皮面反射出黑珍珠表层般高光,男人左脚撤后一步,蹲下身来,腿部的西裤随着动作带上了褶皱,只见他将上身西装扣解开,撩了撩下摆,抬手抚上自己额头,他,是来接自己的黑无常吗?真好。
    ……
    “喂?你在哪儿呢?”宋诚一堵在高架桥上,无论怎么鸣笛,车流始终纹丝不动,人有些焦躁不安,粗暴地带上耳机,打起车载电话,
    “堵路上了?”那边一如既往的甘醇声线,醉地宋诚一的火气转瞬即逝,
    “昂,这都一个小时了,连一根手指头的长度都没移动到,急得我嘴里都长疖子了!”宋诚一把苦水尽数吐出,
    电话那边似乎乐了,调侃道:“……疖子是长屁股上的,傻冒!”
    宋诚一:“……”
    脸涨的通红,说时迟那时快地掐断了车载电话,从一旁取过烟盒,还剩最后一根,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了,正吐云吐雾之间,耳机里又响起了电话铃,
    吸掉半根烟后,宋诚一才不急不慢地接了电话,得意洋洋道:“怎么样?谁是傻冒?”
    界面开的外放,时筠在副驾驶上举着手机,后排的小姨姨夫全听到了,石煜尴尬地咳嗽一声,才说话:“是我,石煜!”
    宋诚一:“……抱歉啊,石队,刚才和朋友闹着玩呢,有什么事吗?”
    因为事情比较重要,石煜也没有深究,问道:“你今天去看平安吗?”
    因为收养关系不能确立,平安未能上户口,所以幼儿园是去不了的,但石煜和时筠都有工作,宋诚一又不可能真跟保姆一样,时时刻刻地看护平安,他们在家附近找了个靠谱的“小饭桌”,每天下班后接回家,偶尔轮到时筠晚自习、石煜部队有事,宋诚一会帮忙送平安到时筠的学校,加上何郅恒,四个大人会不定期在“半截腰”去探望平安。
    “没呀,这不明天加急训练吗?我来采购点东西,跟朋友约了个时间,正去见面的路上。”终于车流有些前进的趋势,宋诚一可算能给车提提速了,
    “没事了,我正打算去接平安,通知一声你和何郅恒,别白去了,回聊。”石煜说完后,示意时筠挂了电话,
    刚结束这通电话,又迫不及待地弹出了另一串号码,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宋诚一好好检查了眼屏幕上的号码,才摁下接通:“喂?”
    “动了吗?”电话那头问,
    自刚才提了一丢丢速后,又开始了保持匀速直线前进,压根没有飞跃质的改善,
    “需不需要我去接你?”男人问,
    宋诚一不屑一顾:“可拉倒吧,除非你开直升机过来!”
    男人认真的嗓音从耳机中传来:“李特助,麻烦你给机长打个电话,让他把香墅丽舍后花园草坪上的直升机开过来吧!”
    宋诚一头秃地摸了下眼角,无可奈何:“……我开玩笑的,可千万别开过来呀,姜堰!”
    姜堰今天似乎心情很好,乐意跟他煲电话粥胡扯:“我也开玩笑的,谁当真谁就输了!放心吧,我也没到饭店呢,你猜猜我刚才遇到了什么?”
    宋诚一反被将了一军,没占到什么便宜,索性配合话题的转移:“哎呦,不会是遇到了碰瓷吧?”
    姜堰低头看了眼身侧窝成一团的女孩子,双目仍紧闭着,躯体直打哆嗦,身上的毯子都盖不住她的瑟瑟发抖,
    他压低声线:“见义勇为去了!”
    这回应该是可以了,宋诚一挂档放手刹踩下油门,一气呵成:“哈哈,终于动了,再等下去,咱们直接改吃晚饭吧!什么,你见义勇为了,不错不错,回头我跟你去警局,你再多努努力,争取锦旗凑成七个,好召唤神龙!”
    姜堰看了眼手表:“可能你会先到餐厅,你记得先点上菜。”
    宋诚一打下左转向灯,准备拐弯:“好嘞,不见不散!”
    ……
    徐靖媛睁开双眼的时刻,入目是一片雪白无际的天花板,她微侧了下头,脖颈异常的酸痛,视野里出现了输液的吊瓶,
    她抬起手臂,手背上正是输液的针头,衣袖滑下,露出青一块紫一块的皮肤,但几块擦破皮已经被处理妥当,
    浑身乏力,像刚经历过体测一般,肌肉酸胀,她咽了口唾沫,沙哑地喊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她不甘心,又喊了声:“有人吗?”
    还是无人应答,她仰头向上,终于看清了是木制的床头,抬起未输液的那只手,一下一下敲击木板,
    “咚咚咚”的响动终于引来了人,房门被推开,一位身穿护士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先给徐靖媛量了量体温,又测了测血压,然后端了杯水递在徐靖媛嘴边,意味明显,
    保持着防备心,没有去喝水,只是问:“你是谁?”
    女人不答,徐靖媛锲而不舍,又问:“我在哪儿?”
    女人还是不回应,徐靖媛还要询问,女人直接放下了水杯,瞥了吊瓶一眼,径直走到门前,拉开门,出去前放下一句:“你只需知道自己没有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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