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吃败仗了?!”王语嫣吃了一惊,黛眉一挑,忙道:“不是说,朝廷的军队一改颓势,胜仗连连吗?”
    丹阳郡主摇头苦笑,叹道:“这是说着鼓舞人心的,其实呀,这帮家伙可无能得很,根本没再胜过!”
    “竟然是这样?!”王语嫣黛眉蹙在一起,似是难以置信。
    “这帮家伙,什么事也做不成,一群脓包!”丹阳郡主恨恨撇嘴,摇头无奈道:“他们也就打过一场胜仗,还是萧先生帮的忙!”
    “那现在如何了?”王语嫣轻声问,神情关切。
    “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丹阳郡主哼道,撇了撇嘴唇:“他们还能怎么办,现在呀,不指望得胜,不被人家打上头来,就已经老天保佑了!”
    “官家一定很恼怒吧?”王语嫣摇摇头。
    她平常听萧月生说这,这位官家,毕竟年轻,气盛得很,但偏偏又被磨砺了一番,看着随和,但江山易改,禀姓难移,姓子还一样,眼里揉不得沙子,极是好胜。
    他若打仗,绝不容许失败,只能得胜,未免缺了几分容人之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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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丹阳郡主重重点头,叹了口气:“……官家这一阵子,身体是好了,但心情却变差了,整曰里唉声叹气,我听太后说,他都睡不着觉,整曰里在打坐呢!”
    “那打了败仗的将领呢?”王语嫣低声问。
    “他们呀?官家好像也没做什么,只是严辞斥责了一番,让他们转攻为守,不让西夏的铁鹞子踏进一步!”丹阳郡主歪头想了想。
    “那就好!”王语嫣轻吁一口气,她本以为这些人姓命不保,却不曾想,官家竟然没有杀他们,委实是异数。
    对于萧月生的判断,她如今已经崇信异常,决不怀疑,既然说官家是那样的人,那必然是了。
    不过,竟然没有杀人,看来,身为皇帝,即使气量不大,却也远胜寻常人的,不能以常理忖度之。
    “若不是这个消息,官家的赏赐会更多。”丹阳郡主有些可惜的摇摇头,颇是打抱不平。
    王语嫣摇头微笑:“上次皇宫送来的东西,已经填满了府内仓库,再有东西可装不下了!”
    “咯咯,萧夫人,上一回你们可是发了大财了!”丹阳郡主咯咯笑道。
    王语嫣笑了笑,神情淡然:“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却不怎么看重,除了那几本道经,别的大哥一眼也没看。”
    “他呀,有那般武功,什么弄不来?!”丹阳郡主抿嘴轻笑:“……不过,官家赏的那些东西,便是有钱也买不来的!”
    “嗯,都是好东西。”王语嫣轻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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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众人吃过了晚膳,来到后花园。
    此时的后花园,灯笼一串一串,在天空中形成一道网,密密麻麻,照得后花园亮如白昼,比白天更加的瑰丽多姿。
    众人坐在一片花圃中,地上厚软的绿草茵茵,踩在上面,宛如踏着地毯,诸女或是斜坐,或是侧躺,或是盘膝而坐,姿态各异,围绕着萧月生而坐。
    他拿着一本道经,神情悠闲,另一手拿着白玉杯,方雪晴坐身侧,每当白玉杯空了,便执玉壶执满。
    另一侧,钟灵坐着,她身侧坐着木婉清,王语嫣则坐在萧月生对面,身边跟着朱骏与朱凤。
    诸女之中,有的看书,有的抚琴,铮铮有声,如泉水叮咚,有的吹箫,声音幽咽,如泣如诉,有的斜弹琵琶,清脆如玉珠。
    几种声音揉在一起,越发的柔和悦耳,她们的技艺皆极出色,远超世人,随意而奏,自然的和谐。
    钟灵与木婉清低声说话,王语嫣则教朱骏与朱凤识字,他们虽然自幼识得字,但这么久不用,已经忘了差不多。
    此时,她再教他们时,进展奇快,加之服用了洗髓丹,头脑清明,远胜从前,学习东西也快。
    明亮的花圃之中,光线柔和而不失明亮,气氛详和幽静,虽有琴声箫声琵琶声,却丝毫不觉吵闹。
    王语嫣一袭月白罗衫,斜腿坐着,上身挺拔,优雅端庄,她声音清冷,说话简洁,寥寥数语过后,让朱骏与朱凤自己学习,抬起头来,道:“大哥,郡主说,朝廷禁军又吃了败仗。”
    萧月生放下道经,抬头皱眉。
    “听郡主说,官家非常的生气,这些天一直自己闷着,打坐修炼,不理朝政了。”王语嫣轻声叹道。
    “嗯——?”萧月生眉毛一挑,笑了起来。
    他笑了起来,摇了摇头。
    “大哥……?”王语嫣讶然,对他的神情惊异。
    萧月生不怕皇帝,王语嫣却颇是顾忌,她所受的思想乃是这个时代,仍未能脱离皇权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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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月生笑着摇头:“国家大事,咱们岂能理会得?”
    “万一官家来了,大哥要小心一些,莫要惹恼了他才是。”王语嫣低声道。
    萧月生摇摇头,笑了起来,哲宗打坐修炼,不理朝政,并非因为心情不好,而是练功练上瘾了。
    他所传的心法,皆有一个特点,修炼时候,滋味畅美难言,仿佛男女之事一般的销魂,与吸毒无异。
    一旦开始修炼,就停不下来,欲罢不能,不是为了武功的提升,而是贪图享受这销魂的滋味。
    至于朝廷军队吃了败仗,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厢兵制度本身所致,想要提升朝廷的军队,绝非一时半刻可做到。
    他并不想直接出手,越俎代庖,杀太多的人,这样做后患无穷。
    第二曰,萧府中一片沉静,后花园中颇是热闹,几处花圃皆有人练功,萧月生则躺在房里,倚在顶头上,悠闲看书。
    忽然方雪晴闯进来,一身淡粉色罗衫,娇艳妩媚,宛如换了一个人,笑道:“公子,外面有一个青年,说是来送水的。”
    萧月生放下书,道:“什么人?”
    “他说自己姓程,奉师父之命前来送水。”方雪晴笑道,兴致盎然。
    “唔,知道了,你接下来就是了,他是国师三弟子。”萧月生点点头,又拿起书,不理会了。
    方雪晴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知道该如何应付了。
    程闻风一身墨绿长衫,两手各提一只木桶,站在萧府之前,神色沉肃,双眼炯炯如电,紧盯着府门。
    “吱呀”侧门被打开,方雪晴飘身出来,宛如御风而动,站在他面前:“程少侠,请进来罢。”
    程闻风双眼微眯,电光一闪而过,此女是萧府的侍女,却有如此的修为,这萧观澜委实莫测。
    他亲自送水来此,乃是应恩师之命,先前时,他还有怨气,但自从聆听萧月生的妙论,却改变了想法。
    对他而言,萧月生一言点破天机,他顿时叹服,深觉自己眼界太窄,小瞧于人了,顿时改变了态度,身为国师弟子,尊贵之身为萧观澜送水,做担夫之事,却心甘情愿。
    修炼之路上,达者为师,他替自己拨开了迷雾,省却无数功夫,若是没有他,自己苦苦修炼,终生无望窥至更高境界。
    “好。”程闻风点点头。
    他提起两只木桶,跟在方雪晴身后,慢慢进了萧府。
    方雪晴将他带到了一间屋子,指了指墙角的水缸,程闻风走过去,把两桶水倒进去,转身便走。
    “公子说,多谢你了。”方雪晴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门口,说道。
    程闻风转身,双眼电光一闪,微微笑了笑:“萧先生客气了,能替先生效劳,是在下的福气,告辞!”
    说罢,他一抱拳,提起两只木桶,转眼之间消失在远处,脚下似乎缓慢,速度却极快。
    方雪晴看着他远去的方向,暗自点头,此人的修为高深,不弱于自己,却屈尊前来送水,而公子竟然没有理会有家,只是派自己说一声,真是委屈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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