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看着被踹翻在地上的陈有生,他那条腿应该是近日才断的,恐怕也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陈富生,你个畜生给我出来!”杨二郎不管不顾的冲进了院子,抬脚便朝着西厢房的门踹了过去。
    众人也跟着进了院子,陈海燕扶起陈有生,让他靠在院子里的柳树下。
    西厢房里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剩下一床破旧的棉絮,箱笼子都没了。
    苏凝暗道不好。
    “人呢?”杨二郎回头看向正房屋里,想要冲过去。
    陈海燕在他的逼问下道:“昨日,三房的人抬了酒回来,当天就去云水镇找了买家,夜里得了银钱便逃了,他们不在家中。”
    “富生可是个秀才,这种事情怎么做的出来?”陈田被陈海燕的话惊着了,他还以为陈富生一房人全都躲在正房屋里。
    也是此时,陈田算是明白为何陈保贵不出来,他这是怕了。
    苏凝冷着一张脸看向陈田:“陈里正,他连杀人都敢做,携款私逃怎么不敢?”
    “保贵啊,你赶紧出来,咱们怎么也得把事情当面说清楚啊。”陈田拍着正房的门朝着里头喊道。
    大周氏抱着陈玉珠望着那被拍的摇摇欲坠的房门有些发怵,屋外人头攒动着,如鬼魅似得。
    陈玉珠低声道:“爹,娘,咱们出去吧,总是这般躲着也不是办法。”
    人都已经上门了,他们又能躲到哪里去?
    “当家的!”大周氏推搡着入定的陈保贵。
    陈保贵灭了手里的旱烟杆子,趿着鞋子下了炕。
    门,吱呀一声从里头打开了。
    院门外也传来一阵马蹄声,锦屏带着晏安赶到了老陈家的院门口。
    陈保贵瞧着官府衙门的人来了,匆匆推开众人,不等晏安下马,朝着他跪了下去:“大人,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大人!”
    晏安顾不得陈保贵有何冤屈,只在院子里瞥了一眼,就瞧见那青衣女子,快步上前跪在她的面前,将那玉佩双手奉还。
    “下官来迟了,还请您饶了下官。”锦屏已经叮嘱过晏安不许暴露公主的身份。
    众人纷纷看向旁边的青衣女子,猜测她到底是何身份,居然让晏大人亲自跪拜。
    苍凌云接过那玉佩,明显不悦:“你既然来了,便好好审了这案子,余下的衙差给我去云水镇、南浔镇上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句话说的陈家院子里的人心惊胆寒。
    陈保贵立刻上前磕首:“晏大人,富生断然不会做出这等子糊涂事儿,定然是吴倩茹撺掇的我儿,我儿是秀才,怎么可能会放弃大好的前程?”
    晏安一开始还并不清楚定安公主要自己搜何人,如今听了这陈宝贵的哭诉,立马下令让衙差回去挨家挨户的搜人。
    锦屏在旁斜睨了一眼,还算这晏安上道。
    “大人,还请您为我们老陈家做主啊!”陈保贵不管不顾的磕着头。
    屋里的大周氏听到院里那咚咚咚的磕头声,生怕陈保贵有个闪失,也顾不得旁的,将自家老闺女推进里屋里,一个惊呼便冲了出来,抱住了陈保贵的身子。
    “当家的,你若是有个好歹,让我怎么活啊!”
    陈保贵被她一抱,血糊糊的额头上沾着院里的泥巴,一双眼睛凹陷下去,满脸的老态。
    陈田看着于心不忍,朝着晏安拱手:“大人,做恶的是三房的人,陈保贵只是管教无方,还请大人不要牵连他们老两口。”
    “大人啊,一切都是吴倩茹那婆娘唆使的,不关我们的事啊,大人要抓就抓她,是她卖的酒,也是她打的陈鱼,不关我们的事情啊!”大周氏喊得那叫一个此起彼伏。
    晏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瞅了一眼站在跟前的苍凌云,义正言辞:“还不快快将事情起因经过都一一说来。”
    望着围着自个的杨家众人,大周氏扯着陈保贵的衣袖,二老对视一眼,便将昨日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这些时日,陈富生都在村里教书,可他们乡里乡亲又都是同族人,有好些人家的孩子都打着亲戚的关系,根本就不交束脩,更别提什么吃食了。
    日日下来,陈富生便是满肚子怨气,恨不得能离了老陈家。
    而吴倩茹原本以为自己是秀才娘子,也能跟着陈富生水涨船高,可谁曾想,大周氏可着一个劲儿的在家里使唤她,还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包揽了家中的活计。
    陈仲勇便是被大周氏安排去后山割猪草,故意偷懒进了苏凝的家中,原本只是想讨口水,可当他进了苏凝的院子时,发现那院子里的竹篾上晒了不少的番薯干,一个不留神,被陈仲贤发现,慌乱中便打破了一个酒翁。
    猩红的液体泼洒了他一身,他有幸尝了一口,溜得极快,回去便将此事说与陈富生与吴倩茹听了。
    吴倩茹心眼活泛,好歹和陈富生去过兖州,自然知道那是什么酒,一听那院里有上十翁,一思量,便将此事说给了大周氏听。
    大周氏原本是不愿意做这事儿的,可当听到自个儿子埋怨村里的人不给束脩,她又想着给老闺女攒些嫁妆,索性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三房的人去干了此事。
    “大人,那些酒真不是我抬的,也不是我们卖的,一切都是吴倩茹的主意啊。”大周氏搓着两手朝着晏安求饶。
    晏安扯了扯唇角,怔愣了片刻厉声呵斥:“若不是你点了头,他们能把酒抬到院子来?”
    “大人,老婆子糊涂,但此事真的和我们没关系,酒钱我们一分没拿,那陈鱼我们也是碰都没碰,您总不能让我们承认没干过的事情吧。”陈保贵抬眸看向晏安。
    “岂有此理,这么说本官还不能治你们的罪了?”
    “大人,我们何罪之有啊,大人!”陈保贵又是咚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
    大周氏也反应过来,跟着陈保贵磕着头,心里却是将吴倩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这一番说辞,杨家与苏凝自然是不买账的,杨二郎顿时要冲过去打人,却被杨槐给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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