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石煜才告诉她是今晚的火车,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爸妈也都通知到了,还有些时筠零碎的东西,需要她再拾掇下。
    因着担心在火车上吃不好,石煜专门提前两小时出门,带她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大堆喜欢的吃食,
    将车存在火车站的地下停车场里,时筠挎着放身份证等重要物品的小包,推开车门,走到后备箱处,刚伸手要去接行李,石煜挡在她身前,“你看好身上的挎包,很重要,其余的我来。”
    时筠睨他一眼,打趣道:“那,四舍五入,我是最重要的呗。”
    石煜挑眉笑了下,那低低的声线像是被暖风扬起的风铃,洋溢着愉悦和戏谑,
    “当然,你是第一位的!”
    这个回答让时筠欢喜,一路走来都是眉开眼笑的,带着石煜的心思也渐渐松快下来,不那么沉重着。
    ……
    晚上七点,火车停靠三站台,二人检票进入车厢,虽然时筠拿的东西少,却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根本往前走不了几步,石煜紧跟在身后,时不时抬手扶她腰一把,稳住重心,
    突然,时筠“诶”了声,石煜看向她下巴微抬的方向,是他们硬卧的包厢,
    时筠找到他们的中铺和下铺,回首从石煜手中接过东西,放到铺上,接着从袋子里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瓶盖,笑眯眯地递到他嘴边,石煜就着她的手,喝下大半瓶。
    包厢里陆陆续续又来了两个人,一个住在他们这边的最上铺,一个住在对面的中铺,
    这时,有个身穿白色海军军装,却没有带军帽的男人,在他们对铺放下行李,石煜抬眼打量了一瞬,边掏出手机盲打了几行字,边扭头问时筠:“住中铺还是住下铺?”
    时筠想了想,道:“还是中铺吧,你睡下面我安心。”
    石煜对着她柔声道:“听你的!”
    车开动了,包间里又过来一位年纪偏长的妇人,妇人把视线扫过一圈,走向白衣军人那边,
    “小伙子,我腰不太好,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白衣军人很友好,“可以的,那阿姨,您是住哪个铺?”
    妇人一看有戏,立马掏出车票,边给他示意,边指着上方:“应该是……对,你这边的最上铺。”
    时筠听愣了,最上铺和最下铺的价格明显不一样,要是腰真不好,当初就别买最上面的啊,刚想开口替军人辩驳,手就被石煜指尖分开,十指相扣,时筠疑惑地看向他,石煜朝她使了个眼色,
    时筠没有出声,
    其余的人更是看热闹,才不会出声,
    妇人见白衣军人收拾东西的动作缓慢,以为他不乐意,颇有些不快:“不情不愿的,之前别答应那么爽快呀,再说了小伙子,看你这军装,国家培养你这么个军人,为人民服务不是应该的吗?”
    时筠听得越发不耐烦,她从石煜手里抽出矿泉水瓶,直接仰头喝完他刚才剩下不多的水,然后双手扭曲瓶身,将瓶子挤扁,故意发出“咔吃咔吃”的声音,
    妇人转过头来,看清时筠一脸“别惹我”的表情,不再多说什么,就站在下铺旁不挪地方,
    白衣军人也不辩解,收拾好东西后,将铺位让给了妇人,自己爬到最上面去了。
    也不能怪妇人认怂,在出家门之前,石煜告诉她,他们这次出行需要伪装一下,时筠以为是那种变装变风格,兴冲冲地化了妆,口红专门涂的大红色,两臂分别贴了纹身贴,还选了个包臀裙,刚出卧室门,就被石煜撞个正着,
    她竟然傻里傻气地问石煜好不好看,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她换回了正常的短袖长裙,摸着被石煜咬疼的锁骨,赌气就是不擦掉口红和纹身贴,
    石煜深深看她一眼,沉默着算是同意了,
    反观他自己,一顶黑色鸭舌帽,上身穿黑色短袖,领口处挂着一副墨镜,露出的手臂肌肉丰满、健壮有力,下身黑色运动长裤,脚踝那里收紧,最后的运动鞋也是黑色网面、白色底,尖锐的低调。
    时筠头发原本有些偏黄,这样子打扮,又一脸不耐烦,任谁都觉得还是远离对方为妙,
    刚才妇人说出的话实在令她厌恶,便起身离开包厢,临走前把挎包挂在石煜脖子上,
    从卫生间出来,见石煜靠在一旁,脖子上还挂着她的挎包,有些滑稽,
    “那个军人是假的,服装不对,我已经通知了铁路警察,恶人自有恶人磨,别不开心了。”
    时筠微微怔住,
    这才发现,车厢里忽明忽暗,浮光掠影,他掌心打火机的微光令人心安,
    石煜见她不说话,于是解释:“只是手痒。”
    时筠倒没计较这个,往光源处凑近,“这么暗,是在过隧道吗?”
    石煜轻轻“嗯”了声,顺势往她手里塞进几样东西:“洗漱吧,我不走!”
    时筠在水池那里洗漱完毕,接过他递来的洗脸巾,道:“我好了。”
    回到包厢,已经熄了灯,妇人倒是睡了,另外几个年轻人,玩着手机,光照亮出一片脸来,
    时筠对上石煜低声道:“晚安。”然后轻手轻脚地爬上中铺,石煜等她躺好后,才反身回自己铺位躺下。
    夜半三更,时筠从浅眠中清醒,被呼噜声搅得有些烦闷,开始痛恨自己择床的臭毛病,怕吵醒石煜,她缓慢无声地翻了个身,
    越强迫自己入睡越是睡不着,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时筠有些忍不了,她悄悄爬下了铺,就着车窗外微弱的星光,往厕所走去,
    一出卫生间的门,视野里石煜用手机电筒照着亮,安静等待,
    时筠愧疚吵醒了他,走近他来:“抱歉啊,吵醒你了。”
    石煜牵过她的手,领着她往回走:“没有,我正好起夜,看你去了卫生间,在这里等你而已。”
    站在爬梯这里,时筠刚想上去,石煜压低声音问了句:“我有些睡不着,陪我呆会儿成吗?”
    回去其实也不困,时筠答应着点了点头,
    二人躺在下铺,石煜侧着身子,时筠靠在他怀里,这样的深夜让她想起了自己义无反顾地去暴雨的南方找他,两个人一同挤在一张行军床上的那晚。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石煜担心没几个小时让她安眠了,于是亲亲她额头,用手合上她的眼:“小时候,我母亲就是这样哄我入睡的,你试试,会好梦的!”说完又伸手捂住她耳朵,以减少呼噜声的影响,
    生疏的动作、干涩的语调,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深邃,时筠搂着他的腰,点头道:“好,”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不是凑巧起夜的,你那么警觉,可能在我睡不着翻身时,你就醒了,”
    最后舒宽心道:“放心,我有些困了,你也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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