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兄,文青兄。”有人在喊陈克。遥远的声音回荡在陈克的意识边缘。
    “我这一睡就得很久,现在不是睡觉的时间。我得做出表率,我得起来工作。”这些天反复强化洗脑般的自我强调让陈克奋力睁开了眼睛。
    只见齐会深和华雄茂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两人正在低声说道:“咱们把他抬去宿舍。”
    “不用抬了。正岚,你去找武兄,让他来。”陈克刚说完,抬起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抬起手表看了看,自己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我是睡了一个时辰,还是睡了一天?”陈克连忙问道。
    “你睡了一个时辰。天要黑了,我们怕你受凉,正准备把你搬到宿舍去。”
    听了这话,陈克只觉得一阵欣慰。“好歹没有耽误治疗何足道的时间。”他喃喃说道。用手摸了把脸,陈克又想起件重要的事情,他急急忙忙地问华雄茂:“正岚,兔子怎么样了?活着么?”
    “兔子们都健在。我刚才还和会深说,多喂兔子喝点水,看样子它们能撑到明天。”
    “那个,地上要铺新沙子。兔子的尿里面有毒。”陈克连忙说道。
    看着陈克有些神智不清,絮絮叨叨的样子,华雄茂劝道,“文青兄,你还是先去休息一阵吧。你都累成这样子了。”
    “大家都累。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对了,游缑呢?”
    华雄茂指了指另一张躺椅,“你刚躺下,游姑娘只说了句不让我们打搅你,然后她坐下就睡着了。”
    陈克瞅了瞅,只见游缑仰面朝天瘫在椅子上。脸色雪白,呼吸挺快,看着和重病病人一样。这把陈克吓了一跳。“赶紧把小兰叫进来。烧点热粥。让游缑喝了粥去休息。别把人累出病来。”
    小兰应声进屋,正准备叫游缑起床,陈克连忙阻止了她。“先把粥烧好,晾凉,热水也烧了。游缑这会儿起来,哪里有精神吃饭洗脸。小兰,你喂了游缑吃半碗粥,然后伺候游缑洗脸,给她泡一下脚。再送她去睡觉。”
    陈克如同主人命令仆人一样的说法,小兰听了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她愣了愣,却没有听陈克的话。小兰一只手已经搭上游缑的肩头,准备轻轻荒醒游缑。陈克抓住小兰的肩头,一把就把她扯开了游缑身边。
    “你懂不懂伺候人啊?”陈克声音虽低,但是语气极其严厉。
    小兰还算是懂点进退,她只是摆动了肩膀,挣脱了陈克的手掌。或者是因为她被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也不敢造次。小兰连退了几步,最后干脆转头离开了屋子,一溜小跑的回女生宿舍去了。
    陈克也不理她,他对华雄茂说道,“正岚,你去找武兄,就说药做成了。拜托他尽快找人试药。越快越好,现在就开始最好。”
    “好。”华雄茂担心的看了看陈克,又看了看女生宿舍的方向。最后还是出门去了。
    “会深,咱们一起烧水,烧粥。”
    “文青,你……”齐会深说了一半就停住不说,不是因为欲言又止,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会深,我知道你觉得我多管闲事。但是我这人就是这个脾气,既然游缑在我这里做事,我就得负责。”
    “要不这样,我把我家的丫鬟叫来伺候游缑?”
    “什么伺候啊!这是小兰的工作好不好?”陈克一边低声愤愤的说道,一边拉着齐会深到了院子里面,“大家都觉得给人服务是贱役,这是社会的问题。在新时代里面,一定不会再有什么出身高地贵贱之分。只有工作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但是,做工作不是这么做的。游缑累成这样,直接把她晃起来,她感冒了怎么办?”
    “文青兄,这好歹是游缑家的丫鬟,咱们不方便说啊。我还是把我家的丫鬟……”
    “不用了。游缑也就是今天累这么一次。既然药已经做成,以后的时间,她正常白天上班就好了。”
    院子里面很静,周元晓已经听到了争吵,他秉持着一贯作风,已经默默地开始点炉子烧水。看着周元晓的忙活,陈克心念一动。他很早就想弄蜂窝煤了,只是限于手头没有银子,没办法开张而已。如果制药的收益真的能到预期的水平,蜂窝煤的项目倒是真的可以开始。
    陈克不说话,齐会深突然说道:“文青兄,我倒是听说过肝胆相照的朋友。您救何足道,这么照顾我们。您真的是条好汉。”
    “呃?”陈克对齐会深说出这话颇有些意外。“会深,我们都是革命同志吧?”
    “是。”
    “革命可不是杀爹杀娘的去闹革命?那种人谁敢结交?认识了这种人之后,这种人就是让你去死,去死。这是革命?这是催命啊!”
    “文青兄说的是。”齐会深已经渐渐习惯了陈克的想法,对于陈克的革命观,齐会深是相当赞同的。
    一直没吭声的周元晓突然插了一句,“文青,你上次不是说革命就要打倒满清?这不还得卖命么?还得死人啊。”
    周元晓这话一出,齐会深两眼放光的看着陈克。周元晓没有说错。
    陈克没有想到周元晓居然提出这样的问题,一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是这个问题不能回避,如果回避了,陈克说过的东西就都会被质疑。困倦感顷刻就消散的干干净净,陈克清醒了。迅速的把自己的理念转了一圈,陈克答道:“从事军事斗争的,就是打仗的同志们和战友们,自然知道会遇到死亡。那些同志和战友们肯定会畏惧死亡,不怕死的人还没有出生过呢。但是既然从事了这个工作,我们的任务就是保卫新政权,保卫从事其他工作的同志。如果敌人想对你们开枪,就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这斩钉截铁的话让齐会深感到一阵悸动,他盯着陈克,陈克看上去已经从疲惫中恢复过来。虽然脸色依然苍白,眼睛里面的血丝却已经迅速退了下去。陈克却没有那种得意洋洋的姿态,看上去仅仅是说了句普通的话。他走向院子里面的井,从井里面打水。
    虽然也想过革命会遇到死亡,不过没有亲自遇到的时候,齐会深并没有真切的感受。陈克话里面那种革命同志之间绝对的信任感,让齐会深觉得一种昂扬。而陈克这样普通的行动,不仅没有削弱齐会深的信任感,相反,这个任何时候都站在工作第一线的陈克,恰恰是如此令人信服。
    陈克洗了了脸,观察兔子们近况的时候,水很快烧热了,剩得有凉粥。周元晓是用蒸笼烧的水,粥也顺道温热。陈克进去把游缑晃醒,游缑迷迷糊糊的起身,在院子里面三口两口喝完了粥,用热水洗了脸。陈克也不好意思让游缑在众人面前公然洗脚。目送着游缑摇摇晃晃的进了女生宿舍。陈克说道:“咱们也开饭。”
    一般这时候,游缑家的人也该送反过来了。游家果然准时,和往常一样,管家拎着食盒,礼貌周到,热情不足的进来和大家打了招呼。今天跟着一起来的还有游缑的二哥。这兄妹俩人长相当中相像的只有脸型和鼻子。
    “游先生,多谢了。”陈克笑着迎过去。
    这位游家二少爷扫视了一圈作坊和实验室,没看到游缑。他看到陈克苍白的脸,不满的神色倒是缓解了一些。
    “陈先生,舍妹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若是陈先生这里不忙的话,我想接舍妹回家一趟。家里面的父母很是挂念舍妹。”这位游二少爷嘴里面还是挺客气。
    “可以,我们这里已经不是那么忙了。而且游小姐忙了很久,我觉得应该回家好好休息一下。”陈克答道。
    “那我现在就叫舍妹起身。”
    陈克本来想稍微阻止一下,却又担心这位游二少爷万一遇到了武星辰,反倒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点了点头。
    游二少爷进了女生宿舍,又过了一会儿,就见游二少爷一脸怒气的从里面出来。也不分解什么,游二少爷只是对陈克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游二少爷走了不到十五分钟,武星辰就和华雄茂一起走进院子。陈克心里面为没有让俩人碰面感到高兴。
    “那药可以用了?”武星辰一进实验室就低声问道。
    “可以用了。”陈克已经看过实验台,没有人动过上面的东西。这一批药量是用第二次纯化后的原材料生产的,总量还不小。治疗三五十个人没有任何问题。
    “那就动身吧。”武星辰说。
    陈克把注射器和七个针头好早就配好的生理盐水,酒精棉球什么的放进医药箱。检查了一遍之后,陈克说道。“会深,你和我一起去吧。”
    华雄茂听了这话,本来跃跃欲试的表情登时就有些沮丧。武星辰和齐会深快到了门口,陈克这才华雄茂叫过去,“从今天开始,除了咱们五几个人,谁也不许进实验室。特别是那个小兰。看紧了。”
    “放心。我一直都注意着呢。”华雄茂嘴角拉出一个坚毅的笑意,认真地说道。
    “我当然信得过正岚。”
    说完,陈可拎了一个马灯,又检查了一下兜里面的手电筒,这才跟着武星辰他们走了。
    房门再次打开,陈克和齐会深一起戴着口罩进了屋子。天色已经黑了,马灯的光芒照耀下,屋子里面如同憧憧鬼影。
    屋子里面的味道依然是令人恶心,女子们看上去也更加虚弱。她们脸上的脓疮在这几天里面恶化了不少,惨白的脸色和红色脓疮,看上去更加恐怖。女人们还记得陈克,陈克没有去听她们说什么,他让齐会深举着马灯,挨个给女子的静脉血管里面注射了一针药剂。
    也许是上次“访问”这里让陈克稍微习惯了一些,也许是陈克的视线只集中在女子们的手臂上。或者是有齐会深在身边,让陈克觉得有些安心。这次陈克的感受明显没有上次恐怖,但是身边的齐会深拿着马灯的手臂一直在微微颤抖。最后齐会深不得不把马灯放在女子们的“床”边上。
    注射速度不能快,陈克看着手表,缓缓地推动注射器。进来之前,他又问了妓院老板,老板确定的确有五个人是在他这里第一发病。但是否是第一次发病,他也不敢保证。那位通情达理的女子和另一位女子的模样陈克勉强记得。不得不说,即使他记不得了,陈克也绝不愿意再开口问她们。
    给其他五个女子注射了药物,陈克强忍住给那两个女子注射特效药的冲动,只给她们打了两针生理盐水。这药有毒,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给她们注射都是危险的,也是不合理的。除了陈克的怜悯之心在反对之外,没有别的理由不这么做。
    打完针,陈克硬起心肠,也不听女人们说什么。带着齐会深就走了。
    看到武星辰正在和妓院老板在一个角落里面嘟嘟囔囔说着什么。陈克也没有管他们,和齐会深径直离开了院子。
    一直走到街上,齐会深都一声不吭。快到了作坊,齐会深才低声说道:“真惨啊。”
    “嗯。”陈克除了这么应一声之外,也不想吭声。
    “文青,这等事我从没有见过。”
    “嗯。”
    齐会深想说什么,见陈克没有像以前那样给自己讲解些什么,想起陈克这些年不休不眠的动作,齐会深也不吭声了。
    吃了晚饭,陈克把大家叫到一起。杜正辉等几个人忍不住这样的熬夜,也忍不住无聊,加上男生宿舍不大,已经只是白天来,晚上就回去了。现在游缑还在沉睡,陈克对同志们只说了两句话,“谁也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我要去睡觉了。”说完,陈克走回宿舍,一头倒在自己的铺上,陈克把被子盖到身上,然后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陈克在中间醒了一次,他翻了个身之后又睡着了。再后来,十二点左右,陈克是被饿醒的,他饥肠辘辘的一出宿舍,就见院子里面的桌子上面摆了饭菜,一个纱笼在上面罩着。武星辰和其他几个人都坐在桌边说话。
    这是武星辰第一次给了陈克好脸色看,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笑的。“陈兄,你起来了。我估摸着你也该起来了。这桌酒菜准备的时间可不久。”
    陈克和武星辰打了招呼,却直奔厕所而去。方便完,陈克这才舒服的叹着气,出来洗了脸。一坐下,陈克就问:“人怎么样了?”
    “脓疮开始收了。”
    “人呢?”
    “都活着。”
    陈克长长的叹了口气,不过听武星辰这么一说,陈克忍不住发现到除了几个自己人,没有别人在。
    “文青,这可是我自作主张,你这么累,得多休息。我让其他人都先回去休息了。”齐会深知道陈克在担心什么,他说道,“今天早上,游小姐起来之后说她也很累,先回家了。”
    齐会深说话的片刻间,陈克已经喝了一碗粥下去。
    “兔子呢?”陈克问。
    “也都活着。”
    “文青,你不用说这么多。你的能耐我看着呢,这药文青准备怎么说。”武星辰心情颇好。今天中午,他逼着老板开了门,逼着老鸨进去看了看。老鸨进去的时候一脸怒容,这一出来的时候竟然满脸喜色了。看到这病治得这么快,估计那些妓女很快就能接客,加上这治病是免费的,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老鸨自然是高兴。
    妓院老板更加精明,他知道这药这么神效,意味着多大的生意。对武星辰是百般奉承。还热情地邀请武星辰回到他那里,给武星辰找个最漂亮的,一起玩一把。这把武星辰恶心的鼻子都快歪了,他冲着那小黑屋扬了扬下巴。妓院老板当时就觉得自己失言了,他讪讪的干笑着,连忙给武星辰赔罪。
    “武兄说的肯定不光是分钱的事情吧?”陈克一面伏案大嚼,一面问。
    “文青,你怎么和洋人说,我不管。但是道上的兄弟们呢,你总得给一个交代。今天那个妓院的老板就敢跟踪我,文青再给那些人治病,肯定要被他们跟上门来。那些泼皮混混可不是那么好打法的。俗话说,好鞋不踩臭狗屎。文青何必和那些人纠缠呢。那些瘪三想钱想疯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嗯,那么武兄有什么安排?”
    “让我先听听文青有什么想法。”
    陈克说道:“武兄,你都说我怎么和洋人打交道你不管,道上的事情你熟,这些事情不该我说,而是武兄指教我才对。”
    武星辰见陈克态度坚定,这才说道“两条路,一条就是我介绍文青拜进了天地会的门。以后道上没人敢动你。”
    “另一条呢?”
    “文青这几天帮我治三十个人,以后我来文青这里取药,我要三成。七成归文青。那么今天这点子麻烦,不算什么。”
    “武兄,你倒实在。”陈克听了这两个条件,忍不住笑道,“我以前就说过,这药毒性甚大,一百个人里面会死几个人。我不说别的,若是拜进了天地会,你让我先免费治的那三十个人,只怕里面就有天地会的兄弟吧。我的药治死了人,我这是不是欺师灭祖啊?武兄是要我三刀六洞的赎罪不成?”
    武星辰听了只是笑笑,陈克已经拒绝加入天地会。其实武星辰本来也不希望陈克这么做。
    “武兄,第二条呢,我若是和洋人合作,自然有新药的牌子要亮出来。等这牌子大行其道之时,武兄私下卖这药,就不怕洋人找你的麻烦么?我和武兄合作,是想让武兄挣钱,我们以后要做的事情多了,需要武兄帮忙的地方也多了。咱们只是买卖这东西,未免眼光有些不够长远。”
    “那文青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武兄的能耐,不该手下只有何益发那种货色。我虽然不知道道上的兄弟们怎么行事,但是这钱是少不了的。若是武兄到我这里买药,就拿三成钱,你能挣多少?我的意思呢,武兄干脆就加入我们算了,我们给武兄钱,武兄来召集兄弟,打点道上的朋友。这不是更好么?”
    武星辰没想到陈克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年头能在上海滩呼风唤雨的人物,哪一个手里面没有人的?武星辰不是不想过这么做,但是苦于手里没钱。而且他毕竟是外来的,顶着个堂主的名头,却处处被人掣肘。如果陈克所说的不是瞎话,武星辰就真的可以大展拳脚了。
    “文青为何要这么对我。咱们以前也不认识,现在文青出钱,我自然是能帮得上文青就要帮,但文青就不怕我做大之后,反而对文青不利么?”武星辰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陈克到底想什么。
    “我在这上海滩上,认识的道上兄弟只有武兄一人,这就是缘分。我这人最信缘分。而且武兄辈分甚高,为人懂得分寸,能忍,这就不是一般人。我不找武兄合作,找谁合作?这人生在世,无非是个利字。我和武兄一起赚钱,都是为了利。有什么说清就好。而且我一直相信,人人心中都有道义所在,武兄合我以前打交道,是个非常讲分寸,讲道义的人。若是我弄到武兄背后戳我刀子,那只说明我做事太过分。那肯定是我做错了,和武兄何干?”
    虽然不是很满意,但这个答复好歹也在武星辰能接受的程度之内。
    “既然文青这么说,那我就不妨信文青一次。我话说头里,这么大的生意我一个人吃不下。疏通各路关节,打点道上的朋友,这钱可不会少了。”
    “我现在手里面没什么钱,帮武兄治那三十个人的事情,我自然能做。但是,武兄,接下来每治一个人我可都要收钱。咱们先约定,这一个月内,每个人先收50两。”
    “50两会不会太贵?”武星辰对这个价钱很惊讶。
    “这一个月算是闯牌子,价钱还算低的。以后我卖给英国人的药,价钱更贵。那时候咱们再说调整价钱的事。”
    谈妥了此事,陈克要继续去给那几个妓女治病。武星辰建议不要再去了。陈克只简单的说道:“这药没有试完。必须试完药才行。”
    三人再去的时候,妓院老板热情地问东问西,武星辰负责对付老板,陈克和齐会深一言不发。只是注射了药物就走。妓女们病情大为改善,自然是欢喜。就连那两位没有好转的妓女也有些荣光焕发的样子。
    到了晚上,陈克又给她们注射了一次药物。没有人死亡。陈克终于放了心。武星辰带着陈克在上海一通乱拐,摆脱了盯梢的人。齐会深带着陈克向何足道家赶去。
    果然如齐会深所说,何足道病已经发作的颇为厉害,一看到陈克和齐会深赶来,何足道哭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而且如陈克所想,何足道的哥哥也开始发病。给两人注射了药物之后,看两人都没有中毒反应,陈克这才与齐会深一起回去。
    “文青,为何要和这位武兄如此合作?”齐会深想不明白。
    陈克指了指两人身上的白大褂,“我上次穿了这衣服去给人治病,我就知道咱们的这件事情瞒不住。真的想打听我们,肯定能找到。”
    “那文青有何想法?”
    “这个东西,除了和满清的官员不能合作之外,和谁都能合作。无论是洋鬼子,还是道上的兄弟,或者是一些买办商人。大家求的是财,虽然都想多贪,但是都能谈成。但是满清之贪已经到了根本不肯给你留一点好处的地步,所以绝对不能和他们合作。实在不行,我起身就走。本来就是想救何足道才做这药的,我也知道,这药做了就是无尽的麻烦。”
    “文青,如果你要走,我和何足道跟你一起走。”齐会深很认真地说。
    “我原先说要走,那时候大家都没有说要跟着我革命。现在我们有这么多可信的同志,还认识了这么多人,我们为何要走?相信我,会深。你作为党员,掌握了那些党员们应该掌握的知识,没什么能难住我们。”陈克自信满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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