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筠找到乔思思时,苻彦已经醒了,头上缠着绷带,一条腿也被吊着。
    乔思思放下粥碗,给苻彦擦了擦嘴,红着眼眶问:“何政委怎么样了?”
    时筠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转到市里去了。”她刚刚才知,这个县是整个市最低洼的地带,所以这次暴雨导致县里全部被淹,县城小只有一家医院,医护人员和机器都不多,所幸救援及时,抢救出大部分医疗仪器,就在高地这里临时搭设医疗应急址,小手术可以处理,类似何郅恒这样的,只能往市里送。
    “何政委救了苻彦一命,我还那样对他女人。”乔思思一脸愧疚,苻彦抬臂去握乔思思的手,低声安慰,时筠一看这个,悄悄转身离开。
    去原处找石煜,发现他不见了,时筠很是疑惑,转身去问值班护士,护士刚才在忙,也没大看清,等她折返回来,石煜已经坐在原位,
    “去哪儿了?”时筠问,
    “去了个洗手间。”石煜调整下滴管,有些回血,
    “怎么不等我回来,疼吗,别跑针喽。”时筠低头查看,语气不佳,
    石煜挠挠鼻尖:“这不是不方便吗!”
    “怎么不方……”时筠突然反应过来掐断话语,脸上羞红一片,为转移尴尬,只有低头死盯着石煜的手,
    石煜倒无所谓,这老夫老妻的脸皮厚,抬起自己手正反面转了转,“怎么了?”
    时筠抬起头表情有些复杂,轻撸起他军装袖子,看着他手臂问:“腿也一样吗?”
    “什么?”
    “褪皮。”时筠知道石煜因为经常训练出任务,皮肤是小麦色,昨天光线不足、心思又在别处,根本没发现这个,刚才为了转移尴尬,突然意识到他的手是如此白,上面还有破皮,撩起袖子彻底印证:是水里泡次数多、时间久褪皮了。
    “这是证明,”石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证明什么?人民生命安全和物质财产得到保障,是我们人民子弟兵应担起的责任与义务?”
    又挠了挠鼻尖,被自己‘语录’回怼的滋味可真是别扭啊,之前不懂时筠是心疼自己,老对她说这种话,让她总感觉被泼冷水。
    “那你就错了,我的意思是证明我和我老婆一样白,之后生个闺女最起码不会落埋怨。”时筠翻了个白眼,起身隔了个位置坐下。
    这,上辈子傻,讨老婆欢心搞那么复杂干嘛,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不要脸点,石煜也立马动地方紧挨着坐过去,头靠在时筠肩上,在她不耐烦之前,松口气力:“有些累了,我休息下,就一会儿成吗?”
    时筠最受不了他这样说话,会心疼,也就稳了情绪,石煜暗自偷乐,安心闭了眼。
    ――
    石煜去救人,夫妻俩中男人受了伤,救生筏当担架让男人平躺上去,从顶楼往下运的时候,楼里有段钢筋埋在水下,石煜不知,被划伤了,他一直忍着,到了医院才被小李提醒去处理,后来才知道那男人的伤也是被这钢筋划的,
    这样解释并没有换来时筠的安心,尤其是当天下午,一个女人跟着护士后面来找石煜,一上来就开始哭哭啼啼,表示让石煜救救她丈夫。
    时筠刚看着石煜睡熟,连日来的精神高度紧绷,让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安稳睡过觉了,突然间被吵醒,石煜还有些懵,他认出是他刚救下的那个妻子,忙问:“怎么了?”
    时筠没好气地插嘴:“她说让你救救她丈夫,我就不明白了,医生护士都在这儿呢,找石煜干嘛,他是会起死回生术啊还是长生不老诀呀?”
    “时筠……”石煜哑声叫了她下,时筠立马会意,不情不愿地再不开口说话,
    来的小护士原本也黑着脸,这下被时筠的话给逗笑了,冲着女人道:“你不是非要跟着来吗,那你说吧!”
    那女人听时筠的语气就知道不是个善茬,一直在“我我我……”,就是不说正题,护士也等的满脸不耐烦,
    女人一看,赶紧道:“还是护士小姐说吧,你说吧!”
    护士光明正大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对上石煜他们竟稍稍有些愧疚:“先做个皮试。”
    时筠很是疑惑:“什么皮试?”
    护士答:“破伤风抗毒素的皮试。”
    时筠更疑惑了:“咱们这里没有破伤风免疫球蛋白了吗?”
    护士先看了时筠一眼,又回身瞥那女人一下,无奈着:“最后一支被她丈夫用了。”
    时筠不是个傻的,这般一说彻底明白了,敢情这女人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顿时黑了脸,护士做完皮试后说:“二十分钟后看皮试结果,这期间有什么不适及早叫我们。”
    时筠缓和了脸色对护士道:“多谢。”
    护士回了句没事就离开了,女人一看护士走了,没底气面对不好惹的时筠,也赶紧离开了。
    石煜扭头看了眼时筠,伸手要去摸她脑袋,结果被时筠一把按住,“你别动,还在皮试观察期间。”
    石煜捏捏她手指,“生气啦?”
    “没有”时筠观察着他的针口闷闷道,
    石煜想转移话题,“你怎么知道那个什么蛋白质?”
    时筠一点面子也不给,就是不乐,只答:“我在网上查的,我之前问他们医生,说给你输的液体是消炎药,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只剩一支,倒是破伤风抗毒素还有很多,我不懂,怕耽误医生救治时间,于是自己去查,就知道了。”
    石煜刚要开口拍马屁,时筠接着磨牙道:“我真没想到,既然那个女人已经哭着喊着让她老公用了那个好的,就别过来道德绑架,表现出好像她老公比你伤的严重,你是军人救过他们一次,就该再救他们第二次,奥,那她老公是老公,我丈夫就不是丈夫了吗?”
    石煜笑得开怀,“当初相亲时就觉得你是个心疼人的,真娶值了!”
    时筠:“……”
    石煜又接着瞎扯:“你得这么想她男人有她心疼,我有你心疼,这不对等吗?”
    时筠心想:确实……还挺有道理的。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到了第十四天,时筠陪着石煜来拆线,结果又听见了熟悉地哭哭啼啼的声音,瞬间头疼起来,她扭头问拆线医生,“怎么了?”,医生摇摇头:“没事,就是她丈夫之前被钢筋划伤,用的是破伤风免疫球蛋白,后来才知道那个贵一些,当时都给她说的一清二楚,现在可好动不动就过来哭闹一两场,真是没办法。”
    时筠气笑了,对着石煜道:“你真不该当那个农夫的,被蛇反咬一口,开心吗?”
    石煜拆完线,边放下裤腿边认真回答:“对我来说从没什么值不值得。”
    后来,时筠和石煜出去的时候,那女人已经走了。
    ――
    何郅恒醒了,这些天乔思思吃不好睡不好的,都瘦了一圈,消息传来,也算是松了口气,苻彦还是不能动,乔思思也去不了,于是只有时筠和石煜去,临走之前,乔思思单独叫了下时筠,嘱咐了她半天。
    上车后石煜还特好奇地问她,乔思思给她说了什么,时筠一脸保神秘,“如果你告诉我,何政委和护士长的八卦,我就告诉你乔思思给我说了什么!”
    石煜一听还是算了吧,“他的事情比较复杂,我也说不清。”
    时筠淡漠道:“对,你这态度一看其中就涉及到保密,保什么蜂蜜,我也不想知道了。”
    石煜轻咳嗽下,那些年没少用保密来回应时筠,最好还是离这茬远点儿,赶忙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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