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更是显得黑夜的短促,仿佛这座城市压根就不用休息似的。
    夜夜笙歌的妓馆从白昼到黑夜都没有停歇,而挂着彩色飘带的酒楼,也是从黑夜营业到天亮。
    所以说,东京城里的日子才让人乐不思蜀。
    就连金人和辽人的使者在东京城里,也迷恋上了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终日在繁华地段流连忘返。
    稍微转眼,又是新的一天了。
    肉铺在清晨的时候,是最为忙碌的。
    各大酒楼需要的羊羔、肉牛和生猪都需要从肉铺运送出来,他们需要分门别类的装好送去。
    等候在肉铺外边的挑夫,也必须要瞪大眼睛盯着过往的行人,时时刻刻准备着上去抢生意。
    “于东,这是你们袁氏炊饼铺的八头猪!”
    “还是按照惯例用麻袋套上吗?”
    于东点了点头,帮着肉铺的管事把杀好的生猪套上麻袋,再扔到了板车上去。
    肉铺是可以将杀好了的生猪,送到各大店家手里的,但袁州这两天专门找于东叮嘱过。
    让于东亲自来运送生猪,不要让其他人经手。
    既然鹿戒都已经放出话来了,就说明鹿戒打算对袁氏炊饼铺下手了,袁州必须要小心防范才行。
    他知道肉铺里运送的生猪没啥问题,但中途如果被鹿戒偷梁换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东带着两位挑夫帮忙推着板车,往袁氏炊饼铺的方向走去,路上还是左右查看周围的行人。
    清晨的东京城是忙忙碌碌的景象,每个人都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压根就没有功夫搭理于东。
    于东将板车上的八头生猪,安然无恙的送到了袁氏炊饼铺的后门,这才稍微放松了点儿。
    “袁大郎这两天让我多留心点。”
    “我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然而于东的话音还没落下,就瞧见四面八方涌现出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直接将他们三人扑到。
    “有人举报你们谋害人命,全都跪下!”
    于东和另外两个衙役都被反剪双手,压在了地面的台阶上,剩下的衙役则是麻溜的解着麻袋。
    “这是怎么回事?”
    袁州不疾不徐的从厨房后面走了出来,望着眼前那被按倒在地的于东,面带微笑的朝着衙役询问道:
    “各位,我可没有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你们如此兴师动众的前来,不太好吧?”
    领头的捕头皮笑肉不笑的朝着袁州挥了挥手。
    “袁大郎,你别以为身后有高衙内撑腰,就能在东京城里为非作歹,做出草菅人命的勾当!”
    “最近这段时间南熏门外的坟茔屡屡失窃,大部分都是刚死没多久的尸体遭到了偷盗!”
    “我们顺藤摸瓜,发现那些被偷盗的尸体周围都有你这种板车的痕迹,多半是有人批量运送!”
    “再加上我们接到举报,说你这叉烧包都是人肉做的,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想怎么抵赖?”
    袁州仰起头,正气凛然道:
    “荒唐!”
    “我家的叉烧包,从来都是用猪肉做的!”
    袁州直接绕到了板车旁边,扯下了那透着血腥味的麻袋,露出了里边刚宰杀好的生猪。
    “大人你看,这些生猪都是刚从肉铺拉回来的,我倒还要问问那个蓄意陷害的人居心何在!”
    捕头看见麻袋里的生猪之后,也有些傻眼。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鹿家兄弟不是信誓旦旦的说。
    他们抓到了袁州的把柄么?
    怎么他们突击检查的时候,运送到袁州炊饼铺子里来的东西,还是猪肉呢?
    “你……袁大郎你这些东西,既然都是从肉铺运送回来的生猪,你为啥要用麻布口袋遮掩?”
    袁州满脸无辜的朝着捕头摊了摊手。
    “没办法啊,我担心猪血流淌出来吓到了街坊邻居,所以就特地叮嘱肉铺将生猪遮掩起来。”
    “就算是不会吓到街坊邻居,要是不小心吓到了花花草草,那也不太好嘛!”
    那捕头满脸阴郁的瞪了眼袁州。
    他在接到了鹿家兄弟的举报时。
    还因为有大案子等待他去查办呢!
    毕竟鹿家兄弟说袁氏叉烧包都是用人肉做的,这可涉及到天大的命案和尸体偷盗案呐!
    在东京城的太平盛世里,要是将这些大案子办妥了,那他的职位岂不就可以往上窜啦?
    “行了行了,都收队吧!”
    捕头朝着衙役们挥了挥手,冲着袁州批评道:
    “袁大郎,不是我说你啊!”
    “你运送生猪肉又不是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犯不着用麻袋遮遮掩掩的,还让百姓们传闲话!”
    “今后要是再采买猪肉,千万不能用麻袋遮掩啊,必须要将生猪给漏出来!”
    袁州瞧见那捕头满脸郁闷的模样,心里寻思着高衙内那边的事情,应该差不多办得妥当了。
    于是他连忙拽住了捕头的衣袖,小声提醒道:
    “这位大人,我忽然想起个问题。”
    “举报我的那些人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啊?”
    “只有心脏的人看什么才都是脏的,要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就料定我的叉烧包是人肉做的呢?”
    袁州意味深长的暗示道:
    “说不定……”
    “那些举报我的人,才牵扯到人命呢!”
    这个中年捕头听见了袁州的提醒之后,也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鹿戒那个人看起来的确不像好人。
    而且,鹿戒从前也因为打架斗殴、恶意伤人被开封府关押过,是属于有犯罪前科的那种刺头。
    说不定,鹿戒真的在贼喊捉贼呢?
    “走!赶紧去鹿家包子铺看看!”
    “说不定南熏门外的坟茔失窃案子,还真的和鹿家兄弟有关,你们都给我动作麻溜点!”
    那中年捕头似乎在衙役中很有威信,指挥着诸位衙役很快就消失在了袁氏炊饼铺周围。
    袁州望着中年捕头那带队远去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多行不义必自毙。”
    “鹿家包子铺原本还可以多撑两天的。”
    “没想到鹿家兄弟竟然想出了栽赃嫁祸这个昏招,而且还敢派人去动南熏门外的坟茔尸体!”
    “真是,自己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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