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检进站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广播里也一遍遍提醒各个车次的到站情况,哪里都是吵闹喧哗声,拿着行李箱的人们,时不时抬头看下滚动的液晶屏幕,关注着自己车次的状态,时筠窝在候车室靠椅上,闭目养神,昨天因为过于兴奋,有些失眠,而周六上午还有她的第三节课,又着急赶中午十二点四十的火车,不免有些疲惫。
    火车停稳,时筠等这波人下完之后,她才上去找自己的位置,快九月底的天气,温度总是变换无常,火车里仍开着空调,密闭的车厢夹杂着一股怪味道,时筠能闻出里面的烟臭,找到自己的座位,头靠在车窗上,捂紧住口鼻。
    挨过了保定,时筠终于从浅眠中清醒过来,她拉来搂在怀里的包,从里面拿出瓶水大口地喝了起来,这时一道声音从她右侧响起:“老师,还有水吗?”
    时筠下意识一扭头,眼花似的看见了陆献杭,“噗~”鼓起腮帮子里的水尽数喷到了他脸上,
    陆献杭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这下不用了,多谢老师!”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赶紧从包里掏出纸巾和湿巾递给陆献杭,连声:“抱歉啊,抱歉。”又接着疑惑地开口:“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去北京了,老师呢?”陆献杭说着把垃圾放进桌上盘里。
    自打架事件之后,陆献杭和辛颛被老班狠狠臭骂了一顿,还罚了一个星期站着上课,以及上交八千字的检讨书,那他们俩多精呐,刚开始三天都乖乖罚站,后来的几天就只在老班课上才站着。就在周五下午,陆献杭去办公室找时筠要新一套的语文卷子,结果时筠不在,不过手机还留桌上,他想了想,打算等一等,没想到手机提示音突然一响,他下意识一眼,是日程安排,内容是:“明天花花演唱会,别忘记中午的火车!”陆献杭刚想按亮屏幕,再仔细看下,时筠这时候回来了,他也没继续深究。
    时筠呵呵一笑,睁着眼说瞎话:“我也去北京,想大学的母校了,回去看看。”
    陆献杭颇有深意地“哦”了一声,不再开口,时筠觉得多说多错,也选择闭嘴不言。
    等下了车,二人分道扬镳,陆献杭对时筠道别:“老师,回见!”时筠越琢磨越觉得陆献杭古怪,可是指针已突破了五点的边缘,索性将这些抛去脑后。
    从北京西一路地铁公交加步行,终于折腾到了鸟巢,时筠进入摇滚区的c3,找到了自己的座位,瞬间松了口气,坐下后,急忙从包里掏出饼干,填补自己没吃中午饭而撑到现在空虚的脾胃,正吃地欢快,突然从旁出现一杯柠檬水,时筠扭头一看,瞪大了双眼,饼干碎屑卡的她咳嗽不已,陆献杭将柠檬水塞进她手里后,急忙后退几步,唯恐时筠再次喷到他身上。
    等她缓和完了,陆献杭才坐到右旁边的位置,“好巧,老师,咱们可真有缘分。”
    时筠假笑了下,正无话反驳尴尬不已,突然见他身后出现一人,眼珠转了转,抿嘴一乐:“真的,兄弟情深呐!”
    陆献杭听完一脸疑惑,顺着时筠目光回头,看到辛颛正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冲他们摆手打招呼,脸都黑了,他用手挡住眼睛,只听辛颛机关枪似的语调,叽里呱啦地扫射:“陆献杭,你真不够哥们,这种好事竟然还瞒我,本来考试还有没抢上票诸多因素,不打算来了,天助我也,你私人助理多得到一张,他女朋友正好今天和他吵架,也没办法来陪你了,哈哈,我来,就当是报答你!”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场地中央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不同角度华晨宇的图片,无数特效线条汇集成专属“他”的标志,周遭顿时响起冲破耳膜的尖叫与呐喊声,无边无际的红色火焰,整齐划一的“华晨宇”,一切都撩燃时筠的心,紧握荧光棒的掌心里全是汗水,那曾在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雄鹰终又飞了回来,它滑翔入鸟巢,如一束光从天而降,它振翅露金羽,醒目文字铺开再次点明全场主题:
    “火星演唱会,鸟巢,华晨宇”
    时筠也激动地伸臂摇晃荧光棒,蓦地,全场光亮消失,华晨宇《寻》伴奏响起,又是一波欢呼声,陆献杭在其中面无表情地听着,反观辛颛,激动地跟着呼唤,还顺势用手肘碰了碰陆献杭,“嗳,你看看你,冷着一张脸,一看就知道没经历过生活的苦难,好多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抢上票,还有很多小可怜想来没法来,啧啧啧,可真是让你白白浪费一个座位!”
    陆献杭:“……”是因为哪位才让我失了兴致。
    几首歌曲之后,花花停下来喝了口水,
    “欢迎回家!”
    全场疯狂,陆献杭耳朵快要聋了,时筠激动地尖叫也就算了,辛颛比他听到的女孩子们的声线还要尖细是怎么做到的?
    一曲《寒鸦少年》结束,华晨宇坐在音箱上,第二次摘掉耳返,第一次摘掉耳返时,辛颛也跟着激动大喊:“脱!”,陆献杭真是无语,他是没见过男人身体构造还是咋的。这次陆献杭有了先见之明,赶紧在华晨宇说话之前捂住辛颛的嘴巴,这时,一个雄厚的男声大叫道:“贱人!”,只听华晨宇委屈巴巴地开口:“哪个男的叫我贱人呐?我又没惹你!”
    ……
    时筠全程都在姨母笑,因为她是华晨宇的妈妈粉,看着时筠还是比较正常,陆献杭默默地往她那边靠了靠。
    在不间断地“宝贝!”、“花花,我爱你!”之后,辛颛有些口渴难耐,弯腰捡起水瓶,大灌几口水后,他又从底下塑料袋里拿出一长条幅,“哎呦,忘了这个啦。”,他隔过陆献杭,递给时筠,嘿嘿一笑:“老师,不好意思哈,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咱们拉个条幅呗,更醒目!”能被爱豆注意到的任何方式,时筠都愿意尝试,唯独苦了陆献杭,被安排在正中间,大字写着“华晨宇,嫁给我!”
    陆献杭:“???”
    正因为中间的陆献杭特别招眼,加上辛颛之前的独特嗓音,倒是有不少女粉频频回首,为了不再丢人现眼,陆献杭把手边的鸭舌帽一戴,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事情都能眼不见心就不烦的,譬如现在,右耳朵这边,辛颛手做出扩音状:“花花,快脱衣服,快脱,脱!”左耳朵时筠这边,“啊啊啊,花花,不能脱,别脱衣服,万一着凉了呢!”
    陆献杭终于疯了……他懂了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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