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收了三五斗》在人民日报上刊登之后,引发了强烈的反响。1931年江苏丰年成灾,大萧条江苏工商业已经倒了之后,江苏政府为了能死扛到底,采取廉价出口粮食政策,江苏的出口市场转向日本。然而美国粮食已经廉价倒江苏农民根本无力抗衡的地步,江苏粮食出口遭到了毁灭性打击。为此江苏在丰年采取了高税收政策,疯狂增税盘剥人民。丰年不仅没有让人民生活更好,反倒出现农民大量因为无力交税而破产的案例。经过人民日报的宣传,江苏的事情终于弄到全国人民人尽皆知的地步。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激烈了,南京集体买春案在章瑜的干涉之下顶住压力终于发布出来。秦淮本就是烟花之地,江苏欠下巨额人民币债务之后,人民币对江苏本地货币呈现出超高的兑换率。原本只有有钱人才消费的起的烟花服务,现在江苏周边地区中等收入的劳动者们就能享受的起。而江苏为了筹集人民币,政府直接干涉这个买卖,尽力鼓励烟花业吸引外地消费者。人民党在控制区全面铲除烟花业,温饱思淫欲,就出现了组团秦淮游的事情。其中有江苏之外公务员在内的消费团体进行了团购消费。
    人民内务委员会可不是吃素的,这事情很快就被发现并且上报组织,人民日报报道了此事,引发了党内外更加激烈的反应。团购游中浙江安徽占了大头,浙江省长伍翔宇遭到了空前的压力。除了严格查处此事之外,伍翔宇也感到中央是准备对江苏动手了。
    一场批判江苏罪恶制度的全国性宣传开始之后,全国上下都纷纷表态,认为江苏特别行政区已经成为藏污纳垢之地,需要解放水深火热之中的江苏人民。余晨不是傻瓜,看到这次宣传,他就明白江苏政权的穷途末路终于到了。
    余晨当然很不甘心,江苏到现在已经挺住了。江苏上层又不是傻瓜,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危机他们也知道了大概,这总算解释了江苏对外贸易全面完蛋的原因。并不是江苏自己不努力,而是外部环境太差。在外部的经济风暴中,中国私营经济者们并没有遭到毁灭性打击。餐饮、缝纫等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可规模却是一扩再扩。新中国的国有企业撑住了经济的基础,城市化让服务行业也得到了极大的市场。
    江苏现在不过是利用本地服务业优势而已,却被人民党抓住了把柄,就现在看人民党大有替天行道的意思。江苏议会立马开会,会议上对人民党的狗拿耗子或者居心叵测的谩骂占据了最初半小时的大部分篇幅。这帮上层已经看清楚了,人民党这次只怕是要动真格的。
    有议员激昂慷慨的发言,“扬州瘦马是传统文化的一部分,源远流长,有超过千年的历史。人民党这是要毁灭传统文化。”
    “上下尊卑,私有财产,男子当政,这些都是中国传统,都是史书上哪朝哪代不是如此?人民党从外国学了些异端邪说,不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反倒以外国的东西来毁灭中国传统!他们还是中国人么?”
    诸如此类的声讨言语络绎不绝,在江苏议会里面回荡着。
    必须承认,这些人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事实。即便是陈克原本所在的时空,也有不少公共知识份子吆喝“传统文化在台湾,传统文化在香港”之类的话。此类传统的确在台湾,在香港。在新中国这些玩意正在随着革命以及工业化被粉碎了。台湾香港在外国爹的庇护下带走了中国传统,唯独没带走中国的大国气概。江苏议会议员们如果有穿越时空的能力,看到陈克所在时空的公知,只怕会感叹“吾道不孤”也说不定。
    只是靠骂是骂不倒人民党的,江苏议员对此倒是心知肚明。瞅着人民党的宣传攻势越来越猛,江苏议员们也感到胆寒。
    “到秦淮河坐船的也是他们人民党的官,这与我们江苏有什么干系?他们还能派兵打过来不成?”有议员看似气势汹汹的说道。
    “我们干我们自己的买卖,又没人逼着他们来,这反倒是我们的错了不成?”
    议员反复讨论也讨论不出一个什么结果来,毕竟按照江苏的道理,怎么都看不出江苏错在什么地方。江苏议员认为江苏唯一的错就是他们军事上根本不是人民党的对手这一条罢了。在诸多惴惴不安中,江苏议员也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暂时这么拖下去。
    人民党的反应比较快,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宣传。江苏很快就出现了人民党的正式组织,人民党江苏省委先是挂盘成立,接着就开始政治宣传,思想鼓动,班学习班。初期规模不大,先是在江苏几个大城市,然而这些活动完全是公开的。
    中央已经决定解决江苏问题,并不是采取军事手段,而是采取发动群众的模式。有强大的军事与经济为背景,干掉江苏现有的上层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江苏议会的那帮议员们恐慌起来,人民党政策的变化是真的把他们给吓住了。以往不管江苏怎么搞,人民党都没有在江苏实实在在的进行任何活动。江苏的政治经济都是江苏自己在搞,人民党此次正式在江苏建立党组织,其用心根本不用再去想。
    “我们是不是禁止人民党在江苏的任何活动?”有议员惊恐之下做出了这样的建议。
    那些还没有失去理智的议员们被这么二的提议给吓住了,公开禁止人民党在江苏的活动,那就等于在向人民党宣战。不让人民党来文的,就只能让人民党来武的。
    江苏都督余晨倒也破釜沉舟了,“诸位,大家在江苏这么久,人民党在江苏初来乍到,大家就这么害怕人民党能鼓动了江苏百姓不成?他们能鼓动,咱们就不能鼓动了么?比较起来,江苏百姓是相信咱们,还是相信他们?若是江苏百姓真的信了人民党,那只说明咱们输的不冤枉!诸位,现在咱们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实实在在把江苏的事情给办好,不给人民党任何可乘之机。他们到咱们江苏,我觉得还是好事,让江苏百姓好好看看人民党到底什么一个德行!不就是一群兜里有几个钱就跑来江苏坐花船的货色么?人民党自己都敢揭丑,咱们客气什么?”于是江苏很快就流传起关于人民党党员在江苏坐秦淮河花船的种种故事。
    负责江苏工作的工作小组出现了一些人事变动,新补充进了一下人员,也调出了一些人员。江苏的快速反应立刻给工作小组产生了一些冲击,江苏的舆论战让工作组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伍翔宇同志虽然很能干,却是一个比较严谨的人。与人民党主流干部差不多,都属于清教徒一类的人物。被当头泼了这么一头脏水,伍翔宇感到一种受辱的味道。
    好在人民党领袖陈克同志虽然**之低比清教徒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陈克本质根本不是个清教徒。所以陈克得知了江苏的应对方式之后,给伍翔宇发了封简短的电报,上面就写了一句话,“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不能用自己对事情想法去搬硬套江苏民众的想法。”
    关键时刻得到了陈克同志的支持,伍翔宇很是感激。如果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遇到这种窘境,只怕立刻就开始拉虎皮当大旗,伍翔宇不推脱,不迁怒,就按照指示干起来。
    调查结果倒真的令人意外,在江苏,有钱的官员们喝花酒谈不上是风流韵事,也绝非什么丢人的事情。江苏的宣传并没有让江苏百姓觉得人民党都是些道德败坏的家伙。反倒让他们觉得人民党公务员有钱,有地位,都是些大人物。
    调查结果没有让伍翔宇感到轻松,他反倒是认清了形势,在江苏的政治战役将是一场移风易俗的真正硬仗。江苏人民对世界的看法,与人民党对世界的看法的确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陈克有与伍翔宇差不多的感受,但是对象不是江苏人民,而是针对德国**。从战略上讲,如果能够形成中苏德三个红色国家联盟,别说解放世界岛,就是推倒全世界的资本主义体系,都是有一战之力的。
    小胡子不愧是天命之子,这位一生躲过几十次暗杀的人物,即便在历史的激烈变化中依然发挥出了自己的好运。他的兴起与历史相差不多。
    人民党从来不搞暗杀,陈克对此也没什么兴趣。战争不可控,历史也不可控。陈克最大的优势不是搞乱历史,而是尽可能的利用历史。所以小胡子开始闹起来之后,陈克没有去打压纳粹势力,而是与德国**联络。陈克建议德国**针锋相对的与纳粹进行斗争,尽最大努力团结组织德国群众。
    秉持着自己抄袭历史答案的习惯,陈克给德国**开出的药方主要有三个。第一、建立街头战斗队,以有礼有节的方式与其他政党的街头暴力行动采取针锋相对的战斗。第二、以德国人民能听懂的,寻找罪人的方式反对食利阶层对人民的盘剥。第三、组织生产自救活动。以共同劳动,易物交易的方式维持失业群众的生活。第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德国进步势力。
    德共不愧是发达工业国的**,的确有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一面。仔细分析陈克的建议之后,德共大吃一惊。不仅仅是大吃一惊,还有大吃一斤的恶心感。这政策首先就要求德共参与街头流氓斗殴,其次,就是要反犹,最后,就是向群众许下种种“虚伪的承诺”,反正目的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掌权。这哪里是社会主义大国领袖的建议,这是一份彻头彻尾的阴谋家兼投机份子的策划。德共很不客气的拒绝了陈克的建议。
    德共认为陈克是阴谋家兼投机份子,陈克不生气,他只是觉得德国**纯盘就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的典型案例。德国掌权的是有产阶级,德共混在议会里面想通过搞议会斗争取得政权本来就很可笑。德国国防军根本不支持德共,德共手中根本没有有组织的武装力量,还自作清高的装模作样。怪不得历史上德国**被纳粹党给铲除掉了。一个小小的国会纵火案就能搞掉德共。
    至于德共居然拒绝反犹,这是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反犹在欧洲可是政治正确性的表现。不反犹太民族是可以的,但是在德国好歹也公开指责公开反对犹太投机商人的恶行。德共以为自己是耶稣么?说了**的道理,就能在海面上行走?还是能展现五鱼二饼的神迹?没有实现这些神迹的能力,那就老老实实说些人民能听懂的话。
    上有有产者与帝国主义国家**产的共识,作为德国中坚力量的国防军又根本不待见德国**,好不容易遇到大萧条,德共不说千方百计的去扩大自己在人民中的影响,切切实实的给人民做些事情。同时积攒德国**手中的军事力量。
    抛弃了这些办法,而去走议会斗争道路,德共真的是相信历史唯物主义么?这是陈克的疑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陈克也没办法了。如果德共属于可以救药的范畴,中国是可以在后面真正帮一把的。德共烂泥扶不上墙,人民党也不可能在这注定失败的方向上投资。人民党情报机构只能很遗憾的把德共也当作失败案例来对待。也就是说,详细记录纳粹党的兴起,以及德共的失败。作为社会科学研究的一个重要案例。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陈克整个1931年只干了一件事,就是建立国家实验室与生产之间的科技体制。作为铁路子弟,陈克对高铁的发展有不少比较多的了解。甚至可以说,中国生产与科技创新的扛鼎之作,就是高铁的发展。中国引进的不仅仅是大量技术,更重要的是引进了欧美先进的科研机制。
    在高铁研发过程中,外国技术作用有限,甚至可以说很有限。关键的是这套机制,哪怕是一个螺丝钉出了问题,都要送到实验室进行研究。研究的方向可不是仅仅限于怎么样能不出问题,而是首先研究出来为什么会出事,用一个简单的比喻就是“十万个为什么”。
    是材质问题?是气温问题?科学上没有偶然,只有根据规律的必然。这就需要海量的实验来完成。要研究的不仅仅是发生的一个小问题,而是与之相关的各种规律。
    例如北方寒冷气温下的膨胀率,这需要的可不是以度为单位的实验,而是以十分之一度为单位的实验。各种金属配比也不是以1%为单位,而是要以0.01%为单位。光为了能够精确控制这些材料里面的配比,就是一场材料学的革命。
    这些基础研究没有任何捷径可走,就是不断的钻研,实验。人民党的工业薄荷醇生产独步天下,这是陈克在大学时期,一次日本人来他们学校作报告。两位日本教授的报告没什么特别的。一位专门搞薄荷醇生产的教授从举止上倒更像是中国人,他讲述了自己搞催化剂的问题。这位日本教授实验了几百上千次,全部失败。最后从一位朋友那里弄到了刚生产出来的一种新催化剂,含量以毫克计算。就解决了工业催化剂转换手形碳问题。
    科学的必然性是化学反应的必然性,找到这些必然性,只能靠严谨的科学态度,靠了大量的钱财、人员、实验、数据归纳总结来一点点的积累。
    这是谁都迈不过去的门槛。
    1932年3月,陈克才算是初步离开了这方面的工作,该讲的、该说的,陈克都办了。从**那里学来的“科技反权威,反垄断”思路,陈克也尽力推行了。实践面前人人平等,只要是一个团队里面,不分资历,不分年龄,人人都该有发言权。
    当然,反权威不等于是想方设法干掉权威自己去当权威,然后利用自己的权威打压其他人,这还是封建那套。与以往一样,陈克在科学界也做了“反封建”“反平均主义”等等看似矛盾,却根本不矛盾的诸多发言。
    陈克强忍住,才没有宣传中庸之道。绝大多数读中庸的人,根本就没理解中庸到底在说什么。而且生产力发展到现在的工业化时代,中庸也必须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上。工业时代的一切社会行为乃至个人行为,都要建立在科学的基础之上。这种观念恰恰是最难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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